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後,陽光懶懶斜照著,空氣中忽然多了幾絲枯葉的幹燥氣息。


    蓮花池畔,已然凋謝的蓮池,繁景不在,隻剩下枯敗的殘枝飄浮在池水上麵,偶爾有調皮的魚兒跳躍,蕩漾起一層層的漣漪。


    應芳芳臉色微變,冷淡的看著冷寒君走過來,小臉微別,並不表示歡迎。


    “這不是你該有的態度,本王是你的夫君。”連正眼都不曾抬過,冷寒君顯示出不悅,故低斥道。


    應芳芳不以為然的挑眉,背著身子,眺望寬大的湖區,鬆懶的答道:“夫君該盡的責任,你有盡到嗎?現在才來跟我講夫妻關係,會不會太遲了。相對來說,我們比較想一對仇人。”


    冷寒君的臉色有些難看,凝眸沉澱著幾許雜痛,他直接扳過應芳芳纖細的身子,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這才嚴正的說道:“你對本王就那麽不滿意嗎?你爹的罪,你的身份,本王都已經給你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應芳芳怔了怔,忽然笑起來,小手輕輕的挑開他的手指,笑的嫵媚迷人,卻有著刻意的做作,她姣聲姣氣的迴道:“是啊,我還有什麽不滿足呢?不如,你來告訴我吧?”


    “你……”冷寒君微微閃過怒意,他那麽嚴謹的與她講話,她卻用如此輕鬆散懶的態度麵對,真讓他有種急怒的感覺,從來不知道女人竟也是這般的無常多變。半曬,他低冷的吐出聲音:“如果你妄想要自由,本王不會允準的。”


    原來,他很清楚她心裏所想要的是什麽,隻是,他已經不會再同意給她這樣的權力了,一個淩堪尋,已經令他頭痛腦脹,若是再出現別的男人來與他爭搶,他真怕自己一怒之下會殺了這個惹事生非的女人。


    應芳度半張小臉已經黑了,紅唇冷哼了一聲,便不再搭理他了,怏怏丟出話來:“那我們沒有什麽好談了。”


    “你還在想淩堪尋嗎?”冷寒君見她臉色驟然不快,逼進一步,低聲責問道。


    應芳芳並不給他一個完全的答案,隻是模淩兩可的笑起來:“我不會再去見他,這是唯一能給你的答案。”


    “你知道本王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冷寒君臉色驟青,幾乎把她逼到亭柱上去了,熾烈的怒火在那雙幽夜般的眸底交織,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出來,掩沒眼前的一切。


    應芳芳被逼的退無可退,感覺自己又像以前那般的力不從心,氣惱的叫道:“我不知道,你別再逼我。”


    “今天,你必須給本王一個答案。”望著她盡乎慌亂的眸光,冷寒君的心也越來越不安了,這個女人在逃避什麽?她那含糊的話語又在掩飾著什麽?為什麽他的心那般的顫亂?


    應芳芳咬著下唇,死也不會再說話了,難道她真的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嗎?他憑什麽要她說出內心的話語?憑什麽呢?


    “水月芳,不要試圖惹惱本王,後果,你不會期待的。”冷寒君咬牙低冷的威脅,他可以忍受她的任性和無理,但他絕不可以忍容她的心背叛自己,所以,理智再一次有失控的傾向,他要的愛,必須完美。


    應芳芳冷笑一聲,昂起下額,不屈不畏:“又是威脅嗎?冷寒君,你除了會威脅女人還會幹什麽?你究竟懂不懂什麽叫感情?你根本就是無心無情的冷血動物,你體會不到什麽叫真摯,所以,就算我把心陶出來給你看,你也不會明白的。”


    “你敢辱罵本王。”冷寒君的一張俊臉完全黑沉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女人敢當著自己的麵說出這般無禮放肆的話,隻有她,這個滿腦子歪理的女人,總是能成功的惹惱他。


    應芳芳不屑的挑眉:“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若是不愛聽,就不要再逼問我說出真心話,人與人之間,本就該互相尊重的,你敢告訴我你心裏想的是什麽嗎?”


