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眉頭緊鎖:“如此設計,隻怕最初就想好了如何防範超凡者偷襲戰列艦。刺殺之事,難道就此作罷?”


    白眉長眉倒豎:“便隻一分希望,也得一搏。小嫖,你若心懷隱憂。稍後,我可以先創造條件,助你遁走。”


    許舒哂道:“前輩的激將法不怎樣,我敢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天教你我登上這大禾號,豈能無有作為?”


    白眉眼中放光:“某早知小嫖你是個能成事的,那就開始吧。”


    說著,他用力一扯鯨尾,將之拖到許舒麵前。


    許舒詫異地盯著白眉,白眉也盯著許舒:“某幼受庭訓,遠離庖廚,對此道實在有心無力。”


    許舒一陣無語,心道,裝什麽犢子,你自幼就是罪囚,隻有牢飯守則,哪兒來的庭訓。


    “罷了,老子就當一迴上架的鴨子。”許舒心中發狠,問白眉道,“鯨尾上哪塊肉最鮮美?”


    “魚尾中心往上第三掌到第七掌的位置。”白眉才報出位置。許舒抄起一把菜刀扔來:“取肉,片片,能片多薄,片多薄。”


    隨即,他開始準備配菜,蔥薑蒜,洋蔥、青紅辣椒切了一堆,按照記憶中的烹飪手段,花近半個小時,用幹酥後的尾骨吊了一鍋麻辣紅湯。


    白眉把菜刀玩出花來,不過數分鍾,便將十來斤肉,片得薄如蟬翼。


    許舒的烹飪手段隻能說稀鬆,但做法新奇,兼之鯨尾骨奇香,燒出的一個麻辣紅鍋香氣襲人。


    見時間到了,還沒人來提貨,許舒自己夾了一片嚐了。


    薄如蟬翼的鯨肉,在紅鍋湯裏滾不過三秒,撈出送進口中。


    驚人的鮮香仿佛在口腔裏扔了枚手榴彈,瞬間將全部的味蕾都炸開。


    許舒一筷子魚片入口,又連撈了好幾筷,正吃得口滑,門外傳來動靜,他這才藏了筷子,清理幹淨桌上灑落的紅湯。


    吱呀一聲門開了,兩名水兵進門,驚訝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紅湯和薄如蟬翼的鯨肉。


    本來嫌棄的眼神,收斂在了翻滾著的散發著驚人香味的紅湯鍋中。


    兩名水兵將湯鍋和鯨肉取走,再度鎖死大門。


    一個小時後,門打開了,送餐的胖水兵伸著大拇指走了進來,在台案上拍下兩根食指大小的金條,沒口子誇讚許舒二人的廚藝,直言正榮將軍讚不絕口,若不是現在是戰時,一準會親自接見二人。


    誇讚完,胖水兵一揮手,又有兩名水兵取來頭套,給許舒和白眉戴上。


    顯然,完成了烹飪任務,許舒和白眉便不被允許繼續待在大禾號上。


    許舒和白眉不動聲色地被兩名水兵押解著朝外走去,一直走到一處轉角,耳畔的賭錢聲,變成縹緲的哀樂,許舒能清楚地聽到白眉的腳步聲明顯地加重。


    說時遲,那時快,許舒暴起發難,一拳打出,正中押解他的那個水兵的喉結,他一把扯掉頭套,白眉已經拿住了想要嚎叫的胖水兵。


    而白眉腳下,押解他的水兵早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哢嚓一聲,白眉擰斷了胖水兵的脖頸。


