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過得了寶,無心在店堂中長坐,喝了幾口酒之後,抽個空檔,迴進吉府自己的院房內。到得家中,又舉脖子狂飲了好多口烈酒,此時在他腹中,如有絲絲火焰燃燒,又似被千萬隻小螞蟻爬著肚腸,這種感覺奇妙,好不受用。這就是酒鬼,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個酒徒。


    老過追隨酒神在他頭腦中揮舞起來的指揮棒,開始在吉府各處亂走亂闖,植物叢,所有植物叢長得都比房屋高大,植物一會兒走入房子,一會兒又從房子裏走出來,進進出出都很隨意,而且能隨勢造形,而且是在低處慢慢爬行,在最低的地方一步步行走,落入土地深處,塵土被植物根係拍打,然後朝半空中飛揚,所有院子裏的房屋、假山、池溏,還有在院子裏往來走動的人,以前認識的,現在又不認識了,所有人和所有物體,所有事物,所有晃動、跳躍、跑動的東西,不,是物體,是所有物體,你們看,那一堆黑乎乎的雜物現在正被酒、酒瓶,被裝著酒的一張人嘴包圍著,所有所有,包括房屋、圍牆、城牆,是李唐城裏高聳於四麵的城牆,聽說在這批城牆中最老最真的一部份城牆直接來自於唐朝,是李氏天下的大唐朝,我們這裏的城市是在唐朝被建立起來的,我們都是唐朝人的子孫,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應該被包括進去,進入到哪裏去?都進了酒瓶,進了酒瓶兒,反複爬,酒蟲躲在樹叢裏咬樹葉,咬樹間花朵,真吃力,要撫平彩主兒,感到很累,疲憊呀,飄呀,這是一片從房頂上掉落下來的綠瓦,喝,繼續仰起脖子,一點水進入口中,退了,潮水退走了,滿了,下腹有點飽脹的感覺,這是……肚子裏藏了許多白漿兒,是白漿兒在身體裏麵翻騰不歇,一會兒飛起來了,一會兒落下去了,伸腳,伸腳,腳是實實在在的一件東西,數數自己有幾隻腳趾頭,腳趾頭多一隻的腳是右腳,因為它的腳趾頭多了一隻,真正是多了一隻,所以它是右腳,站在路的右麵,嘿,是右腳,反過來看,反過來看,左邊也有路,左麵路上有石子,用力緊縮鼻子,偏了,扁了,偏了偏了,一路上的砂子滾到這邊滾到那邊,偏,跟後麵的雜物儲藏室一樣,哪間房子,是哪間房子,是儲藏室?也是一間房子,也是一間室,貴了,東西貴了,砂子跟著腳走,砂子都擠在路邊植物根部,提起來,提起來,把腳提著,跳進院門,紅色的,圓形的,院門又紅又圓,白漿兒滿了,熱熱的白漿兒全都要放入彩主兒身體裏麵去,用力,射了射了,蹦蹦跳,蹦蹦跳,喝了酒的身體就是好使喚,等等,等等,你不會等我走到了再進房間嗬……老過這會兒已亂闖亂喊雙腳亂伸來到吉彩荒的紅牆院子中,出來了出來了,什麽?前麵的路出來了,又出來了出來了,自己問自己:什麽?路沒有了,不見了,但底下的腳從下麵鑽出來了,出來一隻,又不見了一隻,出來另外一隻腳,什麽?這裏是李唐城,是李氏皇帝帶人建造起來的一座城市,這座院子是彩主兒住的院子,彩主兒就住在這座院子中,這兒一所房子,那兒一所房子,這兒前後左右都有磚砌的房子,院子四邊都砌著紅牆,紅牆紅門圍著院子,不要你們了,不想見到你們了,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和彩主兒晚上住哪間房,睡哪張床?什麽?沒有了,沒有了,腳沒有了,地也沒有了,不見了,高喊:“彩主兒,彩主兒。”老過這會兒在腹內正翻滾著由兩種烈性酒混合而成的巨浪,在當鋪裏喝的是從外國來的烈性酒,由一位黃發碧眼的外國人帶來,那外國佬用此酒作為典當物,跟吉府換銀元用,當期隻給五天,五天一到,外國佬沒來,這酒便歸了老過,另一種酒他是在自己院房裏喝的,是典型的中國烈性酒:茅台酒,此時兩股酒液正不遠萬裏從世界兩個地方聚攏來,它們在老過胸內腹內翻嗬滾嗬撞擊嗬搗亂嗬跳舞嗬唱歌嗬造房子嗬毀房子嗬造城池嗬毀城池嗬,看嗬聽嗬想嗬穿嗬脫嗬,今天是月初明日是月底嗬,嗬,要過年了,改,痛痛快快將自己的錯改掉,自己問自己:什麽?你背了一個布包包進院子裏來幹什麽?十多年前你老過在街頭討飯,餓極了餓暈了,就摔倒在吉府門口,至死……其實沒有死,還沒被餓死……至死你老過都在身上背了一個布包包,有什麽呀,包裏到底藏著什麽好東西好寶貝呀,你人被彩主兒拉進府裏,喂了點水,喂了點稀粥,後來又喝了幾口酒,有什麽呀,其實用黑布包著的是一本破家譜,而且不全,一本沒了封麵,缺了底子的家譜,老過自己的姓名卻沒被寫在家譜上,自己問自己:你究竟做了什麽手腳,才將唐代酒壺魚化龍弄到了手?四大托子中的兩位,一位是季托子,一位是馮托子,他倆都說魚化龍是一件唐朝的東西,受印度佛教影響,壺上刻有摩羯相貌,自己問自己:什麽是印度摩羯?印度是什麽東西?摩羯又是什麽東西?相貌,什麽相貌?季、馮說羯是羊,是公羊,而且是被騸過的公羊,什麽?這不是在胡扯嗎?季、馮兩人,他們沒念過佛經,這對不對?受印度影響,魚化龍,在魚的相貌裏有羯的相貌,有公羊相貌,這到底對不對,對不對?他們會不會是與老婆子說好了,合起夥來騙吉府的錢?印度是什麽東西,羊的魚,魚的羊,還變化成了一條龍,唐朝人造出來的酒壺怎麽會這樣複雜?他們造的李唐城不過如此,簡單,城裏沒魚沒羊,更沒有龍,托子們弄一個騙局來騙吉府,等酒醒以後,去把這兩個騙子逮了來,查,讓四芳哥兒先在店堂中偷查,有了結果,便除了他倆的名,叫他倆滾蛋……厚實的房門敲打在牆上,門反彈迴來,將老過先入房間的一條腿砸得很疼,但老過沒喊疼,隻喊:彩荒,彩荒。


