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那天在廂房裏莫汶和葉夢槐究竟說了些什麽並無人知道,可是,等葉夢槐出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居然是感激涕零、大徹大悟一般的,不但對他恭敬有加,而且還不忘和楊欣怡就以前的卑鄙手段道了歉,並承諾說以後會一直嚴格遵守行規和公平競爭的原則,還取消了明顯是苛刻打壓的所謂比試,這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總之,那次談話已經成了他們倆個人之間的秘密,莫汶更是守口如瓶的,誰問也沒有說出來,大家也隻好暗自好奇了。


    不知不覺間,嚴雪霓和李慕淮到怡紅閣授課也已經有數日了。看著姑娘們的才識越發長進,技藝更加精湛,嚴雪霓更是喜上心頭,對即將到來的花魁競選更是期待了。


    隻是,忙得頭昏腦漲之餘,半夜三更的時候,嚴雪霓還是會想起那個不知所終蹤的燕無胤來,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失落和掛念糾纏著,讓她備感痛苦。


    是日。


    又是一個好天氣。風和日麗的,溫度剛合適,又是個適宜出遊的日子。


    臥室裏,嚴雪霓正半趴在梳妝台上望著窗外的玉簪,享受著小紫溫柔而熟練的梳理。


    鄢雪兒的那一頭秀發出奇的黑亮柔順,可惜古代的發型難搞得實在難以恭維,幸虧還有個心不靈手卻倒是很靈巧的小紫天天幫著梳理,不然還真是代誌大條啦。


    正是玉簪盛開的季節。


    園裏的玉簪花爭奇鬥豔地綻放著,濃鬱的香氣像條華麗的錦緞一路衍生到山莊的圍牆外。


    玉簪的花期很短,嚴雪霓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獨特的花兒,初見時還以為是桔梗,後來聽小紫說了才知道這是邑州特有的花,涵義是“思念”。


    思念,多麽好聽的涵義,可是,玉簪花總會凋謝,而嚴雪霓對燕無胤的思念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遏止。一想到此,她的心情便散落無趣了,於是,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小姐,你又在想念你那個心上人了麽?”小紫問道,“這燕公子也真是的,英雄救美後不告而別也就算了,怎麽能如此絕情,連個音訓也不留啊?虧小姐你如此掛念著他,恐怕他啊早就沉迷於誰的溫柔鄉而忘了你啦!”


    她兀自碎碎念道,手卻沒有停滯,很快地就將小姐的秀發盤成了一個高聳的雲妝,用了幾根金簪固定好了後,拍了拍手掌,示意已經大功告成了。


    嚴雪霓聞言又一歎,小紫這丫頭最近和李公子走得近了,也許是耳濡目染的緣故,小紫的口才倒真是好了許多,還能引經據典了,可惜說話還是不太估計人家的感受,看吧,明明是想安慰她的,可是聽起來卻覺得是在諷刺自己自作自受白付了相思意一般了。看來,還得好好教育她一番。


    “你啊,老貧嘴!再這樣我可就要將你先嫁出去了。”嚴雪霓站起身來,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恐嚇道,“你說看門的阿揚好呢?還是廚房裏的金寶好啊?”


    阿揚?金寶?小紫一愣,險些哭了起來,忙求饒道:“小姐饒命啊!小紫知錯了!你千萬不要將小紫許配給他們兩個人啊!”


    “哈哈!”嚴雪霓笑出聲來,點了點她的額頭,罵道,“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多嘴!”


    今日懶洋洋的,倒是不怎麽想出去了。幹脆就好好地在家裏呆著吧,她想。施施然地往外走去。


    “不是啊,小姐!小紫也是關心你嘛。你知道的啊,你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了,沒準主母什麽時候就會為你挑選夫家了,燕公子再不來提親的話,你就得嫁給別人了啊!你不焦急啊!”小紫小碎步地跟了上去。


    “什麽!”嚴雪霓一怔,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問道,“你聽誰說的?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哎呀,小姐,你一向都不怎麽親近人的,連奶娘都不敢靠近你,誰會有機會告訴你這些規矩啊?”小紫解釋道,“我也是想起兩位小姐都是在十七或十八歲那年出嫁的,就跑去問吳總管的呢。”


    “那吳總管怎麽說?”嚴雪霓緊張起來。不會吧?她怎麽會忘記了在古代還有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訓誡啊?哦,我要暈了!


    “他證實了啊,還說鄢家人的婚姻是要靠皇上恩準的,所以不能草率行事啊!就是小姐你自己選的夫婿也要經得過皇上的審核呢。”小紫說道,卻忘了當時她聽了一半就跑了,沒有聽完下文。


    “是嗎?”嚴雪霓的心一沉,突然覺得這天地突然暗淡無光了。幸好她才剛十七歲,幸好娘親和爹爹都還在千裏之外,最好他們巡視商行好幾年,盡量可以拖延點時間。她暗自慶幸,暗自祈禱著。


    一個驚喜激動的聲音突然響起。


    “雪兒,想死娘親了,快過來給我抱抱!”


    好熟悉的聲音,莫非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嚴雪霓一愣,沒有迴頭。怎麽可能一說到曹操曹操就到呢?也太巧了吧?以為是在拍偶像劇啊?


