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斤領著黃由走了。霜芽兒見屋內沒事,也要走,但被大先生叫住:“我昨夜寫新詩寫得厲害,早起頭有點痛,耳朵也在鳴叫,去弄點醒腦的湯藥來讓我喝。”“大先生,彩主兒說過的,叫大先生別跟那幫青年人來往。”“我沒與他們來往,這些人好久沒到府裏來了。”“那你寫什麽新詩?彩主兒說了,寫新詩就是墮落,腦子要寫壞的。”“我沒寫新詩。”“還沒寫呢,剛才大先生自己說的,在寫新詩。昨兒晚上,我來瞧過大先生好幾次呢,見房間裏燈亮著,很晚了,還沒睡。”“你來了,幹嗎不敲門進屋子?你敲門,我一準放你進屋子。”“是進籠子吧?是要我跟大先生呆在一個籠子裏吧?”“你進了籠子,自己不也是一喜?”“大先生又動歪腦子。”“今晚來不來我這兒,來籠子裏跟我一喜?”“我去藥房幫大先生取藥去。”“來不來?”我伸手將霜芽兒小手捉住,靜靜看她臉角上兩條細龍形兒的眉毛,一邊聽她怎樣迴答我話。霜芽兒比我更沉靜,也不迴我話,隻讓我細摸她的手。


    後來聽見房門外小廝的咳嗽聲,才想到門外廳裏有人,門也沒被關上。


    我鬆了她手,但眼沒放寬,盯得緊。“我也想幫爺的,晚上抽得空,就來爺這兒。”霜芽兒扔下這話,拎直了細腰杆,走出房門。


    我坐下喝茶,手裏的“大彬”壺泛起濃談有致的柔光。這把壺可是一把老壺了,從過去到現在,不知被多少人的手和嘴碰著過了。碰過它的那些手和嘴巴,有的文雅,有的粗俗,有的味兒香,就像我,有的味兒臭,就像老過。有兩樣物件是我的至愛,一是吃茶的紫砂壺,二是每天喝湯藥時要被用到的藥壺。這兩樣東西可都是上了年紀的老物件,茶壺是“大彬”壺,藥壺是大漢朝的東西,它們都是用當時上好的泥料製成。這兩件東西世間稀少,特別是那把漢代藥壺,除我手上此壺外,外麵世上絕對尋不找第二件。我可不像老過那個死坯子、壞坯子,在府裏當鋪中幹了這麽多年,居然沒能尋摸到一樣像樣的老東西。他有什麽?一隻用破黑泥做成的酒壺,一隻在夜裏盛尿的臭尿壺,這隻尿壺的製作材料是那種不白不黑,顏色犯中的泥兒。


    到中午前不久,一個小廝才把湯藥端來。這藥今天來得晚,霜芽兒自個兒又沒來,隻托了小廝來送藥,為什麽?這成了我此時的一件心事。這點心事不能讓我感覺心痛,卻使我有些古意昂然。去桌邊坐下,翻書櫥,找幾篇舊體詩、舊文章來讀,做一個獨眼瞄物的樣子,隔著,不可太逼近,然後去細瞧被放在茶幾上的“大彬”壺,把古意弄得濃烈異常。可惜,隻是可惜,漢代藥壺沒在屋子裏,此物由我的霜芽兒暫為保管,這事兒彩主兒也知曉。漢代藥壺形貌寬厚,氣勢渾樸。有一階段,不少府裏人,包括老過在內,錯把此物認作是漢代的罐兒,還嫌此物忒渾,外形老厚得沒了規則,所以不喜愛。我正好乘著這些人不懂古董的弱勢(不是我心腸陰毒,沒將實情告知眾人),把這件漢代寶物收在身邊。一開始連頗懂古物的四大托子都沒弄明白此壺的來曆,後來才慢慢地……老郭有些開竅了,是我把郭托子秘密拉到房間裏,當著霜芽兒的麵,把漢代壺說了個清楚:這是一隻漢代人在煮好湯藥之後,用來盛藥液的壺兒,是漢代藥壺,而非小型漢罐。我當著老郭的麵,不僅把壺的道理講明白,還把此壺現由霜芽兒收藏這件事兒說了出來。是真正漢代的東西,聽懂沒有?世間罕見,聽懂沒有?衝水。什麽?在“大彬”壺裏重新放點茶葉,再泡一壺茶,所以要……要什麽?要給我衝水泡茶。我當時非常興奮,就用如此高的聲音,如此幹脆的姿態,讓霜芽兒幫我用“大彬”壺重新泡製了一壺茶。郭托子,這個托子,不知他有沒有把漢壺的事兒講給其他幾個托子聽?不知老過知不知道我得了這麽了不起的一件寶貝兒?可至今,就是直到這會兒,我在書房裏營造古代氣氛,瞎捉摸今天晚上霜芽兒會不會進到我的籠子裏來,與我偷歡這檔子事兒,直到此時,就是眼前此刻,我還一點沒得到消息,說老過那土包子在季托子、馮托子幫助下,已經弄到了一隻唐朝的魚化龍酒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這隻銅鎦金的壺兒,跟他的泥製酒壺可無法同日而語了,雖然泥酒壺也是前清老物件。


