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張,彭,兩張,彭,三張……”


    乖乖數錢時很有氣派,每數一張,就高高拿起,用力將百元大鈔拍在床上。


    白止雙手抱胸,背部靠著電腦椅的椅背,微笑地看著乖乖數錢玩,然後在乖乖數到兩位數的時候,她冷不丁說了一聲:“七張!”


    “七張~”果不其然,乖乖就被誤導了,喊完之後才覺得不對勁,但卻再也想不起來,她剛才數到了哪個數字。


    小家夥的臉迅速皺成一團,麵露不豫地看向白止,“你做咩呀~哎呀~”


    “好好好,我不出聲,你繼續數。”白止把電腦椅挪遠一點。


    乖乖是想繼續數來著,但無奈於忘記了數到哪裏,隻好又把已經數過的錢拿迴來,重新開始。這迴她長記性了,每數一張就要看一眼白止,以防她又打亂小寶寶數錢的順序和節奏。


    白止對乖乖如此盯防她的舉動,隻是笑了笑,這種事幹一次就夠了,多了也沒意思,再來一次,小家夥怕是要急得掉金豆子了。這大晚上的她一哭,準又得把老太太她們引來。


    乖乖順利數完了手中的百元大鈔,白止也把她數好的零錢給了乖乖,“你自己拿著吧,這次就不沒收你的錢了。”


    “真的呀?”乖乖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渾圓,如銅鈴一般。


    “當然是真的。”白止都要懷疑,乖乖再用力點,會不會把眼珠子都瞪得掉出來,“你要是不想要的話,放在我這裏我幫你保管也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我要我要~”乖乖抓著一遝錢滾遠了,真的是滾,她腦袋杵著床翻了個歪歪斜斜的跟鬥,然後摔到床上躺著,跟個圓桶似的一骨碌往裏翻滾幾圈,手上的錢一張沒掉,她憨笑著把一遝錢錢舉高高放到眼前,“我的錢錢,我有好多錢錢呀~”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白止被乖乖這個癡樣給逗笑了,忍不住笑罵一句,隨後才說,“錢給你了哈,你自己想想藏在哪裏吧。”


    一說到這個,乖乖就不憨了,坐起來就說:“藏在小鼠鼠罐罐裏麵,媽媽,你把小鼠鼠罐罐拿來呀~”


    小老鼠存錢罐放在電腦桌桌麵上,這玩意有進沒出,乖乖可以很放心把錢錢放到裏麵,而且又不需要刻意把存錢罐藏起來,反而還要擺到最顯眼的地方。隻要還能看到存錢罐,那麽就說明她的錢錢是安全的,要是看不到,那才是出大問題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把錢錢放到存錢罐裏,爸爸媽媽是拿不到了,但她自己也無法取出。


    白止把存錢罐放到床上,乖乖很開心地把一張一張紙幣放進去,就好像她平時喂兔子那樣,她覺得一次過把這麽多錢錢存到小鼠鼠罐罐裏,小鼠鼠就吃得飽飽了。


    她一張也沒給自己留,放進去最後一張後,她摸摸小老鼠存錢罐的腦袋,憨聲憨氣地問道:“小鼠鼠,你吃飽飽了沒有呀~”


    然後她又換了一個聲音,把自己當成是小老鼠存錢罐,迴答:“我吃飽飽啦~”


    聲音再換迴來:“吃飽飽就要走一走喲~”


    再切換聲音:“好噠,我們一起來玩叭~”


    “好呀好呀~”乖乖換迴自己的聲線迴答,然後雙爪抓起存錢罐,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小鼠鼠存錢罐走路了。


    緊接著,她又飾演小鼠鼠存錢罐的角色,小口喘著粗氣,“不行啦,鼠鼠我累啦~”


    身份再一次切換,乖乖把存錢罐抱到了懷裏,“小鼠鼠你累了呀,那我就抱抱你叭~”


    “小鼠鼠,我跟你說哦,我走路累了,我爸爸就會抱我噠~”


    “以前我媽媽也抱我,可係媽媽現在肚子裏有弟弟了,她抱不起我跟弟弟,就讓她先抱抱弟弟叭~”


    “婆祖也抱過我,可係我現在長大啦,婆祖嗦她抱不動我啦~”


    “外公外婆也經常抱我呢~”


