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看這個絲綢少年,腦袋挺大,五官稀鬆平常,前額扁平,眉宇分的較開,身體微胖,給人感覺傻頭傻腦的。想他一個富家公子,怎麽被一群窮家小孩當靶子戲弄?定是平常太孤單。說好聽點就是人變老實,難聽點就是傻子。絲綢少年纏著清心,埋怨清心把他的“玩伴”趕走了,嚷嚷著要清心代替“玩伴”陪他玩耍。


    清心這時候心情煩躁,哪有空理絲綢少年,他很想抓住這個機會去少林寺,正思付著怎麽接近柳老爺。看見這個淩羅綢緞的富家公子被自己拒絕後正無精打采的在地上畫圈圈,靈機一動,心道:“看來他家在這鄉也是有錢人,不如讓他去通知柳老爺:算命的是個騙子。”也不是存心利用人,清心走近絲綢少年身邊,哄道:“你幫我個忙,我就陪你玩。”


    “不,你先陪我玩。”絲綢少年聽到能玩,兩眼有光。他隻是單純的想玩,提出了要求。清心聽了心道:“你倒挺會算的,不傻嘛。”有求於人,就答應了。


    清心鄉野長大,鼓山上又陪英子玩了一整年,自找樂子實在是小菜一碟。隻是清心覺得自己不再是個孩子,對這些兒時樂趣提不起童心了,一時不知道該帶絲綢少年玩些什麽。看到絲綢少年地上亂畫的圓圈,想起‘畫公公’的遊戲,便說:“一個人在地上亂畫,也有好玩的。”


    “一個姓丁的老公公,欠我兩個蛋,他說三天還,結果四天還不還……把他抓進大牢裏。”清心一邊唱遊戲的兒歌,一邊在地上畫出一個老公公的臉:‘丁’字是鼻子,‘兩個蛋’是眼睛,‘三天’是額頭上的皺紋,‘四天’是嘴巴,‘大牢’是臉……清心畫的維妙維俏,一旁觀看的絲綢少年讚歎不已,也在地上畫了起來,可總畫不象一個人臉,急的都快哭了。清心看的直搖頭,看來這個遊戲不適合絲綢少年,便說:“我們玩別的,去掏鳥蛋。”


    清心教絲綢少年做彈弓,絲綢少年怎麽也學不會,就直接要了清心那個。跑到樹邊,枝上一隻鳥兒正專心的啄蟲子。絲綢少年上石開弓,射歪了,把鳥驚飛,清心就爬上樹,將鳥窩摘下來。絲綢少年興奮的大叫,要把鳥蛋捏破。那隻飛走的鳥兒又衝迴來啄絲綢少年的手,繞著兩人打轉,總抓它不著。清心看著鳥兒和鳥蛋,陡然想起佛經裏注釋的一首詩句:“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心動惻隱,幡然醒覺:“自己正在殺生啊。”將正在拉弓的絲綢少年攔下。絲綢少年還是要射,清心把彈弓搶迴來,又將鳥窩放了迴去,說:“我們再玩別的,更好玩。”


    清心又教絲綢少年跳格子、撞膝蓋、踩高蹺、滾竹線圈……把絲綢少年樂的顛屁顛屁的,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玩的這麽高興過。迴去的路上,月露眉梢,天現天狼星,清心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童心未泯。


    “你再陪我玩。”絲綢少年把清心粘上了。


    清心知道絲綢少年嚐到了甜頭,時機已到,便說:“晚上還有更多好玩的,你先幫我忙。”絲綢少年嬉戲正酣,把清心看做外地來的“孩子王”,佩服的五體投地,那神情,讓他上刀山火海都願意。


    “你知道柳老爺麽?你幫我去他家,跟他說算命先生是個騙子,受人賄賂。”


    “哪個柳老爺啊?”


    “就是今天辦擂台的那個。”


    “那個就是我爹。你陪我一起去做和尚,好不好?”


    清心把頭點的頻急,心情激動,無法言語,心中喊道:“我當然願意!我本來就是和尚!本來就要去少林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世間有的事隻要自己會利用,很容易辦到的。”


    絲綢少年見清心不言語,以為他不答應,這樣就沒人陪自己玩了,怕旅途寂寞,急道:“一起去嘛!錢我家來出。”清心平複心情,說“好。”他們互報姓名,絲綢少年名叫柳燦生,他爹叫柳燦。


    到了柳府,見有人向外抬米,問管家才知道:被清心踢中的窮家小孩迴家告狀,父母找上門來,柳老爺陪他們一擔米。“柳老爺真是一個大大的善人。”清心想這句話形容柳老爺的時候,自己都分不清是真的在表揚還是帶點譏諷。“有錢人的孩子被人欺負了,不去興師問罪,倒向窮人陪罪送米。”


    柳燦生不是直接去找他爹,而是先去找他娘,要娘答應帶上清心一起去少林寺。再由娘去求爹,這樣比較容易。柳老爺覺得一路上有個年齡相若、又能照顧兒子的少年陪伴再好不過,就去問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怕清心揭發,又見清心把那個傻少爺弄的服服帖帖。他感覺形勢不對勁,臉上肌肉抽動的更厲害了,立刻改口道:“我有一個法子,可免少主人的劫難,還能轉禍為喜。”他胡亂的畫幾張符放在柳燦生頭上燒幾圈,就當消過災了,末了還討好似的看了清心一眼,說道:“這位貴人名中帶水、青二字,與少主人水火相濟,順水而行定是青雲直上,前途無量!”清心聽得好笑,心道:“這個算命的倒是識相。”他和算命先生居然“默契”而笑!