    她能不能來?要來的。要來的話,為什麽不親自把湯藥送入書房?在平日裏多數時光都是由她給我送來的。停。什麽?把自己的想法像踢皮球一樣踢落到冰雪窟窿裏麵去,讓冰雪把球凍住,凍得它一點都沒法動彈。到晚上,等我在房裏見到霜芽兒,我的想法就會變得溫暖起來,變得很實際。雪化了。在書房的牆麵上有雪僵硬的影子……我受了影響。看書,寫小說,寫新詩,等等,都是思想已經僵化了的某個人正在做的事情,每天如此,被僵化了的那部份呢?那部份在哪兒?除了要等霜芽兒,就沒什麽正經事可做了。那部份是思想。那部份怎麽會是思想呢?內容是思想。內容裏有思想,但不是全部。那麽某個部位是什麽?什麽是思想,又在什麽部位上麵?等霜芽兒。等我的霜芽兒要緊。等人,等雪芽兒。哪能呢,哪能輕易就可以等到她來這兒呢?等霜芽兒還有希望,而雪芽兒是老過的貼身丫環,等她來,等個屁嗬。這兩個丫環我都要的。老過無所謂,彩主兒卻不能同意。所以我對彩主兒不會有*。反正兩人我都要。在我書房裏的牆上若是真有雪的影子,我寫文章、讀詩時,真會受了雪的影響,那麽這個雪人兒不是老過房裏的雪芽兒又會是誰呢?迴答我。什麽?請深藏在白色牆壁裏的雪人兒迴答我。兩人是不同的。是有點不同,所以我都喜歡。我喜歡霜芽兒臉上兩條龍形細眉,又喜歡雪芽兒的白皮膚。受影響。思想被我底下臭腳踢起來踩下去,像閃著電光、正在快速衝破大雪封鎖和圍裹的一隻皮球。受牆壁影響,而且日益明顯。什麽?就是不受影響,也會在房間裏孤獨地去創造幾次革命運動。我迷戀哪。有酒嗎?從不喝酒。有茶嗎?茶不就在你的茶幾上放著嗎?嘿,我說什麽,什麽就有理由反對我。再說一遍:我想喝一口老酒,就一口,學老過。從沒喝過酒的人不能想喝就喝,喝壞了腦子誰來寫新詩?嘿,我心裏想什麽,什麽就站出來反對我。心也在反對我,心沒跟我站在一塊兒。沒什麽可以商量的。光喝茶,光喝湯藥。光去翻動木櫥裏的紅色傳單,光為別人在家裏藏著這些傳單,這就已經算是參加了外麵轟轟烈烈的革命大潮了。不管,今天我非要握著酒杯,自個兒躲在書房裏喝上幾口酒。記錄。要記錄下參加革命的理由和喝酒的多少次數。移動著光線的牆麵。在做記錄時,紙上文字顯得擁擠。它們中有人喜歡獻身於革命,有人喜歡獻身於喝酒。它們是誰?怎麽湧現出了如此之多的它們來呢?它們是紙上文字,這是在有人要我做記錄時突然出現的一個群體。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能夠讓光線在自己身上流淌的屋內物件越來越多,光線因此也變得越來越密集。是什麽時候了?什麽時候?現在。嘿。“嘿。”也是一個相同的聲音。再來,要不要再來?跟上次一樣。“上一次大先生可是生龍活虎一般,像一個握住旗杆不倒的無敵大將軍。”我抬頭一看,是霜芽兒來了,她站在屋裏燈光中,全身上下就仿佛是用非洲象牙雕刻出來的。“快去餐廳吃晚飯,快去餐廳吃晚飯。”霜芽兒在前麵等我走出房間,她站著對我說。房間裏剛才的燈光是她打開的,越來越多的房內物體在燈光照耀下顯現出黑斑重疊的影子,整整一天了,從上午沒見到漢壺起,到現在,已是一天時間過去了。當晚,我與霜芽兒的淫事做到最後階段,她的發聲也並不怎麽綿軟妖狂,隻是經常提醒我在抽出命根子時,要趕緊低頭去她下麵*用力舔吸,舌尖鑽入*,反複磨擦*,並張嘴吞沒外部黑毛,粘水和毛叢點滴不漏,要全被包容在我的口腔裏麵。在霜芽兒的*內,四壁肉兒*,比彩主兒的穴內肉要好看多了。但從霜芽兒*裏冒出來的氣味兒和水味兒還是很臭,在她*邊口處,由尿液沉澱留下的殘跡,其鹹苦味道特別濃烈,男方需用大量唾液才能將鹹味洗盡。我們倆剛在用清水洗淨下身,忽聽彩主兒房裏的丫環黃斤在屋子外敲門,嚇得我和霜芽兒魂飛魄散,霜芽兒熟悉環境,貓著腰,走到窗子前,打開窗子,跳入院子,從西麵牆邊溜走了。


