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還沒亮,實驗室裏已有燈光亮起。


    秋語本想好好地工作一天,然而他前腳剛踏進實驗室,夏風後腳就跟了進來。


    她很想不去理他,很想靜下心來好好地工作,偏偏這條討厭的“尾巴”在後麵騷擾著她。


    這如蛆蟲附骨的痛苦,秋語隻想大叫幾聲,然後像踢足球一樣一腳踢開他。


    秋語很想忍,但忍無可忍,她怒道:“你無時無刻跟在我後麵,到底想幹什麽?”


    夏風愣了愣,嬉皮笑臉道:“我自是一番苦心,想自願過來幫你的忙啊!”


    秋語仍板著臉,道:“你能幫我什麽忙?你不在我麵前搖來晃去,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夏風微笑著討好道:“好姐姐,我保證不在你麵前搖來晃去了!”


    秋語瞪了他一眼,懶得再去理他。


    夏風悵然若失,找了張木椅坐了下來,但坐了不一會兒,他的屁股就像生了疥瘡,坐不住了。


    他朗聲吟道:“三伏天,熱得慌,好不容易得清涼;進了穀,四季春,到處皆是天仙境。大事定,出解藥,敢問姐姐何勞碌?恰良辰,好美景,何不偷空去悠閑?”


    他朗聲連吟三遍,一遍比一遍大聲,一遍比一遍激情;然而秋語像似沒聽見,竟然無動於衷。


    夏風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忽又大聲唱起了歌。他的歌聲雖不優美,卻很響亮;雖不動聽,卻富有激情;雖斷續跑調,卻忘我投入。


    秋語總算忍受不了了。她猛然轉過身,憤怒地看著他,道:“你煩不煩人啊?像個鴨子樣的吼叫什麽?也不管別人能不能受得了?”


    夏風嘻嘻一笑:“你總算還是理我了。”


    對他來說,似乎隻要秋語能理睬她,即便是汙言罵語,他也異常高興。


    秋語不解地看著他,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臉皮厚的人,簡直比城牆還要厚!”


    夏風笑道:“我也沒見過像你這樣忘我工作的美眉。明明解藥已經發明了出來,為何還要這般廢寢忘食呢?”他故意把“美眉”兩個字說得很重,想以此來緩和氣氛。


    秋語卻對此毫無知覺,不耐煩道:“團隊裏有你這樣的人,簡直是悲哀!我雖然發明了解藥,卻隻能解怪物之毒,要解魔怪之毒則根本不可能。”


    夏風驚訝道:“魔怪?難道兇手還要創造更加可怕的怪物?”


    秋語點了點頭。


    夏風疑問道:“可是你根本沒見過魔怪,又怎能發明出這種解藥來?”


    秋語道:“雖然很難,但我相信一定可以。”


    夏風被她的這種自信所感染。他也有憧憬,此時也充滿了自信,但他憧憬、自信的又是什麽?是要贏得秋語的芳心,還是其他的什麽?


    秋語歎了口氣,道;“好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時間的緊迫性,就用不著我趕你出去了吧?”


    夏風猶豫了一會,笑道:“我這就出去,隻是在我出去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秋語正忙於手中的工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麽問題?”


    夏風瞅了瞅她,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我始終不渝地追求你,你會接受我嗎?當然,我不巴望著現在。”


    他總算還有自知之明,不巴望現在,卻憧憬著未來。


    秋語沒有任何異常反應,淡然道:“我想不會。”


    夏風淒然道:“在你的心裏,難道就不能給我一點點希望和光明嗎?”


    秋語迴頭看了他一眼,鄭重地說道:“給你希望和光明又能怎樣?這隻會蹉跎你的光陰,傷害你的感情。我這一生中,早已心有所屬,滄海桑田,日複年更,我都不會動搖改變的。”


    夏風詫異地看著她。他不相信她對自己這樣的才俊會無動於衷,更不相信有人會永久地霸占她的芳心。


    他不甘心地問道:“那麽,這個人是誰?”


