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p備案號:湘b2-20100081-3互聯網出版資質證:新出網證(湘)字11號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文網文[2010]128號


    又一日清晨,許相夢雙腿交叉坐在院子裏的桌上,腿上放著一盤早點,一手拿壺一手端茶杯,倒一杯喝一杯。


    許相夢從一臉期待的微笑坐到稍稍不耐煩,終於等到了夜央從院門前走過的一刻,許相夢二話不說,放下茶壺,托著盤子端著半杯茶就衝了出去。


    “夜師爺,吃早點了嗎?”


    許相夢微笑的表情略顯怪異,手上端著包子茶水,這一幕看得夜央心上微懼。


    “大人,有什麽事嗎?”夜央稍有猶豫問道。


    “沒事呀,就給夜師爺送點吃的……”許相夢說著將盤子舉到夜央眼前,又將茶杯也舉起,說道:“還有喝的!”


    許相夢的行為舉止確實怪異非常,不睡懶覺,又送吃的又送喝的,可夜央還是猜不透徹她的心思,小女子的心思。


    從園中道往大堂上去,許相夢是一路跟在夜央身後粘著他不放,進到堂上,夜央一如既往地處理許相夢撂下從來沒管過的事務,許相夢則是一直在夜央身邊晃悠,玩玩筆墨,吃吃包子點心。


    “夜師爺,這麽多要多久才能看完呀?”許相夢用手比劃著那一疊信折子。


    “這有什麽辦法,堆了好長時間,我們大人又對這些繁瑣之事恨惡至極。”


    夜央故作抱怨,許相夢卻愣是沒反應過來,一副為夜央打抱不平的表情說道:“這個大人實在太不盡責了!”


    許相夢話都出口了,乍一下才想到這個大人不就是自己,一臉莫名驚訝跟刻在臉上似的。


    “夜師爺,你怎麽可以說我壞話?”


    “大人可是自己說的。”


    “是嗎?”許相夢一臉哀怨著問,其實心裏什麽都清楚。


    “大人今日好像與往日有所不同……”


    “哪兒不同,變漂亮了?”許相夢截斷夜央的話自個說得可興奮。


    “行為舉止,都跟平時不大一樣。”


    “其實我,就是想好好跟夜師爺相處呀,難道我做得太過分了?”


    聽了許相夢的話,夜央心裏是幸福甜蜜,許相夢一切異常的行為舉止都是為了自己,雖然許相夢這個人平日裏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什麽事都能擺平,但在對夜央的感情上,她可是經曆了迷茫,癡迷,瘋狂,崩潰等無數個狀態的,而如今,她終於主動出擊,試圖尋一種最合適二人的相處方式。


    “大人,我們難道不是一直都相處得很好嗎?”夜央突然反問。


    “我和夜師爺一直相處得很好?”


    許相夢一臉的難以置信,但迴想過去的日子,她與夜央之間,發生的種種,每一件事,雖然偶爾有小矛盾,想來好像確如夜央所說,他二人一直以來,相處得都很融洽,喜笑歡顏,小鬧脾氣,包容和好,互相關切……


    許相夢想得出了神,夜央一直是夜央,隻有對自己更好,而自己,卻反複無常得多了,敏感得太過了,思慮得太複雜了。


    “是那麽一迴事,我好像找著感覺了。”


    許相夢驀地想通了一絲半點,也就不在死胡同裏來迴打轉折騰自己了。就在她輕鬆一笑之際,夜央突然一筆點在許相夢鼻尖,說道:“大人想明白了就好。”


    許相夢乍地一臉哀怨,用手指在鼻尖一擦,“蹭”一下就抹過夜央的臉頰,由深至淺一道墨痕。


    “夜師爺,別以為你能騎在我頭上,我可是大人!”


    許相夢萬般得意忘形地口氣說著,朝夜央做著鬼臉,盡管嘴上是較真,心裏卻甜蜜著。同樣,夜央輕拭臉頰的墨痕,嘴角不掩笑意。


    “我早上沒吃飽!”許相夢一把抓到桌上的包子,早已涼透,便又說:“我好餓啊,去廚房找吃的,夜師爺你先忙吧!”


    許相夢說罷就無情撇下夜央轉身跑走,正沒了影,突然又鑽了出來,問道:“夜師爺想不想吃點什麽,我給你送來?”


    許相夢說話時滿目欣然,夜央對她付出一切甚至連性命都不吝,她也想為他做一些什麽事,即便是最小的小事。


    許相夢屁顛屁顛往廚房跑去,一路發現縣衙園子裏的小道花壇中全是紛飛落葉,想必是堆了好些日子了。


    走進廚院,許相夢的臉色立馬變了,一張臭臉拉得老長,原因就是,她看見金勁又纏著毛小猜而不做正事。


    “這個金勁還真是是個女孩子就不放過,先是惠兒,現在又是小猜,吼,他要是知道老子是女的……”許相夢無法想象。


    許相夢大步行怒往廚房走進去,叫她吃驚的是金勁居然在和毛小猜討論如何做菜的問題,但盡管如此,許相夢也堅信金勁不過是找個話題勾搭騷擾毛小猜罷了。


    “金勁!”許相夢大喊道。


    背後驀地傳來許相夢的聲音,對被許相夢千般虐待萬般蹂躪的金勁而言簡直比五雷轟頂更可怕,他僵了一臉表情,緩緩轉過頭,看見眉宇之間略帶怒火的許相夢,就知絕對沒有好事。


    “我說金勁,你怎麽整日整日閑得慌,老子讓你抓賊,你抓了嗎?”


