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天,大先生把當鋪裏幾位師傅叫來,說,我現在想在吉府辦一個博物館,把我們吉府多年以來收集到的文物拿出來展覽,我看過了,以前過下田住的院子可以作為博物館的場地,地方大小也合適,隻是院子需要重新裝修一下,就按照博物館的標準,對院子進行裝修,你們分頭去辦,還有,要徹底把庫房裏的東西整理一遍,分一分,看哪些東西可以拿出來展覽,哪些不可以。幾位師傅出去辦事了。


    等幾位師傅一走,大先生又想到了王托子,想到了王托子,這王托子好像很久沒見到了,這王托子是怎麽一迴事兒?王托子,王托子,大先生覺得在自己眼前不光有王托子模糊不清的身影閃現,以前其他幾個托子的身影也有閃現,而且也模糊不清,到後來,就在書房門口那兒,連老過的影子也出現了,大先生知道老過已被槍斃,他倒是不怕這個老過的影子有可能是鬼的影子,真的不怕,有的托子也死了,也死了,這樣分析,從書房門口走過來對大先生耀武揚威的幾個人影都有可能是死鬼的影子,但大先生不怕,王托子跟老過走得如此之近,跟死了的托子鬼影走得如此之近……王托子是不是也沒了?自己能在大白天見到鬼影,自己是不是離死期也很近了?但大先生不怕,死怕什麽?吉府裏死了幾個人,今後還會死人,怕什麽怕?


    這時一個小廝走進書房,他對大先生說了某件事,想聽大先生的意見。大先生說完意見,問小廝,當鋪裏的王托子怎麽好久沒見了?小廝想了想,說,哪個是王托子?府裏有這個人嗎?大先生一愣,這個小廝連王托子是誰都不知道。小廝是新來的?沒問,問了也沒意思,大先生對小廝說,你認識在外麵街上開古董店的顧福禮嗎?認識,就是被砍了手臂的那人,他們夫婦都被砍了手臂,因為私吞了府裏收購的文物。顧福禮你倒認識,王托子不認識。不認識。你去把顧福禮找來,快去找,叫他馬上來見我。小廝應聲,走了。門在小廝走後,在那兒來迴擺動了幾下,擺動過後,門那邊變得很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什麽人影、鬼影都沒有,眼睛看那處地方,一點不覺得費勁,顯得非常清爽。


    工程隊進駐吉府,日夜開工,花費兩個月時間,完成了對那座院子的裝修。


    從庫房裏起出許多文物,經過大先生親自挑選,被選中的文物被布置在新裝修的院子裏。顧福禮被大先生喚來,大先生讓他負責博物館的日常管理。駱花呢,兩邊跑,自己的古董店有生意了,就出府做生意,沒生意,便來府裏幫忙。吉府的博物館開了一段時間,在李唐城裏引起轟動,李唐城民國政府的頭腦們都來吉府參觀博物館,大報小報的記者更是將展出櫃台圍了個水泄不通,照相機上的閃光燈亮個不停,對此情況,顧福禮向大先生提出,這些閃光的照相機,會不會對某些文物產生不利影響?大先生說,就讓記者們拍吧,等過了這一陣,便會平靜下來的。不光是李唐城裏的人前來參觀,也有不少外地人趕來參觀,就是遠在北京的一些人,也趕來參觀,可他們都是一些文物專家,有幾個人是在故宮工作的。外國人也來了,歐美人士來得最多。本來會是日本人來得最多,但日本剛戰敗,原來住在李唐城裏的日本人,這會兒幾乎全都迴了日本,所以沒有一個日本人來參觀吉府博物館,但後來事實證明,情況並非如此,日本教授川次郎、學生小川,這兩人並沒有迴日本,而且聽得吉府辦了一個博物館,川次郎讓小川打扮成中國人,來吉府博物館看了兩次文物展品,小川迴去向川次郎匯報,說吉府的博物館辦得不錯,快抵得上國家博物館了,這番話說得川次郎心裏直癢癢,他開始坐立不安,想去吉府博物館參觀,但現在日本人在外麵就如過街老鼠,名聲很臭,川次郎想,不如乘吉府開辦博物館之際,把自己收藏的文物捐幾件出來,這樣可以緩和一下自己與李唐城百姓的關係,主意已定,川次郎便帶著文物,帶著小川和其他幾個日本人,去了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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