    秋語看了看他,道:“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夏風道:“我想看看他長什麽樣子。”


    秋語道:“你看了他,又能怎樣?”沉默了好一會,才歎氣道:“好吧!為了讓你死心,我就告訴你。他就是符於!”當說到“符於”時,她聲音裏泛起一層漣漪,表情也顯得痛苦而無奈。


    夏風沒有痛苦,也沒有死心,而是憤然道:“原來是這小子搶走了我的老婆,我找他算賬去!”


    他雖如此說,雙腳卻沒有動;表麵上雖異常氣氛,卻萬般無奈。


    為了女人,他自然不會和朋友反目成仇,何況這個女人並不喜歡他,符於也不喜歡這個女人。


    秋語惱怒道:“閉上你的臭嘴!少跟我油嘴滑舌!”


    夏風這次沒有嬉笑道歉,而是歎氣道:“可惜符於並不喜歡你,就像你不喜歡我一樣,你又何必苦戀著他不放?”


    秋語臉上的痛苦更深了。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深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他。隻要心裏有他,他能過得幸福喜樂,我便也無怨無悔了。”


    夏風盯著她,被她這種愛的精神所感動,說道:“那好!你既然為愛始終不渝,那我也一生守候,直到你迴心轉意為止。”


    秋語道:“你的守候不會有結果的。即使我和符於不能最終走在一起,我的心也隻會全部奉獻到另一個人身上。”


    夏風驚訝道:“另一個人?難道在你心裏,還有一個後補?”


    秋語不答他的話,隻是道:“在我心裏,除了符於,就是我的生物學研究。我隻會全心全意地撲在我的生物學研究上。”


    夏風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他自然明白了秋語的意思。


    為了所鍾愛的事業,古往今來,很多人像走火入魔般,將自己一生的精力毫無保留地浸灑在上麵,甚至忘了風花雪月,忘了生兒育女。


    在心裏,夏風很欽佩這樣的人物,但他不敢相信秋語會是這樣的人,更不願意相信。所以他抗議道:“不!你這樣太自私、太無情了!難道你就不能想想深愛著你的人嗎?他們也將會為你守候一輩子,你就能忍心不理嗎?”


    秋語道:“我自私也好,無情也罷。我不能左右你的思想,也請你不要再妄圖改變我的觀念。好了,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你也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她覺得為了這個問題,已經浪費了很多寶貴的時間,所以說完這句話,她就開始忙於自己的實驗了。


    夏風卻仍不死心,仍舊跟在她後麵死纏爛打,仍舊在她麵前故意地搖來晃去。


    秋語再也忍受不了,一腳踢向夏風,真得就像是在踢開足球一樣;然而,“足球”沒有飛出去,夏風似乎早有防備,竟然避開了她這一腳。


    秋語並不罷休,像趕猴子一樣,趕打著夏風。


    結果,夏風被趕了出來,雖不像踢足球一樣被踢飛了出去,卻也是狼狽不堪,竟在踉蹌後退中失足跌入了門前的小河。


    他故意裝出溺水的樣子,一邊在水中驚慌失措,一邊卻大喊救命。然而,秋語已轉身,已踏入了實驗室,像兩耳失聰一樣,對他的唿救無動於衷。


    夏風自討沒趣,隻好停止了嬉鬧,站起身,才發現河水不深,直到他胸膛。他暗罵自己蠢笨,連做戲也不會做,沒考慮到河水的深淺。


    他自言自語地慢慢走向岸,卻發現一個人正緩緩前來,忙蹲下身沉在水中。


    此時此刻,他打死也不願意讓這個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但他無法忍受水下的長久缺氧,剛探頭出來唿吸新鮮空氣,就被那個人的雙眼給盯住了。


    這人正是符於。他以莫名驚詫的眼神看著夏風,問道:“咦!夏風,大清早的,你躲在水裏幹什麽?”


