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許相夢一口果糕塞在嘴裏,手上才拿起來的一塊落迴盒中,她滿臉驚愕地盯著楊景佑,許久許久。許相夢突然又開始上上下下打量楊景佑,又繞著他走了一圈。


    咽下了半嚼不爛的果糕,許相夢驚愕未斂,說道:“楊二少爺你是男人嗎?”


    許相夢突如其來一句對楊景佑的的質疑聽懵了他,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事還是衣著有哪裏不對勁才讓許相夢有這樣的疑問。楊景佑低頭一看自己,沒穿錯衣裳呀!


    “哪有大男人會混在廚房裏做吃食的呀?”


    許相夢質疑一出,又突然想起縣衙裏無論夜央還是成城和金勁,他們都會做飯,反而是自己一個女子,下得了廚房,卻隻能吃飯。


    “好像這個跟男女也沒什麽關係!”


    許相夢又一下改口,抓起一塊果糕繼續吃。楊景佑見許相夢知道果糕是他所做還繼續吃,心中不禁喜悅。


    許相夢繼續嚼吧嚼吧,驀地迴想起這果糕是楊景佑做的,忽地又停了住,說道:“楊二少爺親手做的果糕……”


    許相夢說話的語氣略顯詭異,她瞄一眼楊景佑,又盯住手上的果糕思緒不斷。楊景佑不解她這樣表情是何意思,正想開口說話,突然朝他塞過來的一塊果糕堵住了他的嘴。


    “楊二少爺的手藝不怎麽樣也就算了,可我更怕吃壞肚子,你也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許相夢這分明就是最無理取鬧的想法,最野蠻無禮的行為,但在楊景佑眼中,絲毫不怪不厭,而是接過許相夢手上的果糕吃起來。


    “我以後多試幾次,希望能做得更好吃些,到時候再給大人送來。”楊景佑邊吃邊說道。


    “好啊好啊,隻要是好吃的,來者不拒!”


    盡管這盒的果糕不正宗,並且滋味也不夠,更有造成吃壞肚子的嫌疑,但許相夢依舊吃得津津有味,有意無意,楊景佑的心意許相夢全然接受。


    “我跟你說,絕對不是因為你做得好吃我才吃的,隻是因為餓了饑不擇食。”


    許相夢抱著食盒在門檻上坐下,明明吃著楊景佑的好心好意,卻還是不忘打擊他。楊景佑在許相夢旁邊坐下,他並非想用幾塊果糕取悅許相夢,隻是記著她曾說過,有心為她做此事,即便得來是她的嫌棄也無所謂。


    許相夢縱使嘴上再怎麽故意說嫌棄楊景佑親手做的果糕,卻還是一口一口吃得來興,喂飽自己嘴的同時還不忘塞滿楊景佑的嘴。


    “楊二少爺你也吃!”


    許相夢的肚子填飽了,一點不顧形象地打個個飽嗝。食盒裏還剩下一些果糕,她一臉滿足地蓋上盒子,說道:“留著餓了再吃吧!”


    楊景佑臉上的喜悅由始至終顯露,許相夢吃著他親手做的果糕,這樣便足夠。


    許相夢雙手抱著食盒在膝蓋上,微微轉動眼珠子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來這些年她連廚房都沒進過幾次,親自下廚這種事對她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譚。許相夢哀歎一氣,心想:我這樣的女子一定會被長輩嫌棄吧?還好夜師爺無父無母!咦,我這是在高興什麽呀?


    許相夢不禁幻想起她跟夜央以後的生活,種地澆園,織布洗衣,燒菜做飯等等,她根本沒有一樣行的。此外,如果他們以後有了子女,不管兒子還是女兒,無論琴棋書畫還是刀槍武術,她更是束手無策。


    許相夢甚至幻想出那樣場景,夜央又當娘又當爹,忙忙碌碌所有事情,而她,根本不需要出現在那幅畫麵中。


    “啊,他們根本不需要我這個一無所長的娘子和娘親吧!”許相夢心裏深深哀歎。


    許相夢終於察覺自己想遠了,她一敲額頭清醒過來,突然有了從頭開始,勤能補拙的想法。如果她要從下廚學起,縣衙裏不正有個好師傅,可如此又有損她知縣大人的顏麵。


    再仔細一想,許相夢瞥見一旁的楊景佑,雖然他應該隻會做這個點心,但自己可以從果糕學起,而且與楊景佑,又不怕丟臉,也有很好的借口可以切入,簡直是上天恩賜。


    楊景佑注意到許相夢的神情大變,隻是他又如何能猜到許相夢一會兒天一會兒地的翩飛思緒。


    “楊二少爺,你的手藝呢,有待提高,不如這樣吧,等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研究研究這果糕的做法,你覺得如何?”許相夢提議道。


    “好啊,大人什麽有空,我都可以!”楊景佑完全沒想許相夢的意思便興奮地答應下來。


    許相夢稍稍一想,時間她倒是多得是,保留了睡懶覺,吃飯的時間,許相夢說道:“明日未時如何,那時候你家廚房應該也空著,我也沒事。”


    “好,我明日一定在家中等大人來。”


    “那說定了!”


