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步非煙失望和譴責的目光讓鄢漪娘瑟縮了一下,羞愧難當,又是委屈,著實難過,一時不知說些什麽好了,隻是訥訥地說道:“雲霄王爺,對不起,是我老身管教不嚴,愧對王爺您了……”


    說著,淚水又要泛濫了。


    嚴雪霓見狀,心生不忍,也很為難,遵從了她吧?注定要和他綁在了一起,那就是生不如死了,不遵從吧?算是毀約,這該死的步非煙定會借此機會編造謠言,說鄢家如何如何薄義毀親,鄢家的聲譽那還了得?鐵定完蛋了。


    正在沉吟,卻聽步非煙又咄咄逼人道:“既然鄢主母您無意聯姻,那好,我拿著定親函到皇上那求個公理去。”說完,作勢要走。


    他的青筋暴起,勉強抑製住的怒氣如果再不走他就會忍不住大開殺戮了。


    “慢著,步王爺!”蹙起眉頭,嚴雪霓望著沉默無語的爹娘,歎了口氣,說道,“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步非煙冷冷地望過來,見她那水靈靈的眼睛裏若隱若現著淡淡的哀傷和不安,陡地一震,不知怎麽的,明明是告戒自己要鐵石心腸的,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嚴雪霓說了句:“爹爹,娘親,雪兒去去就迴。”便與步非煙走了出去,背後爹娘那擔憂的目光卻讓她如芒在背,第一次感覺到這身份背負著的無奈和沉重。


    步非煙隨著她走了一小段路,直到拐角的涼亭裏,才見她住了腳,淡淡地說道:“雲霄王爺,請您坐下吧!”自己已經先坐了下來。


    衣服是濕冷的,心也是冷的,嚴雪霓的容顏像是被雨打過的梨花,慘淡而無色,可是那眼神還是那樣的堅定冷然。


    步非煙冷哼了一聲,也坐了下來,卻沒有出聲。


    他不說,我說!嚴雪霓隻好先出了聲,說道:“那個……步王爺,我知道如果我們鄢家悔婚,對王爺的聲譽是很有打擊啦,可是,您不覺得這樣對您也是很好的嗎?您其實很憎惡很討厭雪兒……我,如果一時的報複要用一輩子的婚姻來買單的話,那您不是更虧大了?我痛苦,而您還是痛苦啊!”


    她試著跟他講道理,盡管明知成功的幾率很低,還是想要搏一搏了。


    步非煙卻一愣,冷聲道:“買單?什麽叫買單?”


    嚴雪霓氣死了,自己怎麽好端端地又說出了現代的詞匯啊?暈!隻好含糊地解釋道:“就是付帳、結算的意思啊!反正,我的意思是說,你何必為了報複我而搭上一輩子的幸福呢?為了一個你自己如此怨恨的女人,你覺得值得嗎?”


    後麵那一句話倒是她的真心話。她總覺得步非煙也是個悲情人物,雖然做事確實很詭異冷絕,可是,那眼神裏隱藏著的傷痛卻讓人可憐,何況是知道他對雪兒的恨是如何來的之後。


    所以,她此刻對步非煙又有了種新的看法,感覺他不如外表的那樣冷酷,也許,可以接受勸說。畢竟,他並不愛雪兒,卻是執意想要綁住雪兒,那本就是一種折磨吧。


    希望她沒有看錯吧?


    步非煙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些話來,他的心一窒,眼神變得深遠清幽,卻沒有定點,黯然說道:“你想我還會有幸福的可能嗎?鄢雪兒,從你將我一手帶進天堂又一腳踹下來的時候,從你前一刻還對我情意綿綿下一刻卻又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時候,我就注定失去了幸福的權利了。”


    他說得淡然,她卻聽得心驚。原來,鄢雪兒給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悲傷從腳底蔓延到心上,她難過得留淚,可是,她不是鄢雪兒,她還是不能為她承擔這罪過啊,她可是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哦,對得住天地良心的呢,所以,同情歸同情,可憐歸可憐,她還是堅決堅決要讓他退親!


