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摸了摸傷口處,那裏幹淨了一點。張任倒吸了一口冷氣,顫聲道:“他娘的!”


    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脖頸和腹部的位置,那裏應該是遭受到攻擊的,可是那裏非常完整、壯實。如此奇特的事情似乎不該發生。可是猶如神明的庇護,這兩個人卻辦到了。兩天四目相對,似乎身體中有電流在急速穿過,然後在短暫的空間裏交擊,產生共鳴。這是兩個不屬於正常人和病人的單獨的個體,非常特別的存在。


    “隻能是老祖宗保佑了。”張任隨口道。


    “將軍,我們怎麽辦?”


    “我要迴老家種田去!”


    張任明顯是答不對題。士兵愣坐著。兩個人躲在營帳裏,似乎挺安寧的。可是有些想法在張任的腦海中不斷地翻騰,醞釀出了新的計劃。


    “我一定要幹掉他們!”


    他怒意高漲。


    “他們?”


    士兵有點疑惑。


    張任道:“就是那些妖怪!”


    士兵臉色緊張地一動不動。


    “幹嘛,你怕了?”


    士兵搖了搖頭道:“似乎是死過一次了,不過我家裏人需要我啊,我得迴去。”


    “你小子有點出息吧!”張任說著走過去,一把將他提了起來。“你搞搞清楚,我們是當兵的。要是對這種事情置之不理,你有臉迴去嗎?”


    士兵把臉扭到了一邊,小聲道:“又沒人知道,就像你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可惡!”張任比他高,雙手直接掐著他的脖頸拎了起來。“你要是這種人,早晚會當逃兵的!”


    士兵皺緊了眉頭,不過卻沒有因為脖頸被卡住而特別難受,隻是很不理解地往下瞅了瞅。


    張任手一鬆,他就落了下去,倒坐在地。張任彎身從靴子裏把剛剛的短刃拔了出來,在他的麵前閃了閃。士兵有點怕的往後挪了挪。


    “懦夫!”


    張任丟下兩個字後就出去了。外麵似乎很太平,地上不少赤色眼白的家夥。他一腳踢翻了一具屍體,似乎在宣泄心中的不滿。他在路上走了走,發覺都是腦袋重創或是心髒部位中箭受傷而死的。還有一點,剛剛那道弓箭手的防線已經不複存在。從聲音和揚起的塵土來看,已經推進過去,即將逼近門口,這麽搞下去,嚴顏軍沒出大寨就內亂而終。


    “這是個笑話。”他的心中這麽說道。然後,他轉身朝著那些遊蕩的“妖怪”走了過去。在這些對他友善沒有惡意的家夥的腦袋上一刺,就幹掉一個,或者是心髒上。攻擊準確有效,且很少會被看到,因為他的速度很快。


    而當妖怪看到他對“自己人”出手的時候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但卻很快又置之不理了。似乎他有這個特權。


    他便以這種方式開始殺戮,他撿起長劍揮砍那些頭顱。劍鈍了,就換一把。他速度極快,不去理會那些家夥是什麽表情、什麽外表,什麽心情。是的,或許他們什麽心情都沒有隻想吃。


    在他的殺伐下,怪群死的很快。不過黑色雲團聚集到一起後,天色暗的接近一更的時色。然後暴雨驟至。病人們竟然躲到了那些還沒有被他們搞得倒塌的營帳裏,有些甚至躲到寨欄下卷縮成一團,簡直是個怕死的孬種的樣子,和之前那副殺氣騰騰的發狂狀態完全顛倒了。


    在雨的洗禮下,仰麵看著天空,張任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似乎也有點虛弱。弱的有點異乎尋常,他跑不了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隻能慢慢地走,連揮動手中長劍的力氣都沒有,他甚至想到是否該把劍扔了,或許能走得快一點。拖著似乎要散架的軀幹,他還是艱難地在雨中踏下腳印。他索性把殘破的衣服、靴子全部脫了,好讓自己好過一點,但劍必須在手裏。


    狂雷奏響了具有白色格調的音樂,閃電紛紛四落。


    “好重。”


    他意識到了身體的變化。一種強烈的負重感和身體的疲憊混雜在了一起,他虛弱無力。他找了一件營帳,走進去,發現漆黑一片的裏麵,那些猩紅的眼睛略帶警惕的盯緊了他。


    “娘的,到底有幾個妖怪。”他心裏想著,慢慢地退了出去。他走了一段路後發覺身體十分疲乏。他又進了一間營帳,可惡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裏麵至少躲了四個妖怪,可是他沒有辦法。他還是在一邊坐下,然後看了看這些紅色的眼睛漸漸地閉上。作為“自己人”他被接納了,這讓他振奮和安心。


