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宿,聞笛都沒有睡好,滿腦子都是李二和那個人的影子。


    難道說,李二真的和我有什麽關係?他就是……他?


    第二日,寶月來告訴她,宮裏傳了話,皇上宣她入宮下棋,聞笛卻推說身子不適,同皇上告了假。又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坐在榻上,靜靜思量。


    這個十七王府,戒備森嚴,外人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進出,況且,她身邊還有李二這樣的高手隨時護衛著,如果說二人之間沒有什麽關係的話,她絕對不相信。


    而且,不隻是李二和那個人,隻怕連舒玖宸都脫不了幹係,他們一定和王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想到這裏,聞笛攥了攥拳頭,她決定找李二來,有些話,是該當麵說清楚了。


    想到這裏,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又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李二,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娘娘。”果不其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前,戴著青銅麵具,低著頭,半跪在地上,姿態壓得極低。


    “李二,起來吧,本宮有話要問你。”聞笛冷冷說道。


    待他起身,聞笛打量著他的衣服,顯然他沒有穿昨日的那一件衣裳,而是換了另一件,隻不過還是黑色的。


    “李二,本宮問你,昨日你穿的那件衣裳哪去了?”聞笛看著他,冷冷問道。


    李二微微一愣,抬頭用沙啞的嗓音道:“娘娘,那件衣裳髒了。”


    “你說謊!”聞笛當場就將他的話堵了迴去,“那件衣裳本宮昨日見你才穿上,怎的才一天,就髒了?莫非你去了什麽不該去的地方?”


    李二不答,隻是站在那裏。


    “李二,別再裝了,本宮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聞笛從床榻上站起來,緩步來到他身前,胸口開始劇烈起伏著,情緒也有些激動。


    “李二,你就是他,對不對?”


    一句話,讓他的心猛然揪緊。


    果然,她都猜到了!


    隻是,李二並沒有想到聞笛會來這一手,他原本以為,她會跑過來,三兩下扯了他的麵具下來,然後痛罵他一頓,沒想到,隻是站在他身前,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娘娘……”李二抬著頭,眼裏都是她美目含淚的樣子。


    最怕見美人含淚,那楚楚可憐又柔弱無助的模樣,能讓你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地痛。


    聞笛就那麽看著他,半晌,微啟朱唇:“你告訴我,是不是!”


    末了,李二站起身來,垂首看著她那張幾乎要哭出來卻又生生忍住的小臉兒,抿唇點了點頭:“娘娘,是我。”


    沙啞的嗓音,帶著無奈,帶著疼惜,帶著生生錯過的遺憾,也帶著多年來無盡的想念和愛戀。


    “我就知道……我早該知道……”聞笛微微抖著肩膀,聲音都變得有些不平靜,“你其實一直都在我身邊,所以才會對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如此在意,你告訴我,你一直都在的,對不對?”


    “那個送花的人是你,那個給我弄院子的是你,那個在我出嫁那天,和我訣別的還是你!我們其實……早就認得!”


    眼淚順著眼角滾落,如斷線的珍珠,劃過臉頰,過了她的衣衫,掉在地上,也深深砸進他心裏。


    是的,是我,一直就是我!


    李二在心裏喊著,隻是,我知道你是十七王爺要迎娶的聞側妃,我能做什麽!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你一天天地長大,出落得亭亭玉立;看著你的一顰一笑,為你歡喜為你擔憂;看著你蒙上了蓋頭,上了花轎,隻撿起你削落的那一縷青絲,放在心口!


    強忍住內心的呐喊,李二默默點了點頭,他並不想錯過她的每一分表情,隻是,她的淚,讓他心痛!


    “你……”聞笛想要撲上去抱住他,隻是,手臂才抬起來,卻又咬著下唇,生生放下。


    “為何,我不問,你永遠不肯說?”她瞪眼看著他,眼角的溫度並不在意,衣裳濕了也便濕了吧。


    “娘娘,你要李二說什麽?”他不再用那副沙啞的嗓音,而是恢複了昨晚的溫潤,他的身體散發著自然的香氣,那是原本獨屬於她的花香。


    “你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情,還是為了你的任務?”聞笛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便是拳頭都攥得緊緊的,甚至指甲都扣得手心有些發疼。


    “娘娘,李二是王爺的人。”他看著她,終於忍痛承認,“李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爺。”


    “啪!”聞笛奮力甩了一個巴掌在他的銅製麵具上,他的麵具並沒有因此被打落,也沒有歪到一邊,倒是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娘娘,你的手可還好?”李二有些心疼,下意識地將她的小手抓在手裏,細細查看。


    手心因為用力變得微紅,隻是並沒有破,李二登時放了心。


    “不用你在這裏假好心!”聞笛將手撤迴來,憤怒地看著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將我放在心上過!”