    我開門,黃斤進來,說:“彩主兒叫大先生馬上過去。”我沒問是什麽事兒,隨著黃斤來到彩主兒住的紅牆院子。一入房間,彩主兒就拖我上床大動……我剛在那邊服侍完霜芽兒,結束一事,這會兒哪裏還會有餘力撫平彩主兒?自然是事沒做成,精氣全散,旗杆不舉。


    彩主兒摸著我的棉花?,讓我用幾根手指代替。弄到**,彩主兒一邊在下輕吟:“舒服死了,舒服死了,受用,受用,”一邊朝上翻白眼看我,說,“你這個隻會寫詩的孬種,跟了你做女人……?兒這麽軟,讓我下麵想死男人了,虧你有了這雙手,又能寫詩,又能把我下麵撫得歡暢。”完事後,我讓彩主兒聞手上氣味,她連忙搖頭躲避,說,這味兒你們爺們喜歡,吃在嘴裏也是甜的。我心裏想,哪裏有此等好事喲,女人的春水都是一個樣:臭。我下床,去找水來洗身子。彩主兒跟我說:“水在那邊牆角,黃斤預備下的,在木桶裏。”“就用木桶裏的水洗?”“不用木桶裏的水,用哪兒的水?”“不是,不是,在桶裏洗?”“有銅盤子,先把水倒入盤子裏。”我洗好自己,再打水放入盤子,送去給彩主兒洗。彩主兒已經躺在被褥裏,也許快要睡著不動身子了。我說:“你不洗身子啦?”隔一會兒,我推她。“用布頭擦過了。”彩主兒指了指枕頭邊上。在枕頭邊上擱著一團布兒,白色,散亂成團。用這布頭擦過了。鑽入被子,我用手去摸彩主兒屁股,還沒穿褲子,她是光著屁股在睡覺,手摸到底下,掰開穴逢,手指夾著**輕磨。彩主兒扭了扭上身,微睜眼,含糊地說:“還不睡,又來挑逗我?睡一會兒吧。”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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