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娟萍肚子的日益隆起,8月的一天,程彬鋒和李娟萍的愛情結晶終於來到世上了。雖然守候成熟的過程艱辛些,收獲了,內心自然喜悅起來,又是個男孩,全家上下及親朋好友自然樂開了懷。


    老天還是非常照顧這對有情人的,兩人因工作而勞燕紛飛,但最關鍵的時候兩人卻能相守在一起,互相嗬護互相溫存。


    有小孩後,程彬鋒白天忙這忙那,晚上還要把白天的靈感訴諸筆端,看著如此癡心如此勞累的丈夫,李娟萍實在看不下去了,心痛而又不厭其煩地抱怨起來:“看你這麽辛苦在爬格子,發表文章多了又怎麽樣?有空就來逗逗兒子吧,你看他胖嘟嘟的多可愛!”


    在程彬鋒和李娟萍的爸爸努力下,兩口子分居一年的日子結束了,李娟萍順利地調到了“河東中學”。圓了他們的夢,也圓了父母的夢。


    黃賣被捕後,藍秋燕的活潑開朗就被剝奪了,整日以淚洗麵。一日她打電話給程彬鋒,傳到程彬鋒耳朵裏的是久久的哭泣和無窮無盡的抱怨。好在程彬鋒非常有耐心地聽她的傾訴,她才一次又一次地挺過難關。接聽藍秋燕電話的次數多了,程彬鋒慢慢地知道了黃賣如何如何地嗬護他心中這朵美麗的花,隻可惜這朵花所需的營養和水分已被烈日無情地灼燒幹了,剩下的隻是幹癟的花瓣。程彬鋒很同情藍秋燕的遭遇,也多次在電話中幫助她找迴生活的自信。李娟萍終於看不下去了,作為同事,有必要如此主動而耐心地幫助她嗎?她為什麽天天煩著你,誰知道她有什麽企圖?孩子都出生這麽久了,你照顧過多少天?如果藍秋燕她天天心情難過,難道你就天天圍著她轉,連家也不顧了嗎?她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但你也不要顧此失彼,畢竟你是有家有口的人,我需要你照顧,孩子也需要你照顧……話中有多少刺程彬鋒能不明白嗎?或許他覺得如果自己多照顧他們母子倆,她就不會有如此多的抱怨了。於是,程彬鋒一麵成為了聽老婆話的丈夫,一麵還繼續無私地幫助藍秋燕走出陰影。


    新學期開學不久,上學期的作文比賽的初賽有結果了:“河東中學”有百分之二十的參賽者可以參加複賽。說起這次作文比賽,與以往的比賽程序不同,一般都是在本校舉行比賽、由本校的老師評卷,而後按比例核定複賽人數。這次是比較嚴格的,初賽試卷報送教育局教研室,然後由教研室統一安排老師評卷,複賽資格由全縣預賽生中的高分到低分挑選,全縣的複賽統一於“河東中學”。由於是從高分到低分進入複賽,所以水平參差不平的學校得到的複賽名額較少,有能力的學生就不會因為比例的問題而與複賽失之交臂,既提醒了學生比賽的殘酷,又說明了這次作文比賽的質量之高。所以能擠身入複賽的學生,大多是一些條件較好的學校,如“河東中學”。程彬鋒改卷迴來後,對本班的學生關注多了,“河東中學”入圍人數為全縣之最,而僅初三(5)班的入圍人數則是“河東中學”之最,為了校長的敦敦教導,以及不讓學生高興地去失望而歸,他重新開始認真地輔導這幫有希望的學生。


    與李娟萍分離的日子,天天都會掛念著對方。現在兩人住在一起了,少了相思的煩惱,卻多了經常拌嘴的不歡。李娟萍看到程彬鋒天天為學生的作文比賽忙得焦頭爛額,對家庭和她們母子無意識的冷淡,都是她嘮叨抱怨的話題。如果程彬鋒心情好的時候,他不會在意多少,你想說就說吧。如果他心情不好呢,你老在那裏嘮叨個沒完沒了,誰還會受得了?戰爭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起初還是你說兩句我對兩句的輕級演出,慢慢地,引人注目的重頭戲出場了。較嚴重的一次是李娟萍產假滿後,媽媽則到學校照顧孫兒。有一天放學了,媽媽剛好去買菜,孩子就哭了,李娟萍說自己太熱了,想洗個澡,就叫程彬鋒去看一下兒子。程彬鋒哄完兒子後就忙著去電腦室查看資料了,誰知李娟萍洗完澡出來後卻發現兒子仍在哭,而且褲子也被尿濕了。李娟萍邊為兒子換褲子,邊氣不打一處出地抱怨程彬鋒:“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懶鬼,叫他幫一點忙都不行,好像這不是他兒子似的。也不知死到哪兒去了,有本事就別迴來吃飯!”


