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宸一問,許相夢便緊張起來,她掰扯著指頭數算起來,不清不楚也記得約定時日過半了。


    “大概十五日。”許相夢驀地苦了臉。


    “那你有何發現,案情有何進展?”


    央宸又一問可謂是晴天霹靂直中許相夢一顆心,讓她清清楚楚地想起來自己的一無所獲。許相夢無聲迴應,一臉虛無底氣。


    “是沒有任何發現嗎?”


    “本來是有的,但現在又不知道是有還是沒有了。”許相夢說得自己都繞。


    許相夢跟央宸說了那晚所見,也有些自己的猜測,她的猜測都有邏輯可尋,但當她說起她的行動時,卻太過忙亂。


    許相夢說著說著人都快倒過去,她垂著眼皮打著一個哈欠,一副即將困死過去的模樣。


    “罷了,你先去休息,朕來日再問。”央宸驀然體諒。


    “啊太好了,那我去睡了,皇上你就自己出去吧……”


    許相夢邊說邊往床上走去,一下整個人撲倒過去,重也不痛,許相夢隻有困意,沾床就進到了一片空白的幻境。


    央宸不急離開,他輕步往許相夢走去,隻見她整個人趴在床上,側著頭看著都要扭斷了的樣子,不脫衣,不脫鞋也不蓋被子。


    央宸靜神注視許久,他終究還是放下了皇帝的尊架,將許相夢腳上的鞋脫下。央宸才放下第二隻鞋,剛想將許相夢扶正,免得她睡得不適醒時遭罪,許相夢卻突然呢喃道:“謝謝夜師爺……”


    央宸乍然怒動,他猛地一推許相夢,原本的目的達到了,許相夢翻身正躺,卻是經受這麽大動靜而依然不醒。


    “你心裏當真隻有他嗎?”


    央宸沒有怒而離去,他將許相夢一趴一翻扭得糟亂擰巴的衣裳脫去,但並不是為了下一步霸占她的身體。央宸不禁疑惑,許相夢剛才自顧自地倒頭就睡,完全沒有防備自己一個男人還在房間裏,究竟是她傻困沒多餘的心思還是她對自己已然建立了莫名的信任。


    央宸將許相夢脫下的的衣裳放在一邊,拉過被子看似隨意地往她身上一蓋,卻仍然蓋得不偏不倚。


    央宸轉身正欲離開,他驀地注意到旁邊的衣櫃,衣角零落壓在外頭。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打開櫃子那一刹,央宸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竟然有一個女子的衣櫃會糟亂至此,而其中,央宸也沒能見女子的服飾。


    央宸迴望一眼許相夢,她也確實太欠缺女子氣質,隻要一自然走路,一自然開口,完完全全就跟個小男人沒兩樣。


    央宸離開了許相夢的房間,他一迴房,遲公公立馬便迎了出來。


    “皇上,您可迴來了,小遲子一個人待著好無趣。”


    “朕有一事要讓遲公公去做……”央宸進屋就吩咐。


    央宸吩咐完,遲公公迷茫著一臉從房裏走出來,臨走前還往迴看一眼央宸,隻見他無事自若地飲茶。走過許相夢的院前,遲公公又是凝眉有恨似的往裏麵盯了一眼。


    遲公公出了縣衙,約一個時辰之後又迴來。他悄然溜進了許相夢的房間,帶進去一大推東西,走帶出來一大包。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啊,以不同尋常的方式玩弄這個刁民嗎?”遲公公從始至終茫然一臉。


    許相夢的睡覺功力卻非三兩日所養成,盡管前一日補了覺,但昨一夜熬著,她竟還能睡它三四個時辰。


    白日又去了,許相夢如今改了習性,黃昏成了她的日出。


    許相夢迷迷糊糊醒來,她並不覺得自己脫了衣物,被子蓋得好好的睡下有何不妥,但奇怪的是,許相夢摸遍了床也找不到衣裳,地上也沒有,更可怕的還有,許相夢看見床腳擺著的鞋,竟然是女子的繡花鞋。


    “我是在做夢嗎?”


    許相夢狠狠敲兩下腦袋,晃晃悠悠之後,床腳的繡花鞋還是繡花鞋。許相夢蹭著床板移動到床邊緣,她嚐試著伸腳踩進鞋裏,竟還覺得有絲絲恐懼。


    終於,許相夢別無選擇還是穿上了那鞋,倒也合腳,她幾步往衣櫃走去,這一打開,許相夢更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驚呆了一臉,兩隻眼睛跟見了鬼似的嚇得要爆出來。眼前的櫃子,那些被自己隨意拋置的衣服全消失不見,整整齊齊疊著好些新衣裳,恐怖的是這些衣服全是女式的。


    許相夢當真覺得自己撞見鬼了,她猛地一推上櫃門,一聲乍起難休的呐喊響徹整個縣衙。


    恢複平靜之後,突然有人推門進來許相夢的房間,許相夢並沒有察覺,她隻是滿目愕然地盯著鏡台上,擺滿的胭脂水粉飾品又是那位鬼美人送給她的?


