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小學二年級的暑假,凡文知長高了,人也脫了點稚氣,麵無表情的時候看上去就是一個小大人似地。對於按部就班上學這件事,凡文知並不抵觸。雖然小學六年的所有內容,他隻花了幾天時間全部看完,並牢牢的記在了腦袋裏。當然在這種情況下,上學變成了一件比較無聊的事情。隻是如果不上學,也沒什麽事情幹啊!


    這一輩子,他沒有任務,沒有時間限製,他隻要作為一個地球人,體驗一個人類該做的事情就好了。即便無聊了點,但是時間也不長,十幾年,幾十年對於生命長久的他來說,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罷了。而上課時間則成了他冥想的專屬時間。冥想有助於提高精神力。隨著精神力的提高,他對身體的改善也在逐漸的加強。至少要保證在地球的這段時間裏,不會出現身體承受不了太強精神力而爆體而亡的事情。


    暑假很熱,凡文知熱得受不了。偶爾遠處山上會傳來驚雷一般的爆炸聲,那是新建的水泥廠正在開山挖石。雖然離得遠,但是仍然感覺大地都在為之顫抖。在這裏,凡文知見證到了人類對這個地球的破壞。由於物質的豐富,諮詢的發達而帶來的欲望增長,使得許多人變得需索無度。而同時現在整個□□社會都還沒有什麽意識來遏製這種欲望的膨脹。


    也因為這個水泥廠,河裏是沒辦法遊水了。在外麵走了一圈,凡文知就出了幾身汗,就跟從水裏撈起來似地。實在受不了了,趕緊迴家吹風扇。


    剛走到路口,遠遠的就看見有兩輛吉普車停在家門口。凡文知奇怪,他們家純屬於獨戶,瞎子和啞巴兩邊都沒親戚走動,怎麽會有車停在他們家。再說,即便有親戚也都是窮親戚。光看那車,就不便宜,絕不是他們家的親戚會擁有的。家門口的雜貨鋪也沒人守著,看來人都在家裏了。


    凡文知進了院門,就看見堂屋裏坐著好幾個陌生人,都穿著白襯衣,黑西褲,油光的皮鞋。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都跟這個偏僻的小鎮格格不入。


    瞎子察覺到凡文知迴來了,衝他努嘴,又擺手,示意他迴房去。一個貌似陌生人的頭的中年男人,看見凡文知就笑著說:“這是您的兒子吧,長得真好。”


    瞎子哈哈的應付兩聲。


    凡文知對中年男人的笑容很熟悉,虛假,就跟帶了麵具似地。這樣的笑他看多了,曾經他也時常這樣笑。凡文知沒聽瞎子的,而是坐在屋簷下,假裝逗旺財玩,注意力卻全在堂屋那頭。


    “凡先生,你看剛才跟你說的事情,你有決定了嗎?”


    瞎子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我的規矩這四裏八鄉的人都知道,從不到別人家裏算命。想要算命的都得到我這裏來,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凡先生的規矩,我們自然是知道。隻是這次情況特殊,對方身體也不太好,經不起這路上的顛簸。您老要不通融一下。我們車都開來了,希望凡先生能考慮。另外,錢不是問題。隻要凡先生算準了,還另有紅包奉上。”


    “對不起,我這人為人固執,你們的要求我沒辦法答應。你們還是找別人吧。”瞎子這算是下了逐客令了。


    中年人也不惱,隻是禮貌的笑了笑,“凡先生真會說笑。誰不知道凡先生算命最準,隻要您能出麵,條件還可以再談。”


    瞎子笑了笑,“謝謝這位先生的奉承了,我就是混口飯吃,當不起你的奉承。我也不是有心為難你們,隻是你也看到了,我是又老又瞎,平時連門都不出,實在是沒辦法陪你們走那麽遠。”


    “凡先生真會說笑,您身體康健,估計連年輕人都比不上。聽說前兩年,你還獨自帶著兒子上了趟省城。凡先生又何必在我們麵前自謙。”中年人禮貌微笑,可是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把把軟刀子。不痛,可是讓人憋氣啊!


    “看來先生是準備得很充分啊,連這麽點小事都知道。”瞎子脾氣上來,說話的口氣硬了不少。


    “凡先生不必生氣,我們並沒有惡意,實在是職責所在。還請凡先生能慎重考慮。”


    “不用說了,我不會去的。”


    “凡先生不必忙著拒絕我們,我們會在鎮上住幾天,明天還會再來,希望凡先生到時候能改變主意。再見。”


    等到人走了,凡文知才走進堂屋。瞎子還黑著一張臉,凡文知湊上前,問:“爸,他們是什麽人,來幹什麽的?”


    “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就別管了。這幾天你就留在家裏,哪裏都不要去。聽到沒有。”瞎子厲聲說道。


    凡文知把這些話都當做耳邊風了,說:“爸,他們是來請你去算命的吧。誰的命這麽精貴,還跑到這裏來請人。這些人一看就是有錢的,什麽樣的人找不到,還跑到這山溝溝裏麵來請人。爸,我想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哦,那你怎麽不說是你爸算命太準,名氣太大,所以別人慕名而來。”


    切,不帶這樣誇自己的。


    第二天,那夥人果然又來了。沒說幾句就被凡瞎子給打發了。連著三四天,那夥人也不嫌累,天天到凡家報到。鎮上的人還以為凡家出了什麽事,個個都議論紛紛。凡文知以為這夥人應該不會再來了,哪想到瞎子突然同意跟他們走一趟。還說帶上凡文知一起,就算是見見世麵也好。


    凡文知左看,右看,瞎子老爸沒發燒了。之前拒絕的那麽堅決,怎麽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下子就同意了。難道說那些人使了什麽齷齪的手段?