    我們的男主角他怎麽了?不是想習武救民麽,怎麽一點點往壞處發展。清心的這一次昧心的不揭發,造成柳燦生一生的不幸,也給自己留下一個終生遺憾,這都是後話了,先賣個關子:)


    翌日清晨,擂台比武已近尾場。能進少林寺習武,是江湖中無門無派,又無一技之長的人夙寐以求的事。柳家收人護送兒子去少林的消息傳開後,臨近鄉鎮會點拳腳的參擂踴躍,也不乏老遠趕到這個小鄉的外地武林人。有會點真功夫的,也有混水摸魚的。當然,真正的高手是不會來的。這些人把平靜的小鄉弄的比過年還熱鬧。


    清心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看著台上打的難解難分。記得三師父說過:“能坐著就不要站著,能躺著就不要坐著。”清心現在感受這句話,說得真是對啊。椅子盡管是用來坐的,清心想出辦法,斜身鬆垮的躺著。擂台上一個中年男子引起清心的注意,中年男子武功明顯高出其他人不止一籌,未盡全力將對手擊敗。獲勝容易,難得是讓對手毫無損傷,自愧不如。清心暗自慶幸,自己真的上台打的話不知道能贏幾個人。


    中年男子連勝三陣,隻要再擊敗眼前這個護院,就能去少林寺習武了。打鬥未開,在眾人眼裏勝負已分,中年男子必勝。果不其然,雖說這個護院也勝了幾場,可矮子裏的將軍碰到真正的煉家子,立刻相形見拙,敗下陣來。


    “大俠高抬貴手,我家尚有妻兒老母靠我出家養活。”護院跪倒在地,流淚求饒。在很多人眼裏,出家成了養活家人的行當了。護院四肢爬向中年男子,袖裏藏刀,暗下毒手。這一手也沒逃過中年男子的防備,反把他激得惱怒,下手重了些,把護院踢下擂台。


    就要同行上路,清心就問中年男子名叫什麽,聽到算命的迴答,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這個人名字也叫楚雄。再想想,這個名字平凡無奇,天底下叫楚雄隨手抓一大把。隻是楚雄的俠義在自己腦海裏近乎崇拜,再聽到和他同名同姓的人,難免有點震動。


    近看這個楚雄,三十出頭,天生一副苦瓜臉。“真是得一望二,有這麽好的功夫還想去少林寺再進一步,我要是學成他那樣早就心滿意足了。”清心心想。


    “這位楚師傅將護送你去少林寺。”柳老爺對兒子交代,介紹他們認識。“那邊靠海,你不會水,不要跑去玩。”


    “什麽那邊靠海?”清心聽的不對勁,問道。


    “少林寺不就是南邊那所麽。”柳老爺根本不知道江湖中事,選寺廟也是聽算命先生的主意:柳燦生名字裏五行缺火,屬東,往東邊出家,大利。福建的大寺廟主要集中在沿海,就選了正在擴招和尚的南少林寺,順便鍛煉兒子的身體。


    “南少林!怎麽是南少林寺?!”清心嗔目結舌,心態落差,一時難以接受。一


    南一北兩個少林相差何止十萬八千裏。南少林寺淨培養短發男子那種為禍百姓的敗類,自己忙活一場要去的竟是那種寺院!


    以前南少林寺選僧嚴格,百裏挑一。可習武的好苗子大多家境貧寒,這樣就造成僧窮粥少,隻好分出一些名額給那些想習武的達官貴人之子。這些公子哥兒和還俗的和尚,就是通常所說的俗家弟子。到後來更是發展到隻要交一份錢就能入寺的地步。要不然清心和柳燦生這樣的人哪有機會進入呢?


    真是此少林非彼少林。清心自我安慰:“反正都是少林寺,管吃管住,到那裏總能學到一些本事。總比麵帶愧色迴鄉,遭人恥笑好。”清心歎了一口少年氣,又將開始一段新的寺院生活。


    第二卷完


    ps:我對佛教了解其實不多,如有錯誤,還請指正原諒。故事的主旨並不在寫和尚,讀者完全可以把他們想成普通人,下一卷將主寫清心在南少林寺的生活。我不知道堅持看到這裏的讀者有幾個,哪怕隻有一個,我也會為你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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