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案子依舊沒能解決,正所謂勞以忘憂,許相夢這會兒便是如此,她越將心思用與思考案子,便越發忘卻與夜央之間的煩心事。


    許相夢吩咐成城幾人將王張氏口中所說的那三個疑似許林淑蓮有奸情的男人傳喚上堂。


    三人先後進到公堂,殺豬周大第一個到達,隻見他個子高大,一臉兇狠,一身橫肉,身上血腥味與豬油氣瞬間彌散開來。最可怕的還是他死死握在手上帶血的殺豬刀,走上來行禮的架勢更像是要取了許相夢小命一般。


    “大人,周大帶到!”成牆說罷退到一旁。


    許相夢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這周大一番,一個粗人,確實長有一副殺人兇手的惡像。


    “大人!”周大嘭聲跪地,手上的殺豬刀“哢啦”一聲落地,嚇得許相夢不由得身體一顫。


    許相夢深籲一口起,一拍驚堂木,正色問:“周大,本官問你,可否認識你身旁這位婦人。”


    周大隻輕瞥一眼王張氏,便迴答:“大人,她是我們街包子西施的婆婆,她家包子鋪都是從我攤子上買豬肉,所以是熟客。”


    “那你是否知道今天早上,王大智橫死家中呀?”許相夢再問。


    “我,街裏街坊的,我是知道這事,可是大人,王大智可不是我殺的呀!”周大立馬緊張起來。


    “本官又沒說是你殺人,本官想知道的是你跟王張氏的兒媳婦,也就是你說的那個包子西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比如,奸情!”


    許相夢本還是一臉隨意的樣子,當說到“奸情”二字時,驀地神情肅穆,乍地一拍驚堂木,果然驚得全堂驚顫。


    “沒有呀大人,這絕對是沒有的事!”


    周大心裏一慌,狠磕一頭竟無意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殺豬刀,當著許相夢的麵就晃起來。


    周大本就生得一臉兇像,加之因驚慌而扭曲的表情,以及晃晃還沾有血絲的殺豬刀,著實是叫許相夢被他這一驚乍嚇了一跳。


    “大人!”周大突然又站了起來,心裏慌亂不知所措,揮著刀就往許相夢過去。


    “成捕快!”許相夢不禁縮身蜷在椅上大喊道。


    許相夢一發令,成牆便拔刀上前,一刀架在周大脖子上,直嚇得他身體一軟,殺豬刀再一次“哢啦”掉地。


    “大大大,大人,我我我……”


    “行行行,你別說了!”


    許相夢整理整理自己的形象重新坐好,一想方才那一驚一乍就覺得自己實在太弱,不就是一把殺豬刀,想來也是這段日子安逸過頭了,自己以前見過的刀槍棍棒還少嗎?


    周大並無心用殺豬刀威脅甚至迫害許相夢,這點她算是看出來了。盡管周大長相兇惡,實際上,他卻是膽小如鼠。


    “成牆你先把他帶下去,這一驚一乍的,是要把本官小命嚇掉呀!”許相夢吩咐道。


    成牆押著周大離開公堂之上,很快,金勁就領著那錢有財和孫常到了。有了周大的教訓,這次,許相夢還沒等他們走上大堂來,就遠遠打量起那二人。


    錢有財是一個雜貨鋪的老板,有點小財,身形瘦弱,一看就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孫常,錢家雜貨鋪的長工,體格強健,確如王張氏所說一臉老實像,那健碩體格一看便知是搬運各種貨物練就的。


    那二人走來,也沒帶什麽武器,看上去也無攻擊性,許相夢這才放鬆下來,舒了一口大氣準備開審二人。


    “草民拜見大人!”二人跪下道。


    許相夢一眼不發,堂下王張氏怒目和孫常,錢有財二人彼此對視一眼,孫常愣愣著,好像就沒什麽神情,錢有財倒是目光略顯恍惚。


    “咳咳!”許相夢清清嗓子,問道:“你們二人可知今晨,西市街西施包子鋪發生的大案?”


    “迴大人,我們早晨是聽街坊說過這事,難道這事是真的?”錢有財一臉一無所知的樣子說道。


    “當然是真,不然你認為是本大人閑著沒事危言聳聽呀!”許相夢一急,送上“驚堂木啪”一聲。


    堂下幾人自然為之一震,錢有財絲毫沒有停頓,立即說道:“大人不會是懷疑我殺人吧,我可是良民,本本分分做點小生意。沒錯,我的鋪子與王大智的包子鋪確實有生意往來,但從來沒有你拖我欠,我根本沒理由作案呀!”


    錢有財一臉委屈哀怨地嘰嘰喳喳說了一大通,聽得許相夢耳朵都不由得發癢,心裏一煩,狠地一拍驚堂木,怒道:“錢老板何故如此急慌,本官還什麽都沒問,你便全說完了,到底是本官審你,還是你唱戲讓我看呀?”