    夏風狼狽萬狀,腦中飛快轉動著,忽笑道:“天上太陽如火,地上熱如蒸籠,身上那個悶熱難當,隻好到水裏衝衝涼了。”


    他抬頭望


    了望天,暗罵自己愚蠢——天上哪有什麽太陽,陰得就像是一塊黑布蒙在上麵;在水裏哪裏感覺到舒服,反而覺得有點冷。


    符於笑道:“夏風好雅興!不過,要小心著涼哦!”說完,便走進了實驗室。


    夏風看了看自己,嘰裏咕嚕地埋怨著符於和自己,忽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


    實驗室裏,秋語已不能靜下心來工作,因為她已聽到了符於的聲音,看到了他的身影。


    自從符於婉轉地拒絕她的真愛坦白之後,一直以來,她就把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像寶藏一樣儲藏在她心裏的最隱秘處。


    雖然,她曾試著去放棄這段感情,試著去不和他見麵,然而情與願違——她非但放不下這份感情,反而她對符於的愛慕和思念與日俱增。


    符於歎了口氣,道:“解藥既已研製了出來,你又何苦廢寢忘食,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秋語道:“我也想停下來,可是我們必須要盡快研製出解魔怪之毒的解藥。”


    符於道:“兇手尚沒有創造出魔怪,我們無法對症下藥,又豈能發明出這種解藥?”


    他自然不希望兇手已創造出魔怪,然而這隻是希望,並沒有肯定的信心。


    秋語道:“是的。沒有黑鑽石,兇手就不可能創造出魔怪;但我相信兇手已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這東風就是黑鑽石。黑鑽石雖昂貴稀有,但並非隻我們擁有,別的國家,甚至在中國的其他地方都有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符於道:“你說的不錯。兇手尋找黑鑽石雖難於登青天,但亦無可能。看來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變被動為主動了!”


    秋語道:“大哥,對衝出隱山居,消滅一線天外的群怪,你是否已沉著在胸,信心滿滿了?”


    符於點了點頭,道:“若不出意外,明天便是我們殺怪出穀的好時機。”


    秋語雖不知道他使用什麽方法脫困出穀,但她相信他,就像相信她對符於的感情一樣。


    她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必須得好好工作一天了!”


    符於不明白地問道:“為什麽?”


    秋語道:“我希望在出穀之前發明出這種解藥,我很想和你們共同去毀滅兇手的實驗。”


    符於道:“你對此充滿信心?”


    秋語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隻是想:既然魔怪的實驗需要黑鑽石,我為什麽不可以從黑鑽石出發去抑製黑鑽石帶給魔怪的神奇力量,從而發明出解藥?”


    符於豁然道:“這在道理上倒的確可行,難怪你堅持沒有把黑鑽石送迴國家安全部呢?”


    秋語道:“送迴去更加有失竊的危險,留在此地則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我又何樂而不為呢?隻是我們必須得小心在意地保管好黑鑽石,否則落入了兇手的手中就後患無窮了。”


    符於點了點頭,道:“你肩負的任務比我們任何人都要艱巨,你可要多關心愛護自己的身體。”


    秋語聽出他發自肺腑的關懷,雖很感動,卻又失落。因為她知道這種關懷並非戀人之間的,而是朋友之間的。


    她見符於已有離開的意思,忙叫住他。


    符於轉過身,看著她,問道:“秋語,還有什麽事嗎?”


    秋語沉默。她並非有事,隻是想多留他時間。她忽然覺得這已變成了一種奢望,一種無可奈何。


    她黯然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事,隻是想問你有沒有向她坦白你對她的感情?”


    符於自然知道這句話中的“她”指誰,也體會到秋語此時的心境。他心裏一陣痛苦——他雖不想傷害她,她卻因為他而痛苦。


    他笑著搖了搖頭,道:“還沒呢,我總不好意思開口!好了,我也該走了,你記得出來吃早餐。”


    他轉身離開,隻留下了他的痛苦和無奈,卻帶走了秋語的落寞和傷心。


    2


    大雨滂沱,隱山居內白茫茫的一片。珍珠般的雨簾千層萬疊,掛在天地之間,雖相距數米,卻也看不清楚。


    一線天外,已搭建起了數十個帳篷,群怪卻還在雨中虎視眈眈。


    一隻雕怪飛落下來,停在一帳篷前,緩緩走出雨簾,走進帳篷裏。


    帳篷裏居住的並非別人,正是汪清風。


    帳篷裏雖不豪華,卻很大,很舒坦。


    汪清風坐在西邊的靠椅上,一邊喝著茶,一邊以詢問的眼神看著那隻雕怪。


    雕怪稟告道:“主人!雨下得太大,我們看不清楚山穀裏的動靜。”


    汪清風吞了口茶水,緩緩道:“一點都看不清?”