    對!就這樣做!她對自己說道。


    “對不起,步非煙!”嚴雪霓站起來真誠地向她道歉,盡管那本是鄢雪兒應該說的,“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究竟遭遇了什麽事情,可是,我也覺得欠了你許多,對不起!我也隻能說對不起了!可是,要我賠上我的愛情和幸福,我辦不到!”


    “不知道?”步非煙笑了起來,笑容卻悲愴得比哭還難受,他冷冷地盯著她,說道:“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忘記了嗎?多麽輕易啊,雪兒!”


    嚴雪霓心一酸,平靜地說道:“我真的是不知道,因為……那次變故裏我受到了驚嚇,後來就一直變了性子忘了以前的一切,直到前幾個月我不慎墜崖昏迷,這才變得正常起來的,可惜我還是記不起任何的事情。”


    因為她不是鄢雪兒本尊嘛,當然是什麽都記不得啊!可是,這真正的原因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所以,隻好這樣說了。


    見他無語,她再次保證:“我真的是失記憶了。你若不信,可以找人調查啊,或者去問了空大師。我真的沒有說謊,真的!請你相信我這一次!”


    “相信你一次?!”步非煙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站起來,一把攫住了她的下巴,掌握在指間磨搓著。麻麻癢癢的感覺,像一股電流流過她每一條神經,指尖滑過她白皙無暇的頸項,又迴到下巴,淡道,“我隻相信了你一次,就差點死無葬身之地了,你說我還敢相信你嗎?”說完,將她狠狠地一推,看著她摔倒在地上卻是無動於衷的模樣。


    “其實你說這麽多,也就無非是想要我同意退婚,是嗎?請問,偉大的鄢家三小姐,你哪裏值得我犧牲我的聲譽?”


    嚴雪霓捂著發疼的屁股,心下氣結,真是好心沒好報呢,他就是不愛相信人,真氣人!


    一怒之下,她也忘記了要好生相勸的話,爬起來對他罵道:“我是不值得,你也不值得我犧牲自由和幸福,所以我才不要嫁給你啊!你要固執你就固執吧,不相信也好,反正我也沒有騙過你,因為,聽娘說,當年是你想傷害我而害我變瘋的,如果不是露兒去阻止的話,是我要先死了!你以為你的一麵之詞就可以服人了嗎?狗屁!你退不退是你的事,反正我照樣招親,誰通過誰就是我鄢家三女婿!”


    她還做了個鄙視的手勢,氣衝衝地就想要跑。


    “一派胡言!”步非煙也生氣了,眉一挑,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裏,惡狠狠地說道,“你一再挑釁我的底線我的脾氣,是想我掐死你一了百了嗎?”


    嚴雪霓因為談判失敗而實在沮喪,見他瞪著自己,心下一酸,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大顆大顆地滾落,哽咽道:“是的!我就想你直接殺了我算了,我不想受這麽多的苦。”


    步非煙一僵,心中竟百味交集。


    “殺啊!你殺啊!你不是想報複嗎?我願意償命啊!”嚴雪霓前進,他卻後退了。


    頹然放開她,他冷笑道:“我不會上你的當的,我要慢慢折磨你!”


    “你……”嚴雪霓咬牙切齒,發覺自己很累,再也不想說了,搖搖頭,轉身想走。頭卻有點暈,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差點摔倒在地。


    身後的步非煙望著她,突然問道:“是不是真的隻要贏了比試,就會是你的夫君,絕不悔言?”


    “呃?”嚴雪霓一愣,然後才迴過神來應道,“是的!”可是,現在不是已經沒有招親了嗎?他問來幹嗎?


    “我答應你!”那冰山男說道。


    “啊?!”嚴雪霓呆若木雞。太陽從天邊出來了?


    “我要光明正大的娶你,然後狠狠地折磨你,最後棄之如稗草,讓天下人取笑你!”他冷冷地吐出這幾句話,讓嚴雪霓方要出口的謝謝就這樣埂在了喉間,再次目瞪口呆。


    好毒的心計啊!這該死的步非煙!


    正咒罵著,身子卻騰空飛起,她竟然被他抱了起來?!連忙驚叫道:“你要幹什麽?”


    “送你迴房梳洗休息!”他淡然說道,“你如果病了會耽誤我快點娶你的計劃,而我不想在這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了。”


    嚴雪霓再次氣到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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