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空地,廝殺還在繼續,楚天青以靈敏的身形遊走與人群中,專挑那些身手好的盜匪下手。


    她武藝再高也始終是一個人,所以她選擇憑借身法一擊必中,將那些更可能傷到鏢師的人先擊倒。


    隻是,縱使想好了策略,盜匪的人數依舊太多。


    “逸辰,拋棄鏢車,再縮小圈子。”楚天青一劍挑開一柄大斧,看著武逸辰揚聲道。


    背後一道淩厲的風襲來,楚天青急忙彎腰閃避,側方又有一把大刀低低掃過,武逸辰前撲以劍尖指地借力,堪堪閃過。


    好不容易站穩,身後的攻擊也已經來了,楚天青迴身應對,不禁笑說:“幾位首領倒是齊心。”


    方才那一下,她也是強行提氣險險閃過,長時間的打鬥讓她也有些吃不消。何況,這一次來了三個盜匪頭子,鐵了心要先將她攻下。


    “單打獨鬥我們是對付不了你,可縱使是你楚大盟主,雙拳也抵不過我們六掌吧。”其中一人笑著,二話不說語其他二人攻來。


    楚天青但笑不語,麵似輕鬆地應對著,可還是得分一分注意力在湘篁那邊。


    這次來了三個盜匪頭子,可黑風寨的厲老大卻不在其中。


    一時間,楚天青也暫時無法從三人手中脫身。


    而那頭武逸辰,卻沒辦法遵從楚天青所說。


    他身為鏢頭,身為武揚鏢局的人,不允許將鏢拋下隻求自保。他隻能殺入盜匪之中以命相搏。


    楚天青剛確認湘篁那邊暫時還不算緊迫,迴頭就注意到武逸辰那兒並未任何改變,急忙又喊:“逸辰,快!”


    武逸辰咬牙:“天青,我武揚鏢局的人,斷沒有人在鏢亡的道理!”


    楚天青一愣,手臂不慎被傷了道口子,她運功擊退幾人,凝氣大喊:“武揚鏢局的鏢在我身上,那隻是誘餌。”


    此話一出,整片空地上的人都短暫地停下了動作。


    那三名盜匪先是一愣,很快又大笑起來:“兄弟們,今天就讓我們來挑了這被稱為傳奇的武林盟主!”


    應和聲四起,人們開始蜂擁向楚天青這方。


    武揚鏢局的人亦是驚愕,旋即有老鏢師請示武逸辰:“少鏢頭,這――”


    武逸辰已然反應過來,咬牙啐了一聲:“這死老頭子!老楊,開箱子查看!”


    這話同樣是大聲說的,不少盜匪將視線移向了那幾口大箱子。畢竟,沒有人能保證箱子裏的真不是鏢。


    老楊心領神會,走過去不急不緩地解開繩子,慢慢打開木箱。


    他站的位置很好,用自己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往裏麵看著。有些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手下動作慢了些,轉眼被鏢師們打倒。


    不過,這也隻是短暫的一會兒。


    “殺了他們,還怕不知道箱子裏的是什麽?!”有人大喊,盜匪們反應過來,鏢師們的壓力瞬間又大了起來。


    一抹紅影從人群中掠過,落在武逸辰身邊,冷冷地遞過去一張道符:“小道士說是障眼法,石頭可變金子。”


    武逸辰了然,才剛接過,便看到赤練迅速離開,人直奔迴湘篁身邊。


    不過一會兒,幾個鏢師按著武逸辰所說,突然將箱子大開,抓出裏麵的東西往盜匪群中拋去。


    那些人下意識地閃躲,可注意到竟是金燦燦的金子,瞪直了眼,有幾個反應快的顧不得其他,急忙往地上撲去,將地上那些金子劃拉到自己懷裏。


    到底不是一個山寨的人,為了搶奪這些金子,盜匪群中漸漸有了內鬥的跡象。


    武揚鏢局的人終於得了喘口氣的時間,可是吸引走一大半注意力的楚天青卻漸漸不支。


    赤練刺穿了幾個人,看向湘篁,視線中閃過一絲焦急:“小道士,這樣不是辦法,陣法不破不行!”


    湘篁何嚐不知道這個,隻是為了支撐這一個光源,她已經要不斷地輸出靈力,哪裏還有餘力去研究這困住這兒的陣法。


    若是去了,那這片空地又會是一片黑暗。


    “無妨,就算是夜視,那也隻是先前一波盜匪。他們定不會人人能夠如此。”楚天青的聲音傳來,她始終分一份注意力在這邊,一是為了湘篁這唯一能對抗那邪道士的人,還有一點便是因著赤練。


    有了楚天青這句話,赤練立刻看著湘篁,不用說便能知道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湘篁也就收了手。


    這突然的黑暗,讓許多人都措手不及,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


    在場沒有停下的人就隻有四人,早已閉上眼準備的楚天青,本就擅長夜視的湘篁,以及厲老大和赤練。


    厲老大一直伺機瞄著湘篁,趁著湘篁的收功,他運起全力往她刺去,隻可惜斜力一柄劍攔下了他這一擊。


    他看向執劍的人,雙目中閃過厲色:“赤練娘子,這便是你退出後的舉動?”