    雕怪道:“雖然我們目力很強,但在這樣的天氣裏,我們也隻能看到他們在奔波、忙碌著什麽,具體做什麽卻看不清楚。”


    汪清風怒道:“你們看不清楚,難道就不能飛低一點去細看嗎?”


    雕怪道:“我怕被他們發現。”


    汪清風道:“這時候盯緊他們的動靜才是最重要的,他們發現了又能如何?”


    雕怪道:“是!”轉身出去,消失在雨簾裏。


    汪清風看著它走出去,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雖給了它們強健的身體和超人的能力,卻消減了它們的聰明和智慧。


    他不清楚這樣的利弊。他很想它們能聰明能幹,卻又害怕它們反動亂性。


    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事物,你隻能趨於完美,知足常樂。


    萬事萬物都有兩麵性,都是一把雙刃劍。他不知道將來這些怪物會帶給他什麽噩運,他會不會還有能力再去控製住它們?他卻不去想,他隻想複仇,隻想平慰他這十年來的忍辱偷生和努力艱苦。


    他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他要報複,要鏟除阻礙他報複的所有人。


    目前,他最大的心病就是隱山居裏還存活的人。他雖然千方百計地想消滅他們,卻始終不能如願。


    已經四天了,他真擔心自己沒有耐心去玩這場遊戲,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雖然一開始這遊戲很精彩,很刺激,很符合自己所願;然而現在,老鼠們躲在牆洞裏,既不出來又活得很自在。


    那裏山清水秀,四季如春,有吃有喝,有玩有伴,偏偏他們這些“貓”們在外麵忍饑挨餓,遭受熱天風雨。


    他忽然又覺得不公平,倒非貓在玩老鼠,而是老鼠在玩貓。


    想到這裏,他再也不能安心地坐在靠椅上,去享受茶水的芳香和解渴。


    他不明白為何有迷俠的存在,不明白為何有這一線天,不明白他們為何沒有辦法攻進去。


    這時,雕怪又走了進來,卻垂頭喪氣,狼狽不堪。


    汪清風看到它,就像是濃煙看到煙囪,隻想好好地出出氣。他不耐煩地問:“出了什麽事?”


    雕怪道:“啟稟主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飛低查看,卻被他們發現了,亂槍打死、打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


    汪清風道:“有沒有發現他們在幹什麽?”


    雕怪道:“我們隻隱約看到他們在伐木。”


    汪清風道:“伐木?他們為什麽要伐木?”這句話自是在問他自己。


    他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想不明白,隻好又問道:“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雕怪道:“沒有了。”


    汪清風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們還有幾個弟兄?除了傷亡的。”


    雕怪道:“隻有四個了。”


    汪清風皺起眉,想發火,卻又歎氣道:“你下去吧!命令它們再探,但你務必要活著迴來。”


    雕怪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汪清風站起身,深自思考,在帳篷裏來迴踱著步。


    他們為什麽要伐木?為什麽要選在這大雨傾盆的日子裏?


    難道他們要造木筏逃跑?要悄悄地逃跑?


    他這樣想著,卻不能相信自己的猜測,但雕怪的再


    探證實了他的看法——隱山居裏的人不僅造好了木筏,而且已乘著木筏沿裏麵的河流向下遊逃去。


    汪清風正躊躇著拿不定主意,這時一個槍手進來稟告道:“局長!一線天裏的看守全部撤除了,我們是否向裏麵進攻?”


    汪清風道:“你確定他們已全部撤出了一線天?”


    槍手點了點頭,道:“我親自進去查看了究竟,發現他們不僅撤出了一線天,還沿著河流兀自遠逃呢。”


    汪清風不再懷疑,下令道:“你趕快招齊人馬,火速殺進隱山居!追擊逃跑的人!”


    槍手應了一聲,便下去召集人馬了。


    汪清風臉露陰笑,自言自語道:“迷俠啊迷俠,看來隱山居裏已山窮水盡了,否則你也不會兵行險招,亡命逃跑。可惜我汪清風不會給你任何機會,今天便是你做人的最後一天!”