    “抓住了,偷小猜錢袋的就是那個夜涼兇女人。”


    “什麽?”


    “雖然我不確定是不是她偷了我錢袋,但是我撞的人確實就是她。”毛小猜道。


    “行,就算是,那天底下這麽多賊,你就不能出去多抓幾個,每天就在縣衙裏樂得清閑,好吃懶做,還纏著我們小猜!”


    “我是留守縣衙的捕快,外頭都是老大和成牆管。”金勁不敢說得太大聲。


    “那縣衙裏你也沒管好呀,這麽多葉子到處飛,萬一刮得本大人遍體鱗傷可怎麽辦?”許相夢一臉認真地假設道。


    “大人有這麽……”


    “你想說什麽?”許相夢一下子暴怒眼中。


    “沒想說什麽。”金勁更委屈了。


    廚房裏一片寂靜。


    秋風掃落葉的廚院門外,金勁雙手握著掃把,被許相夢狠狠推了出去。


    “掃幹淨了,不然不準吃飯!”許相夢又一次脅迫命令道。


    “大人!”金勁一臉哀喪喚道。


    一臉委屈哀怨的金勁拿掃把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劃過,才掃起幾張落葉,風起又飛散,重頭再來,又一次無情吹散。


    “這怎麽掃啊?”金勁仰天呐喊道。


    不管外頭金勁怎麽唿天喚地,許相夢都置若惘聞,隻顧著自己吃手前一大碗熱騰騰加料的湯麵。而毛小猜卻站在廚房門口,為金勁有些擔心。


    “大人,這天掃落葉真的很困難,縣衙又這麽大,金捕快一定會掃瘋的!”毛小猜道。


    “沒事,金勁那個家夥,不逼他就會偷著懶,不抓賊也就算了,還整天勾搭小姑娘,老子絕對不能放他任意妄為。”


    許相夢義正言辭地說著,說道“小姑娘”時,驀地又想到牢房裏關著的淩水,便問:“給牢裏那個女子送早飯了嗎?”


    “哎呀,我忘了!”毛小猜語氣急而略帶自責。


    “沒事,我吃完親自給她送去。”


    許相夢說罷大口大口幹完了一大碗麵,一滴湯也不留,一泯唇,許相夢又說不禁讚歎道:“小猜的廚子真的太棒了,我真是半路撿到寶。”


    許相夢一手托著一碗麵,上麵還放倆饅頭走進牢房去。淩水見許相夢走來,已沒有最初那樣的莫名敵意,眼神也柔和不少。


    “淩水,我這麽叫你可以嗎?”


    “隨大人。”


    “嘿嘿,那行,早飯,麵條還是饅頭,隨你喜歡。”


    許相夢將碗筷遞進去,淩水略顯驚疑地看了許相夢一眼,接下卻沒勇氣說一句謝謝。


    “我問你個事?”


    “大人可以問,但我不一定什麽都迴答。”淩水這說話語氣怎麽就讓許相夢想起以前的夜央。


    “不會問你跟夜師爺的秘密的,我就想問那天你進城是不是撞到過一個姑娘?”


    淩水手上的筷子攪拌著麵條,她當然還記得那個撞了她大鞠躬道歉的毛小猜,便迴答:“記得,就是你們縣衙那個小姑娘。”


    “哦,記得就好,你們倆撞過之後她的錢袋就丟了,是不是……”許相夢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而說不出口。


    許相夢就算沒說完淩水也懂了她的意思,她一筷子插進饅頭,抬頭直視許相夢,迴道:“你懷疑我偷了她的錢袋。”


    “也不是,就想是問個清楚。”


    “不是我。”


    氣氛一下子尷尬了,但全顯露在許相夢臉上,而淩水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坐著。


    “我也有一個問題,大人要關我多久?”淩水突然問。


    “這個嘛,你傷人這事證據確鑿,怎麽也得關個大半年,還有其他一些懲罰一樣都不能少,還有一係列複雜程序要走……”許相夢胡亂一通說得自己都不耐得編了。


    淩水一副懷疑的目光盯著許相夢“劈裏啪啦”說了這麽一大通,終於等到她說出了重中之重。


    “但是我身為知縣大人,最終的決斷權自然在我手裏。”


    “大人的意思,是想徇私饒過我?”


    “這怎麽可能,本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我為你精心準備了一個懲罰,領完你就自由了。”


    許相夢的眼色明顯意味深長,但淩水並摸不到她的鬼心思。


    落葉飄飛的縣衙大園子,滿地行走的紅葉,金勁一臉僵硬跟中了邪毒似的,死握著掃帚“唰唰唰”杵地。


    金勁背對的身後,是淩水,她也拿著掃帚掃落葉,許相夢為她精心設計的懲罰就是打掃落葉,掃完了就重獲自由。


    金勁死命地掃掃掃,心裏對淩水的恐懼感隻漲不降,他堅信是許相夢刻意為之,自己不就是偷個懶,又跟毛小猜親近了些,許相夢居然給自己找了這麽個可怕的監督者。


    許相夢靠在廚院門邊,看著那二人掃落葉無聲而暗地裏情緒波濤洶湧的場景就樂不自已,笑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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