接下來的幾日,南嶺的這一出山穀中顯得格外冷寂。


    因為銀冽背叛之事,青姬這兩天都有些無精打采,昔日最說得來的夥伴竟然早早地就背叛了妖王,她卻對這些一無所知,這讓她有點難以接受。


    最後,她被鬆老直接拎出了南嶺,一同去處理銀冽留下的一些瑣事。包括那幾個直接聽銀冽命令行事的妖,也需要好好試探一番。


    至於小金子,則領著影刃和瑾穗去了別的地方療傷,將山穀整個空出來留給湘篁和綰綰二人。


    因而,她們總算也過了兩天悠閑靜謐的日子。美其名曰,精神休養。


    “小竹子,你這兒還真的是一塊寶地啊。”這日,綰綰懶懶靠在一塊造型獨特的大石上,一隻手逗著前不久從水裏撈上來的小烏龜。


    那小烏龜無辜地睜大了黑豆般的小眼睛,似乎還有些弄不清楚狀況,隻呆呆地隨著眼前那白白細細的條狀物轉著腦袋。


    這山穀尚未開化,穀底靈氣充足、卻因為地勢沒有絲毫外露。所以從未有什麽修行者在此地開山立派的。加之崇山峻嶺,尋常人無論如何也走不進這深處,於是成了自然造物的天堂。


    就像這小烏龜,雖說是呆傻了一點,其實也已經有了靈性,哪怕是任它自己憑著本能修煉,也隻需要幾年便能開了靈智,跨入妖的行列。


    “嗯。”不遠處的另一塊石頭上,湘篁正襟危坐,一手拿著細竹釣竿,竟是在靜靜地釣魚。


    綰綰視線滑落在湘篁身上,突然就沒了逗烏龜的興趣。可是那烏龜卻剛玩得來了興致,見那細細白白的東西往一邊去,邁著四條小腿飛快地跟上。


    奈何,這石頭不可能一直平坦,小烏龜腳下一顛,失了平衡,四仰八叉向下滾去。它急忙將四肢和腦袋縮進殼裏,卻一時忘了自己那根細長的小尾巴,眼看就要砸在石頭的棱角上,在綰綰一個屈指下突然不易察覺地一飄,躲過一劫。


    “咚。”隨著這一聲,小烏龜在溪水中砸出一個小水花,快沉到底時意識到自己似乎迴到水中,探出腦袋和四肢愉快地遊開。


    綰綰百無聊賴地翻了個身,毫無形象地趴在石頭上直直看著湘篁。


    湘篁巍然不動,絲毫沒把綰綰那如泣如訴的目光放在心上,隻認真凝視著水麵,那根細線沒入溪水之處。


    “哎――”綰綰長長歎了口氣,“小竹子,別人新婚燕爾,都是親昵之時,你怎麽就如此狠心冷落於我。”她那百轉千迴的語調,真似飽含閨怨一般,放在湘篁身上的目光又幽怨了幾分。


    “不釣魚,何來的晚餐。”湘篁依舊老神在在,從身子到細竹釣竿都紋絲未動。


    透過清澈的溪水,甚至能見到水底下那些好奇的魚兒逐漸地靠近,圍繞著時不時碰一碰。


    “若隻是要魚加餐,哪裏需要在這一坐幾個時辰!”綰綰抗議著撐起身子,想要湊過去,卻被湘篁一個斜睨釘了迴來。


    她早想過去了,奈何被湘篁勒令不許越過這石塊,跟不能大聲說話,直到她釣起一條足夠分量的魚為止。天知道湘篁已經第三天來這溪邊了!不是一無所獲,便是釣的小魚不夠分量,又被放了迴去。


    “用術法多沒意思。”湘篁很是自在,嘴角勾起愉快的弧度,眉眼間帶著笑。


    若不是如此,綰綰能不分晝夜一直粘著,調戲逗弄不斷,那結果到最後都是湘篁丟盔棄甲,真應了世人那句夜夜笙歌――或者該改作日夜笙歌了。


    想到前幾日那次竟然就在林中就――湘篁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不可否認她喜歡那種感覺,但是這身子也未免太容易受綰綰撩撥了一點。


    終於,在那次清醒之後,湘篁便開始了溪邊垂釣的日子,並且三令五申不許綰綰過界。每一天,都到酉時三刻天漸黑了,才收杆迴家。


    綰綰自然知道湘篁不會妥協,隻不過是發發牢騷抱怨罷了。


    她也曉得自己前幾日有些過了,可是水靈靈的湘篁就那麽在那兒,又是四下無人的情況,完全可以不睡覺的綰綰當然會忍不住就想做點什麽。


    可惜湘篁被雲昔子那臭道士教得死板了一點,對情.事尚且有些拘謹,不過綰綰很有信心能將她潛移默化。


    至於現在,她隻是直勾勾看著湘篁,順帶一眼那沒有餌的細線,期盼能有不長眼的魚咬鉤上來。


    隻是,綰綰哪裏想得到,自己滿是怨氣地往那細線一看,本圍繞在細線周圍的魚兒像是立刻有了感應,扭頭就跑。不過一眼的功夫,水裏清淨得什麽都沒有,怎麽看都又是無所獲的一天。