    “夫君,你瞧瞧,才這麽些天的工夫,雪兒居然又不肯理我了。”想要哭泣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加上的是男聲溫柔的安慰。


    不是做夢?望了望同樣怔愣著的小紫,嚴雪霓突然在她的額頭上狠狠一彈,“哎喲!”小紫吃疼叫喚了起來,原來,真的不是幻覺。


    急速轉身,不遠處,風塵仆仆的鄢漪娘夫婦果然滿臉慈祥地含淚望著自己。嚴雪霓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來,心頭一暖,再也抑製不住,朝他們飛奔過去。


    “娘親,爹爹!雪兒好想你們啊!”這倒是由衷之言的。他們就如她的親生父母一般,給她的關愛足以讓她感動一生。


    撲過去,她衝進了鄢漪娘的懷抱,這才想起,鄢雪兒好象不會有此舉動的,怎麽辦?死定了!原來她才是個不經大腦的笨蛋!


    卻聽鄢漪娘猛然抱住了她,連聲說道:“吳總管說的沒錯,我們的雪兒迴來了!原本的雪兒終於迴來了!老天爺保佑啊!”


    啊?這又是怎麽迴事?他們沒有大吃一驚,嚴雪霓卻傻了眼了。


    難道這家裏的人還真是怪胎不成?還是生來就神智有點異於常人?女兒性子變化這麽大,他們沒有懷疑就算了,居然還感激涕零?嚴雪霓再一次感覺到不太對勁了。


    他們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嚴雪霓想道,憶及吳總管當時的欲語還休,她的心頭隱憂悄悄蔓延。鄢雪兒的身上究竟藏著怎麽樣的秘密?


    不過,這些詭異感覺很快就被一掃而空了。畢竟,現代的嚴雪霓寂寞慣了,又缺少母愛。如今突然多了兩個對自己噓寒問暖的父母,她還是很開心的。


    尤其是有鄢漪娘這樣特別的娘親!


    鄢漪娘在這個朝代的確是個傳奇,她不愛女紅,卻好經商之術,不喜音律,卻擅長軍事謀略,她沒有選當今皇上而偏偏選了個不會圓滑的老實書生,更是讓人驚愕不已。


    而最難得的是,她對三個兒女都是寵愛有加、因材施教的,從不將意願強加在女兒的身上。也因此,盡管鄢雪兒在外人的眼裏再怎麽沒用再怎麽怪僻,她仍然是很關愛她的。雖然她暗自神傷,也默默地在背後盡量營造一個讓她靜心快樂的環境。


    而這些,都是嚴雪霓再三思量品係才得到的結論。也許是自己太過於冷漠,所以就忽略了娘親的付出吧。她想,是不是什麽事物都有其一體兩麵?那自己是否也對駱南太過於苛刻了?


    這次出門,她還不忘為鄢雪兒帶迴來了一些各地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一些書籍,品種之多還真讓人咋舌,著實讓嚴雪霓欣喜若狂。


    嚴雪霓最愛的就是看書,什麽書都看,倒也培養了她豐富的知識涵養。想起自學本科的時候要選自修課,她特意去挑了《訓詁學》和《古代語言學》,當時還被人傳為了笑料,說她是不是要去地質隊去工作去了。現在好了吧,還真是派上用場了,哈哈!


    接過鄢漪娘為她帶迴來的書,嚴雪霓卻詫異了:“娘親,你不是說一頭半個月的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鄢漪娘一愣,迅速地與夫君交換了一個求救的眼神,張庭毓忙接口道:“是你娘親太過於想念你了,怕你在家悶得慌,辦完事情後就快速地趕迴來了。”


    是嗎?嚴雪霓暗想。那怎麽走的時候不怎麽想念?跑得比誰都快?那時她才剛醒來呢,不是更需要關心?


    鄢漪娘忙摟著她說道:“是啊,如果不是因為要處理糾紛和去各分行算帳的話,我都不願出遠門呢。所以,我決定啊,今日起,在家裏好好地陪著雪兒。雪兒啊,你說好不好?”


    “好!”嚴雪霓的心一暖,眼睛竟然有點濕潤了。依偎著她,一種說不清的情愫悄然滋長。


    吃過午膳,在花園的小亭子裏,嚴雪霓乖乖地陪伴在鄢漪娘的身邊,扮演著一個乖巧女兒的角色,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巡視商行時那一路上的見聞,嚴雪霓還真是聽著津津有味,還不時發出驚歎的叫聲。沒辦法,一是鄢漪娘說得太生動了,二是,這些看起來是小事卻包含著人生哲理和謀生的小策略,是一般書上所沒有的知識,難得聽到大師級人物親自演說,她當然是洗耳恭聽、不容錯過了。


    而好脾氣的張庭毓,就站在她們的不遠處,細細地描繪著她們母女倆的容顏,不時發出會心的幸福的微笑。


    今日還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啊!每個人都這樣覺得。而嚴雪霓的心裏,更是暖意盎然。


    說著說著,鄢漪娘突然幽幽一歎,哀怨地說道:“娘親有你們這幾個女兒啊是應該死而無憾了,可惜你姐姐們都不願經商而又遠嫁他國去了,這偌大的家業到了你們這一代居然沒人可以接手,還真是悲哀啊!叫我日後見到鄢家的列祖列宗時怎麽有臉向她們交代啊!”


    那眼淚竟然如珍珠墜落下來,霎時變成了淚人。嚇了嚴雪霓一大跳,怎麽好端端地就哭了呢?這個“娘親”的眼淚也太淺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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