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把酒壇子堆疊了起來。她家裏的男人嗜酒如命,但常常不在家裏。這一夜屋外有人敲門,她疑惑地跑了過去,問了一聲:“誰啊?”


    屋外沒有任何動靜,她警惕,不敢開門,用長長的抹布擦了擦手,轉身的時候,整個人凍結。對門的木桌一側坐著一個黑衣人,連下半張嘴都藏在了麵罩裏。黑衣人的一隻手在油燈上方火焰周圍繞圈。


    “別說話,你兩個兒子睡得很香。”黑衣人往她瞧去。剛剛還凍結的民婦,開始顫抖,臉孔似乎看到了惡鬼似的驚懼,眼淚流下。就是在刹那之間,一個人的情緒崩潰了。


    “李斯什麽時候迴來?”黑衣人問。


    民婦起初不敢說話,黑衣人怒視之。


    “後日定會迴來。”婦人道,癱坐在地。


    黑衣人龐統,深吸了口氣,以兩指把火苗掐滅。民婦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不過龐統可不是什麽****辱掠的匪類。他隻是把民婦和她的兒子暫時拘禁了起來。等到後日午時,李斯敲門,龐統命民婦開門。


    “搞什麽!我敲了這麽久了,你就沒聽到嗎?”李斯麵黑,一臉的不悅,其性格粗暴。民婦垂麵以對,忙轉身而去,心中震顫不已。


    就在李斯又有點心情不悅的想要光火的時候,門卻是在他動手前就關上了。李斯本以為是風吹,還在不以為然的時候。黑衣人龐統一把按著他的後頸,把他按倒在地。


    “什麽!誰!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是東城牢的官差嗎?”


    “我怎麽會不知道,東城牢可是守衛森嚴的不得了。”龐統笑道,以匕首抵在李斯頸邊。“你看,我是把你殺了還是怎麽的好呢?”


    李斯本來以為是哪個匪類,便是拋出自己的身份。但是對方顯然就是衝著他的身份來的,這一點讓他驚恐不已,隨即便道:“好漢要啥盡管說什麽,雖然我不是什麽大官,幾個銀子也是沒問題的。”


    “那是……你們這些酷吏怎麽會少銀子呢?”龐統發覺李斯正想用力,猛地膝蓋砸他後腰。李斯痛叫一聲。“給老子老實點,我殺過的人數都數不清。”


    李斯聽得臉色發白,默不作聲。


    “好漢別殺我男人,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要養。”這時,那女人終於反映了過來,跪拜在地。“你要啥都行。”


    “對,對,家裏的錢都可以給你的。”李斯臉孔抽搐。“若是想女人的話,內人可以借你一用。”


    聞言後,女人繼續跪拜著,但是身體狂顫不已。


    龐統冷哼一聲。


    “誰要你錢和女人,我問你話,你給我答。”


    “是,是!”


    “東城牢守衛多少?”


    “裏麵關得都是要犯,雖犯人才二十多人,但守備力量是很充足的。”


    “我問你多少人。”


    “五百人。”李斯答道。


    “肯定比較麻煩吧?”龐統道:“我就明說了,老子要劫囚。”


    李斯聞言身體發抖,他深知裏麵關得都是不得了的人,就連曹操的次子曹彰都被關在了裏麵。要救這些人,說明此人身份非同凡響,所牽扯的事情也不尋常,他李斯官小,也知道個中緣由。


    “放過我吧……我兒子都還小啊。”李斯哀求道。


    “你死不了,誰也不會說你說過。”龐統道:“老實點,就保你全家老小平安,若是敢給我亂說,夷平三族。”


    聽著這種似乎隻有達官貴族才會說得狂言,李斯意識到來者或者說是來者身後的勢力不同凡響。所以,他對於龐統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一作答,不敢怠慢。


    最為枯燥乏味的角落,一座黑洞洞的建築,周圍布滿了兵士。由於某位王子的到來,這裏的守衛更加森嚴。


    曹彰,由於巫毒娃娃事件,就連曹衝的死都被賴在了他的身上。這個男人在龐統眼裏無疑是個悲劇。易容成李斯的龐統靠近了這棟建築,門口的守兵對這位東城牢的小官熟識的幾乎化成灰都能認得。


    “又迴去了啊。”守衛寒暄一句。


    龐統揚了揚手,歎了口氣。


    “看來嫂子沒省事啊。”


    周圍的兵士轟然大笑。龐統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步入內裏兩排靠牆的兵士手持短劍,牆上的火把將內裏照得火紅。氣氛十分嚴肅,這裏可就沒什麽笑聲了。