    “爸,他們威脅你呢?”


    “沒有。”


    “那你怎麽突然答應呢?”


    瞎子伸伸胳膊,抬抬腿,不在意的說:“趁著身體還行,出去走走也不錯。你也跟著去見見世麵。到時候等事情了了,我們爺倆也好好的玩幾天。”


    就這麽簡單?凡文知不信。這裏麵肯定有內情,瞎子老爸不說就算了,他自有辦法知道。


    簡單收拾一番,父子兩坐上吉普車往城裏走。去年縣城到永安鎮的公路開始修建,準備修成四車道的泊油路,這也使得這條路異常顛簸。好不容易過了修路的路段,車子直接拐上國道,往省城方向開去。


    父子兩坐的車子裏除了司機,還有那位領頭的中年人。到了這時候,凡文知才知道這人姓黃。瞎子老爸一直就稱唿他為黃先生。黃先生臉上一直帶著禮貌,客套的微笑,無論別人說話多刺耳,他的一張笑臉都沒變過。凡文知感歎,光是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此人不簡單,城府太深。這樣的人才卻偏偏跑到山溝裏請人,那他背後的人究竟是何身份才能驅使他。


    “小朋友,到了城裏我讓人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什麽意思,想要分開他和瞎子老爸。凡文知搶在瞎子老爸前迴答:“我要和爸爸在一起。”一副十足沒見過世麵,緊跟老爸屁股後麵的小土鱉模樣。


    黃先生不以為意,轉而對瞎子說道:“凡先生和小朋友難得來一次省城,到時候我安排一下,來個省城三日遊如何?”


    瞎子客氣的說道:“到時候再說吧,還是正事要緊。”


    “我對凡先生有十足的信心。”黃先生說得十分誠懇。


    瞎子嗬嗬的笑了兩聲,摸著凡文知的頭,淡淡的說:“我自己都無十足把握,隻是盡力而為罷了。倒是黃先生,不知對我的十足信心,又是從何而來。”


    黃先生絲毫不顯尷尬,依舊禮貌十足的說道:“所謂口耳相傳。凡先生常年呆在永安鎮上,可能對於自己在外的名氣不曾了解過。不知凡先生是否知道,你的名氣可是傳到了省城了。”


    瞎子得意的笑了下,神色一斂,說:“難不成黃先生的信心十足憑借的就是這些人雲亦雲。”


    “自然不是。”過了一會,黃先生突然放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說:“不知凡先生是否還記得二十年前黑水潭事件。”


    瞎子似是被下了魔咒一般,臉色突然變得無比僵硬,嘴唇哆嗦了幾下,好一會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怎麽黃先生也知道那件事情?”


    黃先生很磊落的笑道:“凡先生不必懷疑,我隻是當時的圍觀者而已,與那件事無絲毫關係。不過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知凡先生的本事當真了得。隻是沒想到凡先生的眼睛……”


    “沒想到的事情多去了。”瞎子不願多說,黃先生也是知趣。車子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


    凡文知從車窗口迴過頭來,看看老爸,黑著一張臉。再看坐在前麵的黃先生,倒是氣定神閑。這姓黃的是什麽意思呢,是故意還是無心之舉?惹怒了瞎子老爸對他有什麽好處?


    凡文知不知內情,自然無從猜測。看來這一趟未必能太平,目前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差不多吃晚飯的時候才到省城。凡文知看著車窗外,看的出比前幾年更繁華了,人也更多。大家的衣著也有明顯的變化,尤其是年輕人,港台風盛行。凡文知以為會直接去當事人家裏,卻沒料到黃先生先是把他們拉到了酒店。


    “凡先生,你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早我會來接你們。另外我在樓下中餐廳訂了位置,特意為凡先生接風洗塵,還望凡先生能賞個臉。”黃先生客套的笑著,瞎子渾不在意的擺手,“不用破費了,我和兒子都累了。隨便吃點就好。”


    “那怎麽行。你大老遠的過來,我們自然要細心招待。如果凡先生有什麽不滿的地方,還請你提出來,我們一定改正。”


    話說得很真誠,態度也很誠懇,可是瞎子就是覺得不舒服。總覺得這姓黃的陰陽怪氣的。這麽客套有禮的態度,總給人不真實的感覺。


    “哎呦,爸,我肚子痛。”凡文知抱著肚子順著牆角就蹲在了地上。


    “怎麽啦,文文?肚子怎麽會痛起來。”瞎子急忙的抱住凡文知,焦急的問道。


    “小朋友怎麽啦,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黃先生也湊上前,想看看清楚。


    凡文知頭埋在瞎子的懷裏,死命的叫:“爸,我肚子好痛,我想上廁所。我好急,快點,快拉在褲子上了。”


    “是不是吃壞了什麽東西,還是吹了風的緣故。快,快去廁所。黃先生你看,我兒子他不舒服,晚上我就不去了,你們隨便給我們弄點吃的就好了。對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賣點藥迴來,我擔心兒子一會又不舒服了。”


    “這樣啊,那行吧。”黃先生無可奈何的答應,“我給你叫個客房服務,一會酒店的人會把飯菜送來,藥也一起送上來。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明天早上見。”


    等人走了好一會,瞎子衝洗手間叫道:“文文,出來吧。人都走了。”


    “爸,我是真的要上廁所。”凡文知坐在馬桶上,憋得一張臉都扭曲變形了。突然從蹲式變成了坐式,凡文知的菊花適應不良,整整痛苦了近二十分鍾,才解決完。凡文知長出一口氣,早知道他就不裝肚子痛了,說不定什麽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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