    媽媽煮菜差不多好時,頗有收獲的程彬鋒高興地迴來了,心情很好地問:“媽,飯做好了沒有,我肚子餓了!”李娟萍見得意洋洋的程彬鋒她就生氣:“你也知道餓啊,還以為你不用迴來吃飯呢?”


    “怎麽了?”程彬鋒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


    “沒什麽,不該管的事你就別管。好像這不是你的家一樣,什麽都不用操心,繼續忙你的去吧!”


    “我到底怎麽了?”


    “你還裝傻,我洗澡的時候叫你看一下孩子,你跑到哪兒去了,丟下哭鬧的孩子你也忍心,好像孩子沒你的分似的。”


    “誰說我沒看了,我哄完兒子才去的。你也知道複賽在即,我得多幫幫學生……”


    “還說哄了,褲子都尿濕了,現在還晾在那裏!”


    “這,當時我確實沒有發現……”


    這時媽媽聞聲從廚房裏出來,忙問程彬鋒:“到底是怎麽迴事,有什麽事非得吵架來解決呢?”


    “其實也沒有什麽的,就是……”他那裏說得出口,隻好默默地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李娟萍也抱著孩子一聲不吭,擔心得媽媽兩邊奔走問這問那,最後在媽媽的勸說下才化解。


    慢慢地,程彬鋒擔心的事還是出現了,李娟萍對教學變得越來越不重視了,下班了,就圍著兒子轉,備課改作業也馬虎起來,下班輔導的時間也比較少,倒是與媽媽很投緣,兩人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完全把自己當成全職太太或空閑人了。程彬鋒曾和她談過,工作著,就應該用心、認真,不要讓學生失望。她卻反駁到,你覺得好,你就繼續忙吧,我才不像你忙得連家都不顧。這句話太有分量了,氣得程彬鋒想抽她幾巴掌。想想也是,這一段時間真的辛苦李娟萍了。


    又一次,他們又因工作的事吵開了,媽媽擔心地看著這小兩口,淚水汪汪地說:“你們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地坐下來談談呢?天天都吵,何時才能到盡頭,你們這樣活得累不累啊?鋒兒,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在女人心中,家庭永遠是第一位的,不像男人誌在四方,老是強調事業,你就別老逼娟萍爭什麽事業了,過平安日子才是真……”程彬鋒很不服氣,難道我就這樣放著李娟萍不管,我一定想辦法讓她改變自己的想法。


    程彬鋒常常對李娟萍說:“女人,不僅僅是家庭的一分子,更是社會的一分子,不僅僅是父母、丈夫、孩子需要她,工作也需要她;女人,不僅僅為生活而活的,也要為自己的事業而想想……”每每說這些文縐縐的道理時,李娟萍就很不服氣:道理一大堆,現實呢,下班迴來,誰來照顧孩子,誰為這個家著想?你一摞下家務就忙開了,這些家務又叫誰來忙?你要是女人,你能承受得起如此的壓力嗎?你要是女人,你就不會有你現在的想法。如果你是女人,你不渴望丈夫的關心和嗬護嗎?如果你是女人,你同樣希望擁有一個美滿的家,你也會精心地維護這個家的,讓丈夫下班迴來能享受幸福的關愛……我何嚐不想既有事業上的成就,又有和睦融洽的生活,我也渴望成功,但成功是如此容易的嗎?她需要堅持,需要努力,還需要丈夫的支持而不是逼迫。而那樣的人必須是一個要強的女人,才能承受得起生活的多種壓力,我不是這種人,我選擇了過簡單而平淡的生活,邊工作邊相夫教子,難道也有錯嗎?


    兩人在說,也是在吵。


    他不是女人,確實很難參透女人的心思。他想起身邊最熟悉的妹妹和藍秋燕,為錢而生活,被錢而改變,他的內心像被烈火燒烤一樣,百味摻中,或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擔心著李娟萍步這些人的後塵,現在又發現她趨於僅為生活而放棄工作的念頭,他又怎能讓


    自己放心?確實,我太不了解李娟萍的心思了,天天說要認真工作,在她工作中遇到困難時,我又幾時認真地幫助她排憂解難,她受到的嘲笑我關心了嗎?她受到了排斥我又安慰了嗎?那次李娟萍因與我吵架而心情不好,在上課時因走出教室而被校長發現訓至哭時,我又理解她的內心了嗎……這樣的生活怎能讓我放心?


    付出才有迴報,艱辛的奉獻終於換來了金燦燦的收獲。複賽成績出來了,“河東中學”旗開得勝,在本市排名第三,僅程彬鋒的(5)班就有兩個獲得一等獎,兩個三等獎,一個優秀獎,如此喜人的成績,人心振奮啊。


    程彬鋒並不放過這次言行施教的好機會,希望用自己的成功來感動李娟萍,並能喚迴她對工作的激情,可是李娟萍為程彬鋒高興後,隻是羨慕,自己的丈夫又有收獲了,她的臉上也有光。程彬鋒又一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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