    下一瞬,許舒取出一根從廚房弄來的細鐵絲,走到一扇烏漆漆的矮門邊,輕輕捅咕兩下,哢嚓一聲,門便開了。


    白眉和許舒麻利地躲進門去,順帶著將三名水兵的屍首也拖了進去。


    “你這溜門撬鎖的本事,堪比強徒途徑的超凡者。”白眉比出大拇指。


    行動方案,是他和許舒一起議定的。


    選擇在此動手,是白眉的主意。


    來時,白眉聽到此處有開門聲,並聞道裏麵散發出的各種食物的氣味,他判斷出這裏應該是個貨倉。


    他們選定貨倉,作為暫時避難所。


    這不,才嗅到熟悉的氣味,兩人就動手了。


    整個計劃的唯一難點,是打開貨倉大門。


    暴力破門顯然不在選項內,好在許舒平時沒少看刑偵方麵的書籍,基本的犯罪手段也多有試驗,溜門撬鎖對他而言,算不得什麽。


    此刻,一切按計劃進行,貨倉的大門關閉刹那,兩人同時長舒一口氣。


    適才的攻擊,消耗了兩人太多的精力。


    因為鐵環的限製,兩人根本不能動用源力,完全靠著凡人之軀,和平時殺戮所得的經驗,短時間內,硬抗三名強壯的水兵。


    暴起發難,瞬間殺戮,兩人的消耗都是極大。


    待將三名水兵的屍體搬入艙內後,兩人都癱坐在地上。


    借著窗外透入的幽微光亮,許舒找到一枚枚排列整齊的生雞蛋。


    他腹中饑火正熾,一連喝了十幾枚生雞蛋。


    白眉也不裝了,一個接一個,比許舒喝得還猛。


    兩人稍稍恢複後,迅速換上水兵的衣服,湊在窗邊觀察片刻,快速遁出,鎖死艙門。


    隨即,兩人一東一西分頭行動。


    此行目的,刺殺正榮雄一固然是主要目的,若能趁機損壞大禾號,冒些風險,也是他們能夠接受的。


    大禾號長二百二十八米,寬二十八米,排水量一萬八千噸。


    這樣一個大家夥,絕不是放一把火,丟幾枚手榴彈就能損壞的。


    換上水兵服裝的許舒一改先前的小心翼翼,而是大搖大擺地在大禾號上往來。


    不消片刻,他便靠近三層甲板。


    按慣例,越是重要人物,住的便越高。


    許舒找準時間,一次次竄高伏地,正要鑽進一個門飾華麗的房間,西側傳來踢踏地腳步聲。


    許舒躲避不及,隻能一個翻滾,滾進最近的房間,他才在一個屏風後藏好,兩人走了進來。


    左側那個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五短身材。


    右側則是個五十幾許的老者,麵容富態,不怒自威。


    中年對老者很是恭敬,請老者坐下後,他才落座,並主動替老者奉茶。


    老者端起茶碗,笑道:“今日你我盡歡,再沒什麽比橫掃大周水師更令人痛快的了。上杉君,你的功勞我一定會向軍部稟明。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肩膀上就會多一顆將星。”


    “多謝將軍。”中年恭敬一禮,頭磕在地上。


    “將軍,大禾號上就一位將軍,難道這老者就是正榮雄一!”許舒雙手緊握,“真是天賜良機,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此獠,悄然迴返,隻要離了大禾號,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許舒正要動手,忽然注意到左腕上的鐵環,暗暗叫苦,自己一動,這玩意兒豈不是要鳴響,且等等,看這間房的布置,說不定是正榮的臥房。


    等那個叫上杉的家夥離開,也許不用武力,就能解決問題。


    念頭既定,許舒繼續隱蔽。


    便聽正榮雄一道:“這是你應得的獎勵。對了,使者那邊照顧得如何?今次若非使者大人送上消息,你我又豈能有如此巨大的戰功?”


    上杉君連連稱是:“使者去審訊室了,那個死硬份子,照我說根本沒有審訊的必要。對了,那人不是從……”


    “行了,上杉君,這個問題就不要提了。你要做的就是嚴格保守秘密,決不能讓使者到來的消息外泄,更要保證的是使者的安全。吩咐下去,若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觸使者。”


    “將軍放心,早吩咐下去了。”上杉君壓低聲道,“敢問將軍,使者說的那海王殿當真存在?怎麽越看越覺得使者像專以大言嚇人的江湖術士。”


    正榮雄一勃然變色:“上杉君,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提。今天的海戰已經證明了一切,你我半生功業皆在於此。你可以懷疑明天的太陽會不會出現,也不要懷疑使者大人。”


    “是!”上杉君低下頭。


    老者緩和語氣:“不管怎樣,使者所求不多,不過是幫忙在八岐山建個祭台,但扭轉的卻是國運。”


    正榮雄一話音未落,劇烈的警報聲拉響。


    “不好,有超凡者混上來了,將軍速走!”上杉君人蹭地起身,拔槍在手,護住正榮雄一。


    正榮雄一雲淡風輕地道:“如果有超凡者,必定是那兩名廚師。縱然摸上來又能如何,不過兩隻賊耗子。正好,本將軍借此檢驗一下隗明堂專門為大禾艦隊準備的反超凡者的舉措是否得力。上杉君,且安坐喝茶。”


    許舒叫苦不迭,知道定是白眉露了行藏。


    以至於極佳的解決方案,被徹底破壞。


    他正心驚,外間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鐵門上鎖聲。


    “動作很快,看來平時的演練沒白做,兵士的安全屋你可檢查過。”正榮雄一端起茶水淺囁一口。


    上杉君道:“將軍放心,堅不可摧,我敢用腦袋保證我們的兵士絕不會受到異魔的侵擾。”


    “異魔?難道反超凡者的措施是放出豢養的異魔!”


    許舒心中一片冰寒,異魔的本事,他可是親自領教過,階序一的超凡者異化後,其實力往往連階序三的超凡者都很難抗衡。


    如果,大禾號上備下幾頭厲害的異魔,他和白眉要脫身可就難了。


    他正憂心,耳畔便有異魔尖利的吼嘯聲傳來。


    咻,一道激射的氣勁衝得艙門劇烈震顫。


    霎時,許舒和室內的老者、中年同時朝舷窗外看去。


    便見三十米外,白眉正和一名灰衣人戰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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