    心,有些痛,並不是因為這一巴掌,而是因為這句話。


    你是娘娘,是十七王爺明媒正娶的側妃,我隻是他身邊的暗衛,縱然我將你放在心上,又能怎樣?!


    李二看著她,最終淡淡開口道:“娘娘,李二的眼裏,隻有王爺的命令!”


    嘴唇幾乎被咬出血來,聞笛的肩膀微微抽著,是了,他一直都是尉遲錦程的人,他對她如此的好,都是因為,她是尉遲錦程的側妃,是將來會幫助尉遲錦程的女人,而並非因為她是聞笛,是和他從小青梅竹馬的人。


    “娘娘,李二從小跟在娘娘身邊,和娘娘說話,隻是因為,王爺知道您與他有婚約在身,隻是當時的身份比較特殊,不好前去探望,所以便讓屬下替他去。屬下同娘娘說話,陪娘娘聊天,送花給娘娘,都是王爺的授意。王爺知道娘娘一切的事情,自然也十分了解您的脾氣、性格、喜好。請娘娘多念著王爺的好,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了。”


    李二的聲音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他雖然不再用那副嘶啞的嗓音說話,卻讓聞笛覺得更加冷酷無情。


    是嗎,原來,一切都隻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本宮知道了。”聞笛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視野有些恍惚,她轉過身子,讓自己能夠扶在桌案上,不至於摔倒,“你可以走了。”


    人已去,花香徒留。


    看著已經變得空蕩蕩的屋子,聞笛的心裏如同什麽東西被帶走一般。


    果然,這個世界上,誰也不可以相信!


    聞笛將流著的眼淚悉數擦幹淨,又在銅鏡前反複照了照自己的妝容,確認並沒有太花,又讓自己靜了靜,才沉聲喊道:“寶月,進來。”


    下午,聞笛還是進了宮。


    上午皇帝約她下棋,她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下午便趕緊去看看。伴君如伴虎,縱然皇帝喜歡她,可若是恃寵而驕,拎不清的話,隻怕是誰也護不了她。


    坐著轎輦一路上晃悠悠到了禁城,聞笛再度來到尉遲龍成身前。


    “臣妾聞笛給陛下請安,願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她低眉順眼地給皇上請了安,起身後,聽到老人家詫異的聲音。


    “丫頭,你今天的情緒有點不對頭啊。”尉遲龍成歪頭看著她,“莫非,十七王府有誰欺負了你?”


    微微一愣,聞笛心裏一沉,卻並不表現出來。


    “皇上,臣妾在十七王府很好,請陛下不要掛心。”聞笛哪敢煩勞皇上如此關心,低頭說道,“隻是,昨晚休息不太好,故而早上身子不適,現在才來和陛下請安。”


    “這樣啊……”尉遲龍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也沒多說什麽,而是轉了個方向道,“跟朕來吧,朕可是又想到了一步好棋……”


    端坐在蒲團上,聞笛不禁又想起李二提點她乾坤妙法訣的時候,說起的事情。


    心裏縱然是傷心,然而能夠讓自己多條保命手段的事情,她還是要做的。


    她一麵下棋,一麵暗暗從丹田裏調動內力,在自己周身遊走著。內力所過之處,渾身舒爽無比,便是目力、聽力等,都較之從前有了不少的提升。


    她執起手中的子,剛要下落,便發覺在這棋室之內,還有他人!


    他在看著這裏!


    隻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隻是想要觀察,他就躲在遠處那個陰暗的角落裏,不想讓我看到他。


    聞笛在心裏偷偷想著。


    按理說,需要被觀察的人,應該是皇上。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天下。隻是為何,這次被窺視的人,是她?


    微微一頓之後,聞笛將子落下,不動聲色地觀察。


    他的確是在看著他,隻是她不明白,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有什麽地方值得人如此關注的。


    十七王爺為了了解她,生生派李二在她家了解了九年,皇上這裏她是新發現的窺探者,隻是不知道在這裏被觀察了多久。


    看皇上的樣子,似乎也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那麽,他要麽是皇上的人,要麽就是皇上故意放進來的人!


    尉遲龍成的心思,也是極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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