    如鐵般又硬又重的睡意咱得他唿嚕聲起。


    第二日清晨,他醒了過來。周圍隻有一個穿著血跡斑斑的鎧甲的家夥還抱膝坐著。


    他站了起來,精神百倍。而那個剛剛坐著的家夥應景的站了起來,就像是和他同步的一樣。他看著對方猩紅色的眼睛,而對方卻是很快扭過頭,像隻狗那樣動了動鼻子嗅了嗅空氣中哪種敏感的成分。接著“妖怪”走了出去。可惜在門口的地方血濺當場。


    “抱歉了,我不能讓你們任何一個活著出去。”


    張任說著踩過斷首者的屍體。他在外麵唿吸著略帶腥味的空氣。那些他口中的“妖怪”又開始一天的行動。這些染病的人現在遊蕩著,有些看似十分散漫。張任走到了大路上。


    滿地的屍體和殘骸、骨頭之類的映入眼底。他似乎已經對這種場景完全免疫了,提著自己的劍走向應該是大門的位置。由於雨水的衝刷,血水似乎少了很多,不過太陽高抬後,任何血的印記還是能夠看到的。腳下的土地是鬆軟的。他開始又一天的屠殺,有趣的是,竟然還有活人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這些活人悄悄的活過了一夜,他們是躲在了堆積木箱的地方,把自己埋在了箱子堆裏。他們必須逃出去。他們認為晚上最危險所以一動不動,豈料那些妖怪就是在晚上停止了活動。而他們又挑了這種白日出來作最後的掙紮。


    那個兩丈高的怪物從張任身前邁過,對著那幾個殘留的士兵窮追猛打。張任看不下去了。


    “我把這個大個子做掉了,可惜那幾個兵還是被其他蜂擁而至的難以招架的妖怪吃個精光。我殺了所有的染上奇怪病症的家夥,然後一把火燒了。”他說著踢了踢被捆在地上的家夥,這個看似青年的紅眼病人,嘴角有著粘稠的口水泛著泡沫。“和他一起幹的,當時這小子還很正常。他是把寨門打開的路人,不巧遇到了整個大寨最後一個幸存者,也就是我。”


    龐統和典韋此時臉色鐵青。這兩個見慣了殺陣的漢子,心中莫名的湧起了悲哀的心情。龐統看著眼前的男人竟然生起了一種憐憫之心。但是他看著地上的那個男人後,又對著這個男人質問道:“你通過什麽手段把這裏的人全部感染的?”


    張任垂首道:“沒有辦法啊。我可是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死’一樣奇怪的物體的存在。我知道自己的血有問題,所以我拿一個陳倉縣的牧馬人做實驗,他喝了我的血後就染病了,眼睛紅起來。我果斷地殺了他。”


    典韋手中的長戟一直維持著向前的姿態,他清楚隨時要和這個人戰鬥一番。


    龐統追問道:“由於你認為是龐統軍幹的,所以你要龐統的百姓遭殃?”


    張任點了點頭道:“我那麽多兄弟死了,我可不會讓那個要下十八層地獄的男人好過。”


    “百姓是沒有過錯的。”


    “呸!我們所有人都是有兄弟姐妹、家裏人的。一個死掉,一家倒黴,難道益州的百姓就該受到這種苦楚。照你這麽說,根本不要有戰爭,因為誰都沒有過錯!”


    龐統冷然道:“不要為自己的滔天惡行作庇護,我知道你的心情十分掙紮。我理解。不過戰爭的時候,即便攻下城池,很少有人去遷怒百姓的。有點腦子的統帥都知道籠絡人心的重要性。”


    “你對了。”張任道:“我確實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我瘋了。我有點後悔,因為這座城池死的很多人都是無辜的,特別是看上去無辜的,那些年老的,年幼的,女人什麽的。哎,可是已經沒有迴頭路了。”


    “大人,我真想宰了他。”一向冷靜的典韋按耐不住了。他在請求龐統下令。


    “對這種人,不要發怒。”龐統平靜地說道。聽到這番話,張任皺起了眉頭。


    龐統又看了看那個地上被捆起來的像個粽子一樣的男人,道:“你看,他連曾經跟他有過交情的路人都給做掉了,什麽樣的惡念,什麽樣的人。”


    張任完全不同意他的說法,他嚷聲道:“這小子自己不好。我讓他去井裏倒下我的血。他倒掉了,還自己舔了一下,自以為會變得和我一樣沒事,然後有我那樣特殊的能力。隻可惜,那種萬分之一的機會沒有在他的身上出現。”


    “哦,說起來,剛剛我遇到一個女子就是這個情況。”龐統隨口道:“就像你說的那個士兵一樣吧。希望他們不要做什麽傻事情,把血亂用。可惡!”他怒從心起,對典韋道:“天熊你去給我把那個女人抓起來!”


    典韋愣在了當場,作為近衛,他怎麽能在這種危險分子在場的情況下棄主而去。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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