    “咳咳……”


    許相夢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咳,她通過鏡子看見了身後一副故作姿態的遲公公。


    黃昏之意正濃,萬籟俱寂之時,許相夢的房裏爆發出怒聲。


    “死太監,你要幹嘛?”


    “你這刁民給本公公坐好了別動!”


    “不要,你這個死太監居然敢對老子動手動腳,你不想活了是吧!”


    “刁民你要是再動我就喊皇上過來!”


    一陣無聲,夕陽退去,許相夢房裏的蠟燭亮起。


    遲公公端著燭台“噔”一聲按在妝台上,許相夢絲毫沒有受驚嚇的反應,她兩隻眼睛隻注視鏡中之人,在遲公公一頓費盡心思的捯飭之後,她綰發成髻,妝容秀麗。


    許相夢不由得伸手按在自己頭上,珠花簪飾隨之一動,她竟還覺得有一絲好玩。許相夢這裏摸摸那裏碰碰,正樂得忘乎所以,那邊遲公公從櫃裏挑了一套衣服正轉過來。


    “別碰了,你這爛手再給我碰壞了!”遲公公一臉嚴肅說道。


    “哦。”許相夢輕聲一應,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樣子不對勁,麵對遲公公她有什麽好忍的,“我說你這死……”


    許相夢話才罵出口,遲公公就將衣服塞進她懷裏,十分認為的模樣,說道:“穿上。”


    許相夢低頭一看,不就是一件女裝,穿就穿,她又不是沒穿過。許相夢正撩開衣服要穿,終於察覺從發現繡花鞋之後的這一連串事都很莫名其妙,特別是這遲公公,又給上妝又叫穿女裝,他到底怎麽想的?


    “死太監,這些事都是你幹的啊?”許相夢指的是突然出現在自己房裏的女子之物。


    “你以為本公公是自己想這麽做啊,是皇上他吩咐的。”遲公公又一副對許相夢不屑一顧的表情說道。


    “皇上,他吃多了撐著啊?”


    許相夢隨口一句道出,她趕緊捂嘴,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迴也已經被遲公公聽了去。


    “大膽刁民,你居然敢這麽說皇上,待會兒看皇上怎麽治你!”遲公公怒視許相夢道。


    “我……”


    “還我什麽我啊,趕緊把衣服穿好別讓皇上等急了。”遲公公是又氣又急。


    “什麽啊?”許相夢不太明白遲公公為何這麽焦急。


    “皇上命令刁民你陪他用晚膳,還讓本公公給你好好打扮一番,這是你的榮幸好吧,還不抓緊,讓皇上久等了你吃罪得起嗎?”


    遲公公一句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許相夢卻是一點都不覺得榮幸,她猛地一扔手上的衣裳,毅然決然說道:“不去!”


    “嘿,你這刁民還真是不識好歹,你敢不去試試!”遲公公趕忙拾起衣裳揣進許相夢懷裏,說道:“皇上說了,讓你不去試試。”


    許相夢怒目直視遲公公,但心裏卻是不滿央宸的威脅,仗著他是皇帝,掌握生殺大權。


    央宸房內,他靜坐良久,終於等到眼前兩扇門打開那一刻,遲公公推開房門之後便退去,緩緩進到央宸視野裏的是經過遲公公一番精心打扮的許相夢,盡管眉宇之間流露絲絲不悅,但這並不妨礙央宸對她此刻的模樣悄然欣喜,一如情人眼裏出西施那句話。


    許相夢走進房裏便不給央宸好臉色,心想他肯定沒什麽好意。遲公公突然關上門,許相夢驀地一轉身,總覺得從頭到腳這一身漂亮行頭都是為妨礙自己的行動而存在的。


    許相夢又轉迴身來,抬手一按頭上隨她一動而動的步搖,不習慣佩戴這些玩意兒的她總覺得它晃晃就要掉下來。


    “果然是人靠衣裝,你這樣一打扮倒還像個女子了。”央宸隱隱一笑說道。


    “什麽叫像,我本來就是!”


    許相夢隨手一薅披下來的頭發,一屁股就坐了下來,這連貫動作的瀟灑不羈模樣還是原來那個她。


    “皇上你又請我吃飯是為什麽,是覺得之前對我太殘忍了,良心發現了嗎?”許相夢放膽一問。


    “你願意怎麽想便怎麽想吧。”央宸還真能應付許相夢。


    “那我就當是了,說起來還真餓了,可以吃了嗎?”許相夢毫不客氣一說。


    得了央宸的示意,許相夢當真是毫不掩飾,一點也不客套一下,上筷子就吃,還有吃有說的,完全無視一旁的央宸。


    “朕有話問你。”


    “啊,皇上想問就問啊!”許相夢停不下筷子。


    “你覺得朕與二弟,在各個方麵,誰人更好,更完美,更得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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