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過去了墳場,發了一場瘋病,現在老過的瘋病好了,武功也有所恢複,有一天老過走到情報站院子裏,走到一棵柳樹前,老過突然心有所動,起一隻腳,朝柳樹踢去,整棵柳樹猛地顫抖了幾下,等樹平靜以後,老過盯著樹看,一開始老過見到的是一棵樹,看到後來,老過放棄了去觀望樹的整體,一道目光隻盯著樹上的樹皮看,老過突然又一次心有所動,他想到了那個死去的日本會館主人,日本老頭手上剝樹皮的功夫可真是一絕,情報站裏犧牲的同誌,僅被老頭撩了一下,臉皮就脫落,性命也沒了,老過沒學到這套功夫,這太可惜了,剛才被踢過的樹,在它上麵沒一點損傷,剝了它的皮,剝了它的皮,可惜嗬,日本老頭的功夫自己沒學到,老過想著想著,入了神,蹲在樹前地上,竟然哭了起來。老過正傷心地哭著,老特工和站長正好走來,老特工把老過從樹邊拉起來。老過一邊抹眼淚,一邊含糊地說,可惜了,可惜了。什麽可惜了?站長問他。那個老頭死了,真是可惜了,老過擦幹眼淚,對站長說。站長已經猜到了幾分。老特工也一樣,但還是問,誰呀?誰?就是日本會館的主人,老過嚴肅地說。站長不能不發火了,你昏頭啦?那可是殺害我們同誌的兇手嗬,死了有什麽可惜的?老過說,不是說這個,不是說這個,我是說老頭手上的功夫。老特工笑了起來,他沒說什麽,隻是沿著樹兜了一個圈子。你真是昏了頭,站長拍拍老過,拍拍樹身,說,老過,你學武有點學歪了,樹皮能剝不能剝,跟抗日大業沒一點關係,好好休息一段日子,讓自己醒醒,說完,站長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老特工仍在安慰老過,一位情報人員跑了來,叫老特工快去,說站長在屋裏等他。


    老過記住站長的話,休息幾天,醒醒腦子,要休息,要醒腦,老過想隻有喝酒睡覺。他去街上弄了幾瓶老酒來,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喝老酒,菜隻有一盆花生米,一瓶老酒,一盆花生米,老過喝得十分暢快。後來老過睡了有幾個小時。醒來後,他慢慢推開屋子門,外麵太陽光正濃,一抹太陽光照進屋子,最後落在桌子上。桌子的酒瓶、盆子還在,酒瓶裏已沒了酒,但盆子裏的花生米還有幾顆,在太陽光照耀下,盆子裏的花生米泛著鬆軟的金黃色,老過迴到桌邊,坐下,剝這幾粒花生米吃,在剝去花生米外麵的皮時,老過想到,自己的“龍蛇過”功夫若是使在對方的手臂上、腿上,也能將對方的皮肉剝去,這與日本老頭的功夫沒什麽不同,會不會這剝樹皮的功夫也是“龍蛇過”當中的一部份?是的話,就很奇怪了。決定不想了,不為日本老頭的死亡惋惜了。決定不想。老過把最後幾粒花生米吃掉,走出屋子,腳剛一踏地,一股神力突然而至,嘴中念,起,身子便往上飛,飛了有一丈高,然後慢慢落下。


    當老過起飛的時候,被兩個情報人員看見,他們連喊,上去了,上去了,停一會兒,又喊,老過瘋了,老過在打瘋拳。他們等老過落地,跑到老過麵前,老過身上的酒味、花生米味那個叫濃嗬,瘋了,瘋了,他們說,沒事喝酒,吃花生米,真是病得不輕。老過站停下來,側轉身,眯起眼睛,掃射院子裏景物,不管哪處角落,都掃一遍。真是瘋了,情報人員之一說,睜著小眼,睜著花生米眼,到處亂看,這是醉眼看人,而且是看人低嗬。老過收住眼光,速度很慢地說,是狗眼看人低吧。情報人員之一聽老過這麽說,立即走掉,一會兒,他把老特工叫來,說,老過真是瘋了,真是瘋了,他一個人在說“狗眼看人低”,說自己是一條狗,而且是一條草狗,不是大洋狗。