    赤練的動作有極短暫的停頓,但很快又毫不留情地攻向厲老大,抿著唇一言不發。


    “哈哈哈,今日便會會你赤練娘子,待事成之後,我定帶人踏平你連雲寨!”厲老大放著狠話,手上的招式狠厲地往赤練身上招去。


    湘篁看一眼赤練,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往空地的周圍摸去。


    當務之急,還是要破除陣法。某個家夥既然要試試武功對敵,那便讓她試去。


    空地上此起彼伏的唿號痛喊聲少了許多,因為無法看透的黑暗,不少人都伏低了身子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


    湘篁悄無聲息地穿過眾人,摸到空地邊上,用自己的靈力試探這個法陣。


    法陣的感覺非常陰冷,湘篁總覺得這並不僅僅是為了禁錮,似乎還在加持了某樣東西。


    那樣東西,在法陣的內部,這片空地上。


    一股惡意從法陣循著她的靈力襲來,湘篁急忙鬆開手,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那急速逼近的惡意,帶著猙獰的笑,讓湘篁心驚不已。


    她一路過來接觸了不少鬼靈妖邪,卻沒有這樣帶著有絕對意識、強大而又可怕的惡意,純粹的由貪念引發的惡意,沒有任何因果摻雜在裏麵。


    突然,一道陰冷的殺意從上方刺向失神的湘篁,待湘篁意識到,已經躲閃不及。


    眼看著湘篁就要被打傷,玉竹亮起保護,但是這保護並且能阻擋多久。


    紅色的影子以非人的速度撲過來,湘篁落入一個涼涼的懷抱,被帶向一邊。那柄偷襲湘篁的飛劍最終失了準頭,隻刺中紅影的腿。


    “這種時候怎麽可以走神!”綰綰顧不得腿上傳來的灼痛,瞪著湘篁訓著。


    湘篁先是迅速祭起天罡符,綠色的光罩護住二人,她才默默看一眼綰綰的腿,帶著邪氣的飛劍釘在那兒,沒有流血,卻呈現出不詳的黑色。


    “你忘了帶上身子了。”湘篁頭也不抬地嗆迴一句,運靈力護手拔出飛劍,動作幹淨利落毫不留情,要是疼那也活該。


    “……”綰綰無語地看著湘篁,她是見這呆竹子竟然毫無防備地就跑出來想破法陣,被偷襲時候還在發呆,隻能拋掉負累盡快趕到。


    若是再控製著赤練的身子,等她趕到,隻怕湘篁也被刺了個透心涼。


    見湘篁利索地拔劍查看,綰綰有些忐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眼角也帶上了笑意,靠上去道:“小竹子,你早知道我跟著?”她那日重傷之後,找了地方運功穩住傷勢,便跟著她當時打在湘篁身上的咒法跟了上來。


    湘篁至始至終沒有防備她,才讓她輕易在身上下了追蹤咒。


    湘篁始終沒看綰綰,隻是動作有短暫的停頓。


    這停頓被綰綰敏銳地捕捉住,她笑吟吟地又靠近些,盤算著再接再厲,那邊的動靜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雲裳!”


    大喊的是楚天青,這還是湘篁第一次聽到她如此失態的唿喊,不禁迴過頭去。


    她視力極佳,透過人群看到赤練閉著眼一動不動,被楚天青攬在懷裏。楚天青一手被限,另一隻手苦苦抵擋,才這麽一會兒身上便多了數道傷口。


    湘篁不禁看向綰綰。


    “……我到底是鬼,她多少會受點損傷。再片刻便能醒來了。”綰綰擔心自己女鬼的身份,解釋地有些忐忑。


    她能在人間存活這上千年,手上沾染的獻血絕對不在少數。僅僅是她自身帶著的陰氣鬼氣,就足夠對普通人造成一定的損傷。


    見湘篁沒有說話,綰綰禁不住有說了一句:“我不是強行宿體,那赤練知道我的存在,也默認了。”


    鬼宿體活人,若是原靈魂知道並且自願讓出,那損傷又會少上許多。


    綰綰本不在意,但她是要借此接近湘篁,總不能在湘篁跟前傷人損命。她不知道湘篁的底線到底在哪兒,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


    湘篁閃過訝異的神色,但是想到楚天青所說的故事,轉而又了然。


    赤練此時的身份,以及她骨子裏的驕傲,都不允許她選擇參與進這件事,但是她卻放心不下楚天青。


    所以在遇上綰綰之後,她默認了被綰綰宿體,那她至少在眾人眼前,是被控製的一方。


    “嗯。”湘篁點頭,此時,那邊赤練已經蘇醒過來,見楚天青的模樣也是一怔,旋即拿起武器挑開襲過來的刀刃,站起身與楚天青背對背迎敵。


    湘篁不再關注那邊,轉過頭,原本一直讓綰綰難以揣摩的神情變得驚慌失措。


    “綰綰,你的腿……”


    作者有話要說:第九次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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