    長廊兩側的那些門後,不時有人發出慘叫,還有被燒焦的脂肪的味道傳出,可以想象,包括那些皮鞭的聲音,都是來自對犯人的審問。由於內裏很少有窗戶,空氣渾濁又悶熱。


    龐統在李斯那裏得知了華佗的位置,便走了進去,穿過這條長廊,來到了寬敞的內裏。這裏也擺放著各類刑具,不少官兵正在休息。有些圍著椅子吃喝說笑,有些則竊竊私語議論著。


    “李斯,你不是說明天迴來嗎?”一個頭發雜亂不堪的衙役像頭獅子。


    龐統一顫,那李斯倒是沒說過這些事情。


    “迴去和內人吵架了,便是不想看她黃臉。”李斯嗬嗬笑道。


    “什麽?弟妹竟然敢這麽對你?”男子皺眉道:“真是反了啊,哥幾個幫你?”


    “說笑的。”龐統不想走過去。但是那些人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如是他不過去,似乎會顯得很奇怪。但若是靠近,他故意弄得沙啞的聲音都可能會被識破。


    “我得了風寒,所以才出來的,家裏還有兩個小的……”


    “你這廝!”男子大喝道:“家裏的重要,把哥幾個當什麽了!”言畢嗬嗬大笑。“來,喝口酒。”


    龐統搖了搖頭道:“不成,最近肚子痛。”


    “婆婆媽媽的。”男子坐了迴去,不再理他。


    龐統猛然鬆了口氣,往前走,就看到了地下牢房的入口。尋著樓梯向下,來到了更加悶熱的牢房。要說悶熱,還不至於悶死人,這種地方竟然有盛滿了水的池子,顯然是用來降溫的。若是把裏麵的重要人物隨隨便便的就折磨死,可是大罪。


    兵士來迴巡邏著,身為小官的龐統當然不用拘禁,徑直走過幾個牢房後他忽然停下。他緊閉雙目,剛剛所見的所有的守衛加起來確實為數眾多,他要是想把華佗帶出去,隻有殺出去一個辦法。如此一來,他先要把華佗放了,這在於底層而言是可以辦到的,畢竟這裏的兵隻是看守罷了。而到了上麵,那些個當官的肯定就不好誆騙了,到時就是二話不說狂奔向前,殺到門口處,再帶著華佗的逃走。這樣的話,風險是比較大的,索性一會會有點小騷動。


    龐統打開了牢門,裏麵的老人跪坐著,十分端正,就像是在哪個華貴的府邸參加筵席。可惜他身下的席子已經破爛不堪,周圍都是一些稻草,黑漆漆的牆邊不時滲出水分,這裏的悶熱程度已經讓龐統汗流浹背。老人白須落在膝蓋上,麵如孩童般紅潤,雙目有神,盯著龐統。


    “是到時候動手了嗎?”


    “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龐統惡狠狠地說道:“還要來點手段才行,老家夥跟我走。”他用李斯給他的鑰匙把華佗的鐐銬都解除了。


    華佗起身,淡然一笑道:“終歸是羊入虎口,下場沒什麽好說的,能留給全屍,我就謝謝曹阿瞞了。”


    阿瞞是曹操的小名,有些不喜歡曹操的名人義士常以此名對曹操加以蔑視,暗喻其為小兒。華佗走在前麵,龐統在身後,穿過窄路,兩側來迴巡邏的兵士隻是側目看了一眼,也沒放心上。有些人認為這個名醫是到了動刑的時候,心中也有點難過。


    忽然,異樣的事情發生了,有人走了下來,此人身披銀甲……


    “李典!”龐統在心中驚叫道。他沒有想到這個被恢複了職務的城防官竟然會來此處。


    背脊的冷汗使得內襯粘噠噠的,穿著一身酷吏官服的龐統全身不自在,似乎在這瞬間,連他都想不到該怎麽辦了。李典眉頭緊蹙,他已經看到了華佗。


    兩方碰麵,龐統心中一顫。


    “怎麽,這麽晚了帶他去哪裏?”李典順口問道。


    龐統深吸一口氣,堆起笑容道:“剛接到聖旨,皇上還想見見此人。”


    李典雙眼露出寒芒,凝視著華佗平靜的臉孔。龐統發覺氣氛僵硬到就快要炸裂了。如果現在那上麵的守兵來對質,他就完蛋了。


    李典一語不發的直接與他們擦身而過。龐統倒吸一口冷氣,心忖:“得趕緊走了,上麵的人一定會識破此事。”


    “老家夥,快一點。”龐統狠狠地說道,推了一把華佗。


    兩人步上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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