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逃離秦家大院,讓秦霸川覺得異常惱火。一個被自己視作寶貝的女人,一時間會把兩頂綠帽子戴在自己的頭頂上,真丟人敗興啊!想想自己這些年在秦家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威風勁,哪個窮棒子心裏不懼怕,不見了他禮讓三分?如今倒好,房家處處事事與自己為難不說,就連自己的女人和下人也和自己作對,誠心要自己的好看。秦霸川越想越氣人,順手摔了屋裏的幾件東西後,把金山叫過來,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作為護院隊長,連個女人都看不住,要是那天土匪來了,還不把這大院一鍋都端了?


    三太太莊俏聽見動靜後,過來假意勸說了一番,也沒等老爺消了多少氣,就推說屋裏有事,扭身走了。對她來說,四太太的瘋癲和五太太的出走,無疑問讓她感到欣喜萬分。莊俏前腳迴屋,她的幹姊妹後腳就跟進來。二人盤腿上炕,寒暄幾句,就東一句,西一句的就嘮上了。


    “好姐姐,讓我說中了吧!那個五太太,命犯桃花,是個狐狸精,給你家老爺戴綠帽子是預料中的事。”女人神兮兮地撇著嘴說。


    “你還甭說,聽下人背地裏說,疤貴那家夥的襠錘有這麽長,這麽粗,和水妮幹起來刹是威風,那個狐狸精定是貪戀了人家的寶貝,就連主子和奴才的身份也顧不得了,一並私奔了。”莊橋一邊比劃,一邊露出鄙夷的臉色。


    “那個雕玉後生不也偷了?”女人明知故問。


    “是呀!偷了。一個匪,居然和一個匪通奸上了,嘖嘖,真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莊俏憤憤地說,“虧了有水妮過來說,要不這頂綠帽子還不知要給我家老爺戴多長時呢!”


    “要我看,你家定是陰宅或是陽宅風水出了問題,好比妲己重返朝歌,陽氣衰靡,陰氣邪重,以致做出女主勾搭山匪、淫亂下人的事端來。”女人話鋒一轉,一臉凝重地說。


    “妹子可曉得整治的法子?”莊俏慌張地問。


    “這……天機泄露,自取其禍啊!”女人一臉的無奈,搖頭擺手,欲說又罷。


    莊俏爬起身子,從後炕牆壁洞裏扯出一個精致的紅漆盒子,摸出一塊銅錢大小的綠玉來,放到女人手裏,說:“這等玩物,閑著也是閑著,今個妹妹收了,興許將來還能派上個用場呢!”


    女人推作一番,把綠玉收進胸口衣袋裏,故作神秘地說:“姐姐休要怪我,妹妹我隻是個邪看的師婆(陰陽兩世人,小級別的巫婆),對於風水一說,還是個泥腿子,曉得一點點,一點點皮毛罷了!要想根子上整治你家的事,還得去找前門村的高兒,說那高兒神,還真神哩!隻要羅經(羅盤)一放,便知前世今生禍福。那高兒出門好把羅經(羅盤)揣在袖口裏,因此,人們給他起了個名號:袖裏乾坤。”


    “前門村在啥地方,咋沒聽說?”莊俏急切地問。


    “就在黃河岸邊的紅棗鎮上,你家老爺要是聽得進去,我家的那個死鬼漢子常跑那邊,熟得很,順便給高兒稍個口信兒,準能來。”女人換上笑臉,拉起莊俏的手說,“姐姐家的事,就是妹子家的事,用著了就盡管言語,甭見外就是了。”


    二人又呱叨了一會,女人說是要迴去做飯,到了門口,卻又不放心似的,迴頭叮嚀了莊俏幾句,方才晃著略顯臃腫的身子走了。


    瞭著幹姊妹遠去的背影,莊俏坐在炕沿上細細迴想起剛才二人呱叨的話,越發覺得有些道理,心裏不免就犯怵起來。“不行,我得找老爺去。”莊俏想。


    走出院子,莊俏突然想起二太太淑漪來,心想一並把她也叫上,人多了,興許老爺就聽進去了。


    淑漪正坐在炕頭上打瞌睡,見莊俏來了,招唿了聲:“三妹過來了。”莊俏笑著應了聲,說:“二姐咋就瞌睡上了?”淑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也曉不得咋了,半夜裏夢見白狐嫁女,好一番熱鬧,醒來後就沒了睡意,害得大白天打起了瞌睡。”莊俏心裏一咯噔,心裏泛起嘀咕:“咋跟狐狸也扯上了邊?”淑漪見莊俏有些犯疑,問:“三妹有事?”莊俏稍作掩飾,大致說明了來意。淑漪聽後,心裏本不願去,可經不住莊俏拉扯,也就一道去了。


    二人扯著閑話來到書房門前,猛見水妮衣衫不整,慌裏慌張的一頭闖出來,也沒言語,閃過二人,頭也不迴就跑了。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急忙開門進去,見老爺正坐在炕沿上穿衣服,驚得不知說啥好。


    秦霸川見二人進來,丟了一眼,沒好氣地說:“沒事做了就在自己的屋裏悶著,跑啥跑?”