    許相夢滿心得意自己踏出了變成賢惠淑女的第一步,她這般欣喜笑容,楊景佑看在眼裏,心裏更是樂難自已。


    告別楊景佑,許相夢抱著食盒關上縣衙大門,心中空落落的感覺又起,她一抬頭望天,靜夜如是,而夜央還未迴來。


    門外,楊景佑一臉愉快,一想起許相夢親口相約,他便能興奮得把自己都忘記。


    離縣衙不遠距離的某處暗巷,楊景佑一掠而過,卻忽然聽見一聲唿喚,聲音很熟悉,卻實在低沉而略顯陰森。


    楊景佑止步四麵八方地尋找聲音傳來之處,終於,他看見了從巷子裏走出來的夜央,從腳到臉上異常沉重的表情,出場略顯詭異。


    “夜師爺?”楊景佑又驚又疑。


    “大人就是景佑你之前一直尋找的‘毛小雨’,對嗎?”夜央開口就問。


    楊景佑遲鈍許久,他銘記於心曾經答應許相夢絕不將她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此刻,麵對夜央的嚴肅質問,盡管他不作迴應,那緊張神情也說明了一切。


    “其實我知道大人是女子了,所以你沒必要隱瞞我。”夜央冷靜的表情和語氣之下早已泛濫起波濤洶湧。


    “夜師爺知道了?”


    “你喜歡大人,是嗎?”


    夜央終究問出了這句揪著心痛的話,就算知道自己明知故問,他還是親口問了出來。果不其然,楊景佑比他想象得勇敢,迴答道:“是,我喜歡大人。”


    夜風拂過,掀起一層輕灰飄上空中。許相夢坐在院前階梯上,抬頭望月,漸漸模糊。


    “誒,被擋住了呀!”


    許相夢忍不住朝空中被蔽住的月亮伸出指尖,動指像是在替它擦去那層薄灰一般,然而,許相夢觸不到月亮,也擦拭不去那層看似輕薄的雲灰。


    “唉!”


    許相夢不明不白地歎起氣來,不過就是天邊飄來的雲層遮住了月亮,她為何心裏難過,像是不見了眼中所珍視的珍寶一般。


    許相夢從正坐到稍稍靠頭在牆上,沒有想過放棄等待迴房睡覺,甚至,她久坐此處,完全忘了自己是為了等待。


    許相夢的目光從被失去光亮的黑幕上轉下,心中所想那人遠遠入眼之時,她嘴角一抹笑意自然而起,緊跟著站起。


    許相夢下意識反應過來想衝上去,隻是才有了衝勢便止了住。


    “不能太熱情,到時候讓夜師爺以為他自己對我有多重要,那我不就不能占據主導地位了!”


    許相夢停步院門前,但臉上的欣喜依然明彰,夜央越走越近,他同樣看見許相夢。


    “大人還沒睡嗎?”


    許相夢敏感地察覺到夜央話語間的冷漠,消失了多久的冷漠,究竟是錯覺還是確實此刻正在發生?許相夢驀地斂去笑容,恍惚迴道:“要,要睡了。”


    “那大人早點睡吧。”


    夜央冷冷撂下一句話就從許相夢麵前走過,如一陣冷風,在許相夢心中感覺就是,明明秋天還未離開,為何冬日寒風都肆起了?


    夜央轉進他的居院,許相夢傻站著許久,直到夜央千真萬確沒有再出來。


    “什麽嘛,明明是夜師爺說想看見我,我等他這麽久,他就這麽冷淡!”


    許相夢驀地來氣,狠狠一個眼神往那邊一盯。許相夢轉身往房間走,不禁想:莫非夜師爺想跟我宣誓主權,大男子對小女子的主權?還是故意疏遠我,想逼我貼上去?不會是弱雲又挑撥離間了吧?


    “不會是她吧,老子閱人無數,應該不會看錯才對。”許相夢心裏覺得自己設想弱雲挑撥應當不會是真的。


    許相夢在院中又停滯許久,夜央這突然翻臉變冷漠的速度不比她平日裏習慣性翻臉慢。許相夢完全想不通,甩了甩想炸的頭就往房間裏衝,“啪”一聲甩上房門。


    一聲巨響傳到隔壁夜央的居院,夜央好像能看見許相夢在那頭發生了何事。夜央驀然心顫,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對許相夢的冷漠,此刻反擊自己的心。


    相鄰兩處,兩處燭火。


    許相夢和夜央不約而同走到各自的床上躺下,許相夢是翻來覆去,氣怒猶在,夜央是愁眉不展,閉目冥思。


    “夜師爺為什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不可能是我的錯覺啊!”


    “大人,我難道在對你表達不滿嗎?”


    “夜師爺太過分了,老子要找他算賬!”許相夢一怒從床上彈了起來。


    “大人,對不起,到底是我猜錯你的心思,還是對自己太自信,你明明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喜歡我。”


    夜央驀地迴想起許相夢脫口而出的那句“世人萬千,我還沒看夠”。莫非這句話並非如他所認為那樣,不僅僅是許相夢的玩笑之言,而是真心話。就算許相夢曾經真真切切愛過自己,可她說過迴不去從前,盡管她與自己一笑重新開始,但一切歸零之後,她或許並不想延續那段情。


    夜央這一刻隻恨自己想得太透徹,但恨也已晚,他已經想通了一切。許相夢將他推給弱雲,自己卻跟楊景佑相處愉快,這些都是千真萬確之事。


    許相夢一手扶到門,腳下卻突然停滯不前,她好像突然意識到了她自己和夜央之間缺少的最重要一點,她明了於心,卻從未開口清楚說出的話。


    “夜師爺難道是在意這個?真是的,以前也是,現在還是,心裏明白不就好了,一定要我親口說嗎?”許相夢深長歎了一口氣,迴去床下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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