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就變得緊張起來。


    載周天輔的凝視之下,齊天磊甚至都感覺有一絲壓迫感。


    果然是能夠令楚炎武都頭疼的老狐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是混到這個地步,依舊有著不容小覷的威懾力。


    也隻是片刻的遲疑,齊天磊隨即前前一笑,輕緩從容道:“我們大齊的確是人才濟濟,可誰會嫌棄有能力的人多了?”


    “就像一個人錢賺的再多,可他依舊會對金錢有著十分強烈的渴望。”


    “大齊對於人才,就像是家財萬貫的人對於金錢的追求一樣,永遠都會敞開懷抱!”


    把他眼珠子一轉,猛然對上周天輔的目光,“但是!”


    “周丞相您畢竟是大楚的人,就是不知家國情結是否深刻?”


    周天輔眉頭微蹙:“四皇子,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雖然狐狸分大小,他倆的心機卻不分伯仲。


    表麵客氣,各懷鬼胎,一萬個心眼在相互試探。


    齊天磊十分認真道:“你是為了彰顯我大齊的誠意,但明日入宮之時,我會第一時間去請求父皇,讓他對你給予重用。”


    “這位置不一定是丞相,但也絕對不會差!”


    “隻是,我們願意提供給您權力威望,幫您重迴當年榮耀,就怕……您站到巔峰之後,腦子裏想的卻是楚國。”


    生養之土是一個人最深刻的情懷。


    通敵叛國,是每個本土人士都不願意跨越的鴻溝。


    一旦他做了,必然會受盡千夫所指,淪為千古罵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所以他很擔心,周天輔吃兩派,一邊想要利用齊國報仇。


    另一邊,卻還想著報仇結束之後迴到楚國安然養老,繼續自己德高望重的人設。


    齊天磊說的相當委婉,說的簡單一點,他是怕大齊費盡心思,結果養的是一頭白眼狼!


    周天輔唿哧一笑,“四皇子,您想多了。”


    “我周天輔最講究的就情義二字,大楚要我的命,每一寸土地都貼滿了與老夫有關的通緝令。”


    “楚國之大,卻無老夫的容身之處,否則又怎會不遠萬裏前來投奔殿下?”


    “承蒙殿下信任賞識,從老夫也定,當竭力而為。”


    “雖不生長在大齊,但大齊就是老夫和兒子最後的歸屬。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永不入族譜!”


    其實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他就已經不配入周家的族譜了。


    兩人都拿出了自己的誠意,目光也在刹那間變得清晰而堅定起來。


    齊天磊相當豪爽:“哈哈哈,好啊,不愧是我大齊看中的人,就是爽快!”


    “來,我們再喝一個,慶祝咱們的大融合!”


    幾杯濁酒下肚,父子倆都有些暈眩了,四皇子這才讓人送他們下去休息。


    房門一關,周天輔的酒瞬間清醒了七八分,渾濁的目光也變得精明起來。


    他狠狠捏了一把周濟的手臂,這傻小子一身酒氣,是真的喝多了!


    周濟下意識的就要尖叫,好在被他爹一把堵住嘴,瘋狂的眼神暗示。


    “爹,你沒醉呀?”


    “咱們兩個小綿羊待在狼窩子裏,你還敢放鬆警惕?”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周濟。


    如果自己像他這般天真無邪,估計連活命來到這裏的機會都沒有。


    周天輔帶著十分輕的步伐,一點點的挪向牆邊。


    確認外麵沒有什麽人看守偷聽,他才稍微鬆了口氣,和兒子一起落到桌邊。


    “把咱們隨身帶的東西都拿出來吧,稍微輕點輕點。”


    不知道周天你要幹什麽?周濟乖乖的將他們隨身攜帶的金銀珠寶都拿了過來。


    一共包了兩層,最外麵的隻是普通的衣服,而在衣服的裏麵又包了一層。


    那,就是他們最後的家底,沒有變賣的金銀首飾。


    周天輔又掏了掏身子板,還有一些藏在衣服縫裏的玉石之類。


    要是換成白銀的話,大概也有個近七八萬的樣子。


    這些錢,要是放在以前,兩三天就可以揮霍的一幹二淨。


    周天輔連連歎息,臉上盡是絕望和哀怨。


    曾經不值一提的小錢。此刻卻變成了他們最後的依靠。


    周濟敲打著那些珠寶,有些想不通:“爹,我們現在已經找到新的靠山,這些小錢沒有什麽意義了吧?”


    聽他這般輕描淡寫的話,周天輔上手就給他腦門來了一巴掌,低聲嗬斥:“蠢貨!”


    “身在狼口虎穴,一旦你也沒有體現出自身的價值,你覺得他們還會對我們這麽客氣嗎?”


    大齊一直都對大楚虎視眈眈,他們兵力雄壯,也算是強國的代表。


    中原那塊肥肉,本就是他們理想中的掌中之物。奈何中原防守嚴厲,還未踏入邊境,恐怕就已經折身過半。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對自己客氣,想要拉攏的理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天輔作為曾經的楚國權臣,他手中掌握的線索依舊是那些人求而不得的東西。


    可一旦這些東西被利用完了呢?


    一旦他們再也不能從自己的身上找到任何價值呢?


    大齊對楚國的欲望,哪怕是抓了個楚國人,他們都恨不得立刻綁起來,大卸八塊振奮軍心。


    就憑這一點,那個是皇子齊天磊對自己摻雜的,又有幾分真情假意?


    周天輔也做了大半輩子的,煎成什麽樣的人沒打過交道?


    周濟是天真了些,可並不代表他也同樣如此。


    聽到老爹的一般分析,周記恍然大悟,也頓感苦澀,“那就是說,即使是逃到這裏,依舊是生死一線,任人宰割。”


    “以前我們遲早都會死,隻不過是在價值被榨幹之後……”


    周濟瞬間腿迷無比,身子佝僂,好似泄了氣的皮球,嘴裏喃喃自語道:“爹,我不想死……”


    “都是因為蕭辰和那個狗皇帝,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周家,因此才害得我們落到這般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恨恨的咬牙,可這些憤怒卻也隻能認真,不敢大聲說。


    忽然,他肩膀沉重了幾分,周天輔的手落在上邊。


    他沉聲道:“你放心吧,無論是蕭辰還是楚炎武,我都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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