    3


    大雨仍在下,一線天外槍手和怪物們已待令追擊。


    天空中,一隻雕怪飛落下來,停在了汪清風麵前。


    它稟告道:“主人!敵人已逃出很遠!我們必須得火速追擊,否則便讓他們跑了。”


    汪清風點了點頭,下令道:“殺進隱山居!火速追擊敵人!”


    槍手和群怪們轟然響應,一起向一線天進發,然而甬道甚窄,他們隻能魚貫而入。


    行進速度自是緩慢異常,好容易看到了隱山居裏的開闊,前麵的怪物卻觸動了機關。


    鬥大的山石從兩邊的峭壁上滾滾急下,一塊緊接著一塊,不可計數。


    怪物們隻能聽到山石滾落的恐怖聲響,還未看清什物,便被山石狠重砸中。


    縱然它們的身手再靈活矯健,體能再超於人類,在這狹窄擁擠的甬道內,它們隻能驚慌失措,相互擠壓踩踏。


    一線天內慘叫聲不絕,死傷一時無法可數。


    一線天外還未進入的怪物和槍手們也心驚肉跳,心慌失措,卻又很幸運自己的僥幸。


    汪清風見前麵傷亡慘重,雖擔心憂怕,但急於追擊敵人,也顧不得許多,忙下令一線天外的怪物進去清除山石和屍體,疏通通道。


    耽擱了近半個小時,通道才恢複了正常。傷亡的怪物則被丟棄在一線天外,像代謝產物一樣,既不去管它們,又不願意去接近它們。


    總算,大部隊已全部進入到隱山居裏,果然發現裏麵空空如也,連那些遠去的木筏也不知影蹤。


    汪清風心急如焚,下令它們趕快伐木造筏,見小河邊木屋林立,層次分明,不由得心中大喜。


    他很感謝這些木屋,有了它們,他們就節約了伐木所耽誤的時間。


    木屋正在被拆除,木筏正在被編排,一切都簡單快捷,汪清風不由得洋洋自得。


    然而這時,正緊張忙碌的怪物們忽又傳來連連慘叫聲,又混亂成一片。


    汪清風趕到那裏,查看究竟,見怪物們有的跛足兀自叫痛;有的坐在地上,從自己的腳掌上拔著什麽東西;有的則在泥水中抱著自己的腳痛叫打滾……


    汪清風自然看出了原因:敵人利用他的心浮氣躁,在地上埋置了鐵釘、鐵菱之類的尖利東西,以損傷他的怪物,拖延時間。但是他百無禁忌,為了能追趕上敵人,他下令怪物們分成兩組,一組探查並掃除這些尖利的東西,另一組則繼續拆房造筏。


    他原以為已經鏟除了所有的機關和陷阱,卻沒想到忽然數聲爆炸,怪物們附近的房子都爆炸裂開,殘片四下飛散。


    汪清風連連受驚,一個倒身已飛出十幾米外,就這樣還險些被殘片所傷。


    他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反應敏捷,剛好能自保離開;但是那些身處當地的怪物們雖身手矯健,卻猝不及防,大多被轟炸得血肉橫飛,就連距離較遠的槍手和怪物們也有很多慘遭牽連。


    隱山居裏一片火海,慘叫、呻吟聲不絕。


    大雨傾盆,卻澆不滅大火,更澆滅不了汪清風此時的震驚和痛楚。


    一聲唿喊,山腳處的樹林裏忽殺聲震天,從四麵八方攻擊而來,足足有七八十人。


    槍聲震耳,喊殺聲雜遝,慘叫聲刺耳;空氣中則血肉橫飛,地上血流成河,隨雨水低流。


    火勢銳減,大雨卻沒有停小。山穀裏忽安靜了下來,隻聽到大雨聲和間雜在其中的呻吟聲。


    地上屍橫遍地,血水渾濁,大多是怪物和槍手們的殘軀。


    這一戰驚心動魄,死傷成千上萬,人類的隊伍也傷亡了三十餘人,但他們終究勝利了。


    歡唿和喜悅應該屬於勝利的人群,但他們沒有,因為他們知道戰鬥還沒有結束,汪清風還沒有被最終消滅。


    木屋還沒有被燒毀的,生存下來的人在裏麵避雨休息。


    符於忽朗聲道:“弟兄們,這一戰我們打勝了。按理說,我們應該高興,應該慶祝,但我們沒有,因為我們還沒有最終破壞兇手的實驗。然而,我們也不要氣餒,汪清風雖然逃跑了,那是我故意放他走的,為的就是要徹底破壞兇手的實驗。”