    丫環駱花聽見有人喊彩主兒,便從廂房裏走出來,見是二先生進了彩主兒的臥房,而且是滿身酒氣,駱花忙走上一步,扶著二先生在椅子上坐下。駱花是最小的丫環,平時不大來彩主兒這兒,今天她在這兒,是個特殊情況。二先生站著的時候用手扶牆,坐下後,手還是閑不住,用力敲著椅子扶手,眼睛拎直了朝掛簾後麵彩主兒的睡床看。


    “二爺,又喝那麽多酒,這味兒熏的。”駱花想替老過泡一杯茶,醒醒他的酒氣兒。


    老過見狀,連忙搖手(他舉起來搖擺的手並不是那隻敲打椅子扶手的手,老過喜歡這椅子表麵的光滑感,那隻手不願意離開椅子),說:“酒味好聞,酒從我嘴中透出來的氣味,又香又甜,氣味厚,像桂花香味。”又說:“要泡就泡一杯吧,有酒的話,先往茶杯裏下點酒,再下茶葉衝水。”“二爺,你喝酒真是喝糊塗了,用酒泡茶,哪有的事兒?這麽做了,會被人笑話的。”駱花取茶杯來,放一撮茶葉在杯子裏,衝水,合上蓋子,將杯子端來,放在離老過最近的地方。“行的行的,隻要放了,茶定會十分有味。”“放酒嗎?”“往茶水裏滴幾滴老酒,我喝過這種茶的。”“哪有這麽弄法的,二爺?”


    兩人正說著,吉彩荒進屋來了,她見老過酒味濃重,就吩咐人,把他的外衣、鞋襪脫去,去床上躺著,歇歇腦子。直到下午很晚時,老過才蘇醒過來,當夜老過就在吉彩荒房內睡了。兩人剛入被,老過便用嘴依附在彩荒耳邊說自己肚內白漿兒滿得快要流出來了。說完,翻身坐起,在床上把吉彩荒下身褲子扯下,取了個合適姿勢,低頭湊近吉彩荒腿中間……氣味有點臭,這地方可沒香噴噴的酒味讓二爺來聞。老過遲疑了一會兒。吉彩荒見他這樣,心裏稍有不悅,把兩條腿兒往兩旁分得再開些,專等老過下手。老過在女主人腿間迷惑了很短一段時間,之後便撲下去,用嘴舌猛力**她的*。開始時吉彩荒伸一隻單手把陰穴兒掰開,露出鮮紅*,讓老過進來舔吸,另一隻手按住老過後腦勺,將他的頭往自己腿中間埋。隨著*粘水越流越多,老過手舌並用,所使之力也越發巧妙酣暢,喜得吉彩荒在下丟開雙手,頭兒向兩邊狂搖,屁股扭晃不止,口中連唿:“舒服死了,舒服死了,跟你做女人,連魂兒都要被丟了,死了也情願,隻有你能把我下麵撫平。”接著又哎唷哎唷語無倫次亂叫一氣。事畢,老過抬頭,雙眼滿是紅色血絲兒,此時在他的嘴上齒上和十根手指尖上都粘著濃稠的女人*,不僅味兒腥臭,不好用鼻子聞,而且在手指上的粘液裏依稀還能見著零散幾條白色帶子,那上麵的液兒特別濃厚,不易被化解。接下來兩人一夜無語,死睡。


    老過在早晨吃飯時,突然想到,昨夜交歡,竟然忘了最後去使用身下那條命根子,彩主兒隻是被我用手和嘴舌胡弄了一通,都是假的,是假弄,自己腹內白漿兒一點沒瀉出,想想也好笑。但老過馬上又疑惑起來,我能用假貨唬弄彩主兒,季、馮兩人就不會用假古董來騙我?這事兒現在真要去弄弄清楚,彩主兒昨夜已答應將魚化龍酒壺送給我,這事兒真得要去弄弄清楚弄弄明白了。


    享受閱讀樂趣,盡在吾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四脂四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潘小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潘小純並收藏四脂四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