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官服下的雙拳也緊緊攥了起來。


    但,隻要他敢有異議,蕭辰都可能會抓著這一點大做文章。


    到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蕭辰看著周天輔,心裏也樂嗬,高聲附和了一句:


    “陛下說得對,微臣用項上人頭保證,江榮豐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他這一嗓子,算是讓文武百官心裏直罵娘。


    他們看上去穩如老狗,至少三分之一都慌了。


    同朝為官嘛,有那麽億點點來往,不是很正常嘛!


    工部尚書第一個開口: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此人到底是不是江榮豐根本就不清楚,或許是蕭辰從民間中尋找到了一個肖似江榮豐之人過來扮演的!”


    “微臣以為,不可就此輕易決斷!”


    楚炎武還沒開口,鴻臚寺少卿緊接著開口:


    “陛下!微臣也有話要講!”


    “微臣作為鴻臚寺少卿,其實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名為江榮豐的人根本就不是江榮豐!”


    “我的想法與吳尚書是一樣的,還是得將此人拖下去,嚴刑拷打,如若不難,很難判斷出他的真實身份!”


    隨後吏部尚書也開口了:


    “陛下,您身為大楚天子,切勿因為一己之詞錯怪了忠臣!”


    “老臣也以為,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這才多長時間就有三個朝廷重臣為周天輔說話……


    楚炎武的心中是涼了。


    先前抓了一批,怎麽還有這麽多人為他說話?


    這朝堂簡直就是被楚炎武滲透成了篩子。


    但無論楚炎武心中有多麽悲涼,有多麽痛苦,表情卻依舊是淡然如昔:


    “你們這麽說,倒是有失偏頗!”


    “朕從來都沒有說過要因為他的一己之詞就定周天輔的罪,朕不過隻是想要聽一聽他的說法……你們就如此激動,諸位愛卿,這對嗎?”


    周天輔語氣悠然,但卻是字字誅心。


    在場眾人也忽然意識到了一點。


    那就是他們確實是說得不對!


    甚至是有點太急了……


    工部尚書、吏部尚書、鴻臚寺少卿頭皮都在發麻……


    他們也連忙齊齊彎腰,陳聲說道:


    “微臣一時不察,還請陛下海宏!”


    “老臣確實是思慮不周!”


    “還請陛下見諒!”


    楚炎武揮了揮手,沉聲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江榮豐趕緊說吧!”


    蕭辰心中其實也是有一分緊張的。


    他也知道周天輔這家夥在朝堂之上有著眾多幫手……


    但沒料到一下子就出來了三條大魚!


    看來自己先前查到的名單還不夠仔細嗎……


    不過蕭辰心中掰著指頭算一算,都有些無語了。


    算上大牢裏麵的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這裏的工部尚書和吏部尚書還有鴻臚寺少卿居然也是周天輔的人。


    周天輔很有本事嘛!


    而在此時,江榮豐也是緩緩開口:“陛下……”


    他如今的樣子非常糟糕,臉上還有著化妝的痕跡,頭發也是有些淩亂的。


    可是,他的一雙眼睛卻像是誌怪小說中的狐火,閃動著讓人感覺可怖的亮光。


    “但是這段時間中,罪臣也確實在反思!”


    “在很多年前,罪臣也曾是一個想要兼濟天下的讀書人!”


    “但,進入官場之後,罪臣卻發現自己確實是太天真了……如果不想著投效一人,那就如被斬斷了四肢,根本難以前進!”


    他語氣非常平淡,但他眼中的光芒卻更加熾烈。


    就好像他是用自己最後的力氣說出了這番話。


    蕭辰心中頗為感慨。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江榮豐這時估計是真的有一分慚愧之心吧!


    楚炎武臉色依舊冰冷,就像是一尊石雕:“且說,周天輔與其黨同究竟有何罪!”


    “我是二十一年前科舉取士,入京為官!”


    江榮豐緩緩說道:“在那時,我是那一屆的探花郎,也算是風光無限,在翰林院擔任編修磋磨了兩年時間,第三年我投入了周天輔門下!”


    “在他的運作之下,我前往了京城樂平縣擔任縣令,而他要求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樂平縣,將一批軍械賣入草原!”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震驚無比。


    蕭辰都有點驚訝。


    江榮豐這投名狀確實很可以呀,倒賣軍械……也虧周天輔那家夥想得出來!


    而且這家夥二十一年前就開始了。


    好大的狗膽呀!


    楚炎武臉色冷沉:“可有證據?”


    江榮豐苦笑道:“當時負責這一批軍械的,是宮中黃門郎,一位名叫馬誌承的武將!”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是在去年之前暴斃而亡,但他收斂軍械的事情,身邊親戚你都知道!”


    “供詞之中也有詳細信息,隻要陛下去查,勢必會查到些許蛛絲馬跡!”


    楚炎武臉色無比難看。


    而殿上站著的一個武將,臉色卻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是宮中禁衛軍統領,官拜大將軍,也是武將體係中非常厲害的存在。


    若真出現了買賣軍械的事。


    他這個統領也逃不了責罰,更何況他其實也是參與了這事。


    楚炎武準確的捕捉到了他的表情變化,冷笑著道:


    “繼續說!”


    同時,楚炎武也低聲吩咐了身旁的陳瑾些什麽。


    陳瑾也臉色陰沉地讓自己身旁的一個小太監下去。


    大家都知道,他們估計是去捉人了!


    這還隻是第一件事。


    然後,便是一共六次貪汙賑災銀之事……


    二十一年間,大楚對外所爆發的四場大戰爭,


    每一場戰爭結束之後,大量對關內、關西將士的撫恤銀也被他們貪汙……


    這還不算完。


    周天輔和他的黨同為了謀求更大的利益,秘密操縱京城中的商會,甚至還控製地方行商構建起了一個龐大的利益網。


    至於做什麽嘛……


    蕭辰感覺他能用兩個詞去形容,那就是“囤積居奇,投機倒把”。


    這一樁樁一遭遭,幾乎就是往大楚這本來就不怎麽硬朗的國體上動刀子。


    而且,每一刀都是深可見骨,每一刀都是鮮血淋漓!


    楚炎武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最後,連心思無比深沉的他都忍不住了,勃然大怒道:


    “周天輔,證據確鑿,你有什麽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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