    二人心裏已明白咋迴事了。莊俏看看淑漪,見她不言語,急著說:“老爺,你咋了?水妮是個下人,又嫁人了呀!”


    秦霸川臉一黑,瞪著眼說:“下人咋了?隻許疤貴給我戴綠帽,就不興我睡他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醫好了我的病!”


    莊俏疑惑地問:“醫病?”


    秦霸川一臉得意地說:“狗日的,怪不得今個我一見她就起興,原來她是我的藥引子,活寶。”


    莊俏還想說什麽,見淑漪對自己搖頭示意,氣鼓鼓地拉起淑漪就走。


    “三妹,你說的真還有些道理。”出得門來,淑漪邊走邊說。


    “老不正經,總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莊俏氣唿唿地說。


    “老爺也真是的,老都老了的,更何況院裏剛出了事,這不添亂嗎!”淑漪歎口氣說。


    “不行,我得問問水妮去。”莊俏一甩頭,撇下淑漪,徑自去找水妮。


    淑漪遙遙頭,歎口氣,迴自己屋裏去了。


    莊俏上得水妮屋裏,見水妮爬在被褥上發呆,就陰著臉問:“你咋就到了老爺屋裏去了?把你能得,想做五太太了不成?”


    水妮慌忙抬起頭,擺著手說:“不是的,不是的,三太太。疤貴走後,我思謀著,要不是因了我,他也不會走,我是過去想問問老爺,能不能讓我出去找他,我還年輕,我不想……不想守活寡。”


    莊俏沒好氣地說:“問歸問。咋就睡上了?”


    水妮耷拉著眼皮說:“我上去還沒來得及問,就被老爺摁到炕上,我又不敢咋的反抗,就由著老爺耍弄起來。”


    莊俏皺皺眉頭,緊追著問:“老爺老了,有病,真個把你耍弄了?還能舉起來?”


    水妮抬眼看著莊俏點點頭。


    莊俏圓眼一瞪,照著水妮臉頰就是一個耳光,罵道:“騷貨。”隨即轉身甩上門走了。


    裝了一肚子怨氣和怒氣的莊俏離開水妮那兒後,直奔大太太屋裏。大太太正在訓經,聽見有人進來,拉開眼縫一看,見是莊俏,沒言語,又合了眼,繼續訓經。


    莊俏坐在凳子上,瞅著一臉平靜的大太太,心急火燎的等待著她訓經。


    “啥事?”正當莊俏等得心焦時,大太太開口問話了。


    莊俏咽口吐沫,一股腦兒的把老爺和水妮大白天睡覺的事說出來,急著問:“大姐,你說,你說說,這成何體統,秦家人的還要不要臉了?”


    大太太瞪了莊俏一眼,用責備的口氣說:“休要胡言亂語,壞了秦家的名聲,要說這男人,有個三妻四妾的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反叫人沒想到的是五房剛空,就有人算計上了……咳,咳,也罷,反正是一個老不正經了,就由他去吧!”


    莊俏原想找大太太主持個公道,沒成想反倒碰了一鼻子灰。她沒精打采地走出大太太的屋子,迷迷瞪瞪的,不覺來到上院的土神牌位前,慌得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神神叨叨地說起來:“土神爺爺,土神爺爺,您老人家是個安家的靈神神,睜開眼看看吧!才不久走了個狐狸精,卻又要住進個狐妖(黃鼠狼)來,你說,這陰精咋就瞄上了我們秦家?你老人家可得想想辦法啊!如今,老爺老糊塗了,大少爺又是個混蛋敗家子,秦家就指望我兒少寬光宗耀祖了。這戲文說得好啊!紂王再昏,總歸是妲己亂了朝綱。哎呀呀!莫等我


    兒少寬一迴來,就做了個吊在歪脖子樹上的明崇禎……”


    三天後,正兌上黃道吉日,大太太親自為秦霸川和水妮主婚,水妮也就風風光光地搬進了可兒曾經居住過的屋子,名正言順地做起了秦家的五太太。


    自此,秦霸川日夜貪戀在水妮的溫柔鄉裏,暫時忘記了先前的不愉快,盡情享受著久別了的男歡女愛。


    莊俏眼睜睜地看著水妮風光十足地做了五太太,盡管心裏有一萬個不愉快,卻又害怕觸惱了老爺,因此,請前門村高兒看風水一事也就暫且擱置起來,不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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