    眾人見他信心滿滿,運籌帷幄,都激情高漲。


    夏風卻問道:“照這麽說,符於,你是想放長線釣大魚了?可是汪清風並不是一個好魚餌。”


    蕭木道:“汪清風雖不是一個好魚餌,但有魚餌總比沒有的好。”


    夏風擔心道:“隻怕這個魚餌我們控製不了他。汪清風非常人,一般人是很難跟蹤上他的,更別說被他發現。我們若不能派合適的人跟蹤上他,那最終豈不還是白費心機?”


    何遠道:“夏風,你甭擔心了!相信符於早已派合適的人跟蹤非常之人了。”


    夏風道:“我也知道符於早已安排妥當了,可是……”他嘻嘻一笑:“我就是想知道他派什麽人去了。”


    符於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心急!合適的人雖不敢斷言,但派它去卻絕對省心省力,不容易被發現。”


    眾人齊聲問道:“那到底是誰?”


    符於道:“是一隻雕怪,一隻被秋語降服的雕怪探子。”


    眾人聽此點醒,都恍然大悟。


    秦青嫣然道:“難怪今天下午,我們捉住它時,你不讓我們殺害它!原來是用它來跟蹤汪清風,看來有時毒的確是可以攻毒的。”


    何遠點頭道:“以毒攻毒,這招最合適不過了!”


    夏風搖頭晃腦地讚歎道:“唉!符於,俺不佩服你都不行!方才你談笑間怪物盡消滅,現在又使出以毒攻毒的怪招,實在是比諸葛亮還亮!”


    眾人見他搖頭晃腦,都轟然而笑。


    符於笑道:“你少來忽悠我!你這番忽悠,倒證明了你是鼓舞士氣的行家。”


    眾人又轟然而笑。笑聲中,眾人的擔心和憂慮悄然消失。


    夏風忽又問道:“可是,符於,我還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符於道:“什麽問題?”


    夏風道:“第一,在一線天裏,汪清風不是派人去查看了,怎麽沒觸動機關?反而當怪物們一起進去時就偏偏觸動了機關呢?”


    符於道:“其實,汪清風還算小心翼翼了,隻可惜我早已知己知彼。我知道汪清風肯定會派人前去查看,所以在一線天裏,我設置了五個機關,必須同時觸動了這五個機關,才會啟動總機關。怪物們數以千計,體型又很龐大,進到一線天時,難免會同時觸動這五個機關。”


    夏風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這種設計實在是別出心裁啊!第二個問題,我們殲滅這些怪物,為什麽要選擇在這樣滂沱大雨的天氣裏呢?”


    符於道:“選擇在大雨天有兩個重要的原因。第一,混淆敵人的視線。我們編了竹筏,紮了草人,假裝順流逃走,這些都必須在下雨天才能進行,才能混淆雕怪探子的視線。第二,怪物們大多有靈敏的嗅覺。我們藏在隱蔽處,伺機引爆木屋內的炸藥,為了隱藏我們的人


    體氣味,選擇在這樣的大雨天是最好不過了。”


    眾人這才徹底弄清剛才那一戰贏得勝利的真正原因,不禁對符於的聰明才智和運籌帷幄佩服得五體投地。


    眾人在焦急與盼望中又等待了近三個小時,雕怪才飛了迴來。正如符於所料,雕怪跟蹤上了汪清風,而且發現了兇手實驗室的另一入口處。


    在等待間,符於安排好了這次行動的具體人員。除了蕭木帶領十個人駐守隱山居外,其餘的人則跟隨符於去徹底毀滅兇手的實驗,其中包括了秋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迷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利小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利小刀並收藏迷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