    “大人贖罪!”錢有財立馬求饒,磕頭不止。


    一旁的孫常慌然不知所措,竟也跟著錢有財磕起頭來,比他更重,比他更狠。


    “哎哎哎,那個那個叫……”


    “孫常。”金勁提示道。


    “對對對,孫常你沒事磕什麽頭呀,難道你是兇手?”許相夢驀地反轉試探道。


    “不,不是,我沒,不……”孫常慌亂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堂下錢有財磕頭磕得頭暈,座上許相夢看得更暈。另外,對於孫常這樣一句話說不完整的表現,她更是無奈至極。


    “唉,你給我別磕了,本官問下一個問題。”


    錢有財停止磕頭便暈頭轉向,坐倒地上。


    “你們兩個都應該認識包子西施林淑蓮吧?現在,本官懷疑你們之中有人與她有私情,你們是要自行承認呢,還是逼本官言行逼供再說實話呢?”許相夢一副證據確鑿不容辯駁的嚴肅模樣說道。


    “這絕對是誹謗,誣陷,無中生有,惡意陷害!”錢有財十分激動喊道。


    錢有財這一下焦急難耐的大反應自然引起了許相夢的注意,她側著腦袋,目光裏迸射出無限的懷疑。


    “這個錢有財,倒是能說會道,這麽著急解釋,難道是他?”


    許相夢正那樣思索著,錢有財突然間又開口道:“大人,我承認……”


    “真的是你?”許相夢沒聽錢有財說完便拍案而起,堂下人也都驚異非常。


    錢有財乍一下蒙圈了,遲鈍了片刻,趕緊解釋道:“不是,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給老子說清楚了!”許相夢一氣之下連著拍了好幾下驚堂木,吵得金勁都忍不住捂耳朵。


    “我承認確實是對林淑蓮的美貌起過心思,但我沒那個色膽殺人呀,況且我們家還有一隻母老虎,就算王大智死了,那母老虎也不可能會同意我娶妾,我要是兇手,豈不是搭上一輩子做一件隻虧不賺的買賣嗎?”


    錢有財說的很是有理,但也不能消除他全部的嫌疑,或許他隻是道出事件的一個可能呢!


    “你這理由勉強道也算說得通,我再問問那個……那個……”許相夢又一時想不起來孫常的名字了。


    “大人,孫常。”金勁再次提醒。


    “對,你說。”


    許相夢如針鋒尖銳的眼神刺中孫常的眼睛,他本就是一個不善言語之人,更要如何為自己辯解,憋屈著半天,最終隻說出一句:“大人,我沒有。”


    許相夢幾乎都已忘卻了自己坐在堂上多久,耐性也差不多消磨殆盡了,為等孫常的的一個迴答,許相夢就跟度過了千秋萬載的年日一般,最終,忍無可忍,許相夢一拍驚堂木,道:“夠了,今日審訊到此為止,將他人三人都放了!”


    “謝大人!”錢有財即刻展露笑顏磕頭道。


    “大人,大人不能放過他們,他們之中必有一人是害我兒性命的兇手,大人為老婦做主呀!”


    許相夢起身還未來得及轉身,堂下的抽噎淌淚旁觀一整場審訊的王張氏便突然如此哀嚎道。許相夢是無耐更無奈,一拳狠狠捶在桌案上,壓上最後一分耐性說道:“本官不是就此終結此案,隻是今日做了了解,需要時間理清思路,尋找更多線索,無憑無據,單憑你幾言,當然不能把他們幾個下到牢裏,這我還是知道的,所以說,今日審訊先到此為止,退堂!”


    許相夢的最後一聲驚堂木威嚴無窮,這也是成牆和金勁輔助許相夢開的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堂,他們不由得對呀今日的許相夢肅然起敬,心裏崇敬不已。


    停審走出烏煙瘴氣的公堂,許相夢一口舒暢氣吸到心底裏,拋去公堂上那些惱人的複雜關係,真假虛實,放空腦子裏的一切繁雜,夜央的事驀地又上心頭。


    “夜師爺,他……”許相夢心裏乍一下慌亂不知所措。


    快跑過走廊,園子,許相夢一路直奔夜央的房間去了,驚慌失措,驚恐錯亂,這些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夜央的房間,窗門緊閉,寂無人聲,但平日裏,他的院子也是如此幽清似是無人居所。


    許相夢滯步房門之前,喘息著,不僅僅是因為不頓一刻的奔跑,更是因為此刻萬分緊張的心情。


    “夜師爺,如果開門你不在了,那就是你的錯。”許相夢稍稍撫慰實難平複的複雜情緒,走上前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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