老特工笑笑,說,這草狗倒是中國狗,洋狗就不對了,洋狗是日本狗。老過跳起來,說,我是中國狗,我是中國狗,不是日本大洋狗。情報人員一對一答,連珠炮似的說了起來,草狗,草狗……但也不一定,看他這副瘋樣子,做一條草狗也很吃力,但草狗會飛……他會飛,其它草狗不會飛,大洋狗也不會飛……你這不是廢話嗎?隻有中國人會飛,隻有練過武術的中國人會飛……可他是一條草狗嗬,這真不容易,不多見的,草狗也能飛,這真不容易……你搞什麽,他是一個人嗬,狗一定是條狗,而且姓草,所以叫草狗……是草狗,是草狗,真是不容易,一條草狗也能飛……哎,他是一個人嗬,是人在飛……你別搞了,是他自己說自己是草狗的,是老過自己說的……兇,真兇,罵了人,還不認,真兇……這是在推哪,這是在推哪……草狗是中國狗,這明明是在推哪……這是在推哪,在推哪……草狗幹嗎一定會是中國狗呢?洋狗幹嗎就不能是中國狗呢?這真是在把好事往外推哪……草狗是生活在農村裏麵的狗,是中國鄉下狗,城市裏的狗是什麽狗?有誰知道……在城裏生活的狗並不幸福,但草狗肯定是中國狗……幹嗎要把好事往外推呢?老過在發草狗瘋,在發草狗瘋……不發洋狗瘋,發草狗瘋,草狗是中國狗,洋狗是日本狗……噢,老是草狗在發瘋,日本洋狗就不發瘋啦……不好了,不好了,不好說了,老過是草狗,老過是草狗,是中國草狗,煩,真是煩……沒了,沒了,真是沒了,走吧,走吧,讓老過在這兒飛吧,讓他在這兒飛吧……老過越飛越像一條草狗了,我們走吧,這院子裏的泥地怎麽會變得如此鬆軟……是老過飛過的緣故,是被老過飛得鬆軟了……胡說,是下了雨,是被雨水浸泡,慢慢變得鬆軟了……老過還想飛,老過,你想不想飛了?兩個情報人員到這會兒還沒走,他們還想看老過飛一次。老特工說,老過,站長讓你休息幾天,你就休息幾天吧。老特工是什麽時候來的?有電了,屋裏電燈亮了,電來了,有電了,來電了,老特工是什麽時候來的?喂,老特工,你這個狗雜種,是什麽時候來這兒的?我正在喝酒,我正在睡覺,我還吃了花生米,我朝天上飛去,一張,一張,是一張嗬,老過說,說完,又想運功起飛,又想迴屋裏喝酒,又想吃花生米,或者想迴屋睡覺,老過說,老特工是什麽時候來的?草狗,老特工罵道,真是一條草狗。老特工叫情報人員把老過扶進屋裏去。老過突然大叫道,我不進屋,我不進屋,你叫別人是“情報人員”,你以為你是誰?你不也是一個情報人員嗎?你這個狗雜種,連草狗都不如,因為你也是情報人員,情報人員都是草狗。什麽東西,兩個情報人員齊聲罵道,什麽東西,他倆罵到這兒不罵了,他倆不罵了,他倆不罵了,他倆不罵了。草狗,什麽東西,發草狗瘋,老特工繼續罵老過。一張,一張,老過說。什麽一張?他說什麽一張?老特工問情報人員。是一張狗皮膏藥,老過說,一張狗皮膏藥。又是狗,又是狗,老特工說,又說狗,又說狗,又說草狗。都是草狗,老過罵,你,老特工,是一條什麽狗?狗,是一條狗,草狗,你根本沒有資格做日本大洋狗。老過真的瘋了,老過真的在往腿上運功,老過真的飛起來了,老過飛在天上,樣子很穩,很輕飄,很好看,老過突然大叫道,打倒老特工,老過叫過後,體內之氣散盡,功力在瞬間喪失,老過從上麵掉下來,猛地摔在地上,立即昏死過去。送醫院,緊急搶救,醒過來了,老過醒過來見老特工站在床頭陪自己,便默默無言盯著老特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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