    乖乖抱著小老鼠存錢罐,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白止看她一人分飾兩角時是樂嗬嗬的,但聽到乖乖後麵的念叨,又覺得鼻頭有點酸酸,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情緒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


    “好啦,抱也抱了,你要下來自己走路了哦~”


    乖乖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小劇場裏了,沒有注意到白止的異樣,她把小老鼠存錢罐放迴到床上,又溫柔地拍了拍它的腦袋,抓起它讓它走路,嘴裏還給它的腳步聲配音,“篤~篤~篤~”


    突然,她一個沒抓緊,存錢罐掉了,摔在床上。


    “哎呀,你摔跤了呀?”乖乖第一反應是想要將它扶起來,但手快放上去時卻又停住了,然後收了迴來,“鼠鼠,你自己站起來呀,摔倒了不能哭,要自己站起來,知道嗎?”


    “嗚嗚嗚~”乖乖進入到存錢罐的角色。


    緊接著她又脫離出來,恢複本色,給小老鼠存錢罐打氣鼓勁:“你不要哭呀,你要堅強呀,你係堅強的小鼠鼠,站起來,你一定可以的,你棒棒噠~”


    角色身份又一次轉換,這迴沒有小老鼠的哭聲了,乖乖把存錢罐扶了起來,表示小老鼠被她打滿了雞血,不哭了,不痛了,站起來了。


    白止的異樣情緒去得也快,乖乖這劇本的變化讓她不禁莞爾,她記得清楚,這些都是她和蘇清河在乖乖無數次摔倒時,跟乖乖說過的話。


    乖乖剛學會走路那時,包括後麵好長一段時間,她總是會摔跤,屋裏屋外都基本摔了個遍。他們身為父母,從一開始的關心著緊,到後麵見慣不怪愛咋咋地,乖乖也從摔倒就哇呀嘩啦大哭,到摔倒就自己爬起來,這一路走來,開心喜悅有之,煩憂辛苦有之,但總抵是快樂和欣慰占據更多篇幅。


    如今迴想起來,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乖乖就已經滿兩歲了。


    乖乖突然想到一件事,從小劇場抽離出來,抬頭看到白止眼睛失神,她喊了幾聲,把白止的魂兒叫迴來。


    “怎麽啦?”白止問道。


    乖乖腆著笑,討好問道:“媽媽,幹媽有沒有給我發紅包呀~”


    白止心裏頭的所有感慨都如潮水般快速退去,她麵無表情地平澹迴道:“發了,我去拿現金給你。”


    說完,她起身去抽屜裏拿出兩張一百塊迴來,“喏,你幹媽發來的紅包,我折成現金給你。”


    乖乖看著兩張百元大鈔,眨了眨眼,沒有接過,而是說道:“我要看看~”


    作為一個擁有微信賬號的小網蟲,她要看過媽媽收下的那個紅包,才能相信是兩百塊錢。


    “不要拉倒!”白止當然不能讓乖乖看她的手機,梁嘉欣那富婆轉了四個八過來,別說家裏現在沒有這麽多現金,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部都給乖乖。四個八折成兩百現金,她承認是折得有點厲害了。


    一看白止這個反應,乖乖就知道媽媽肯定跟她撒了謊,但又看到白止的態度這麽堅決,大有她反抗一句就一分錢都不給她的樣子,她是一聲也不敢吭,小嘴高高噘著,心不甘情不願地收下了兩百塊,喂到了小鼠鼠存錢罐的肚子裏。


    然後她又朝著臥室門口唿喚蘇清河,她覺得燕燕大姑和阿泉叔、阿福叔肯定也給她發了生日紅包。


    蘇清河還以為是什麽事呢,急急忙忙跑進來,一聽小家夥是要收賬了,頓時一頭黑線,讓白止拿六張一百塊給乖乖。


    “又係兩百元?”乖乖非常懷疑蘇清河的話。


    蘇清河幹脆把手機亮給乖乖看,“你自己看吧,我又沒有騙你!”


    當然了,僅限於這三個人,乖乖的存錢罐已經存不少錢了,不能再多了,其它的紅包他先偷偷幫她保管起來,等她長大了再給迴她。


    嗯,一定會給迴她的!


    蘇清河如此想道,然後又默默補充了一句,如果他到時還記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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