    這樣子,是又要待到天黑,然後乖乖跟著湘篁迴屋了啊~綰綰隻差沒有捧著心肝兒懊悔了。


    “小竹子,我好餓啊……”終於,在湘篁的忍俊不禁中,不需要進食的綰綰哀怨地看著天空喊。


    湘篁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努力,爭取盡快釣上魚來。”


    不過,這也隻持續了一會兒。


    綰綰突然收了誇張的神情,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向洗水麵,而湘篁也凝了神色,看一眼戒備的綰綰,將手中細竹釣竿提起。


    “嘩啦――”一陣誇張的水聲中,一個頗大的黑影隨著細線出了水麵,落在湘篁身後厚實的草地上,滾了兩滾。


    “這是……”湘篁站起身,看向草地上那身影,眼中帶著詫異。


    方才隻覺得一陣法力的波動,緊接著手中的細竹釣竿便是一沉,像是釣上了一條分量頗沉的大魚一般。


    可是,先不說這溪水養不出那麽大的魚,就剛才,她們才剛一眼看到這附近的魚暫時都被綰綰嚇得跑了沒影,又怎麽會突然多出條大魚來。


    所以,綰綰戒備,湘篁凝神,將手中釣上的東西一把拉扯到地麵上。


    隻是,釣上來的,竟然並非能在水中生存之物。


    “嗚――”隨著一聲自代一股風流韻味的聲音,草地上的身影動了動,慢慢爬了起來,揉著自己的手臂。


    那人身高不及湘篁,但纖細玲瓏,長發直達腳踝,肌膚如玉,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隻是,頭頂一對毛茸茸的尖耳正輕顫著,不安地打量四周,然後注意到了湘篁。


    看著那人紫色的清澈雙眸,湘篁略有些猶豫地喊:“阿紫?”


    “誒?”阿紫驚訝地看著湘篁,看了好一會兒,眼中依舊是疑惑,她不記得在何時有見過眼前這人,雖然這人身上似乎有那麽一點熟悉的氣息。


    可是,她以前有遇到過竹子妖精嗎?


    “傻乎乎的小狐狸是不記得我們了嗎?”一旁的綰綰挑著眉,饒有興致地問。


    她更感興趣的是,這小狐狸為何突然會出現在這溪水之中,她身邊那將她護得極禁的人又到哪兒去了。


    阿紫這才注意到,原來不遠處還有一人,這人讓她感覺跟熟悉了。


    終於,在皺著臉苦苦思索一番之後,阿紫終於想起了兩個人:“啊!是湘篁和綰綰!”她認出了二人,立刻就苦了臉跑過來,拉住親近一些的湘篁的手,“湘篁,快救救阿宸!”


    說話間,盈盈的眼淚珠子就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湘篁有些驚訝,洛宸竟然是出事了嗎?她一邊拍著阿紫的背一邊輕聲安撫,語調柔和。


    綰綰也知道,以洛宸的本事和身份,若是出了事那絕非小事,可看著湘篁如此溫柔對待阿紫,一時也吃味得很,沒好氣地斜靠著石頭站在一旁看著。


    看得出來,阿紫應當是吃了不少苦頭,身子比當年顯得瘦削了一些,臉色近看了也透著不太健康的蒼白。


    她似乎是一直壓抑著害怕,這時候見到可以求助的可靠之人,一時間將那些壓抑著的情緒都宣泄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阿紫才抽噎著勉強止住了淚。


    “你若是不說明白,我們也不知道該從何救起呢。”綰綰見差不多了,將話題從安慰重新拉了迴來。


    阿紫臉色一白,點點頭,臉上竟然有了一分恨意。


    “我和阿宸被人設陷阱抓了,阿宸不能殺人,隻能想辦法將我送了出來,她說讓我找人。”阿紫說得有些斷斷續續,並不連貫,這讓湘篁和綰綰沒辦法弄清楚事情的具體情況。


    看阿紫著急的模樣,湘篁心知再讓她說,也隻是沒頭沒尾地急著,隻能又拍拍她的肩,帶上一小點妖力放鬆她的精神:“救人一事也急不得,我們得弄清楚具體的情況,何人所為,洛姑娘被囚禁何處,才能具體安排。你隨我們迴去喝點水,把衣裳弄幹再細說?”


    阿紫在湘篁的聲音中,原本緊繃起來的精神又放鬆了一點,她也是渴了,一身濕衣裳貼著身子有點發冷。


    終於,她點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_=晚飯不小心吃多了,下場就是過了四個小時的現在依舊沒有消化,為作者菌那消化功能底下的胃掬一把辛酸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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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其實這一篇文裏麵有好幾個可供大量腦洞的……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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