    冷寒君驀地一怔,夜眸中的熾熱怒意因為這句話而瞬間消退下去,夜眸變得無比幽深,讓人望不見底,隻一會兒,他收迴了手,放開了她。


    “既然不能坦誠相對,就不該自私的想要聽到別人的真心話,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什麽叫尊重,再來向我要真心話吧。”應芳芳第一次在吵架上取得了勝利,望著冷寒君失神的臉龐,她心中沒有痛快,反而有種失落的感受,淡淡的,卻足於讓她感到難於適從。


    應芳芳沒有再站著,轉身,急欲逃離他的身邊,話不投機半句多,與他爭執,她隻會認為自己很失敗,枉費冷寒君坐擁“絕”字,原來,在感情的世界裏,他也不過是一張白紙。


    冷寒君再次迴過神來,發現身邊的人兒已經離去了,俊臉有著狼狽和慌亂,他感覺自己就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臉上熱辣辣的,她竟然說自己無心無情,是嗎?自己真的無心又無情嗎?


    曾經,被自己賜於罪奴的女人,今天卻給自己上了如此深動的一課,難道,先愛就要先痛嗎?冷寒君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麽總是要受她影響了,如果對她視而不見,他是不是可以迴歸當初閑懶的生活?他不需要心,不需要情,女人不過是唾手可得的寵物,隻是她是那般的特別,她所要的不是寵愛,也不是地位和身份,那她要的究竟是什麽?


    淩堪尋或者墨染,為什麽能換來她的誠意維護?為了讓墨染活著,她甘願為自己生孩子,為了淩堪尋無事,她竟也答應不再與他見麵,表麵上,好似他贏了,但隻有他自己才清楚,他輸的有多慘。


    冷寒君像個孩子一般迷惘了,望著眼前秋景,久久未能迴神。


    北辰池煌獨坐在閑亭裏,手中拿著一本冊子在翻看,紫金玉冠下的俊臉,隱隱有著煩燥,寒眸一目十行的看著冊子,不一會兒,他厭惡的把它扔在石桌上,冷冷的哼出聲。


    自從知道小嫻已經迴到絕王府後,他的情緒就未能安靜下來,每當他想要做其它的事情時,腦子裏總是會浮現那張美豔不可方物的小臉,在青幽小苑,月光下她明亮如春的眼眸,她的笑臉純真的像個無辜的孩子,她細聲低語,猶如來自遙遠的天邊,有時卻又近在耳畔,她的淚顏,笑容,每一種表情,都牽動著他冷絕的心,讓他再難從容淡然。


    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芳兒任意妄為,小嫻也不會再迴到冷寒君的身邊受罪,青幽小苑是他特別為她打建的一個休閑之所,他以為小嫻可以在那裏過著平靜而幸福的生活,可是……這一切都被芳兒的忌心給攪亂了。


    冷寒君若是撐控了她的自由,便很難再一次放手,如今,朝政之事纏著他的身心,他也抽不出空來再詳加計劃救人之事。


    北辰池煌煩躁不堪的閉上眸,他就算有操玩朝政的手段,又能怎樣呢?江山近在直寸,幸福卻遠在天崖。


    “君上,皇後請您進宮一淌,說有要事相商。”驀地,一個侍衛匆匆而來,低頭說道。


    “知道了。退下吧。”北辰池煌低歎了口氣,冷冷的喝退侍衛,站起了身,準備進宮去了。


    淩堪尋一個人坐在天香酒樓的廂房裏,獨自飲醉,冠玉般白晰的臉龐,已經呈現出淡淡的暈紅,更填幾絲俊俏,狹眸緊眯,醉意蒙朧,但手中的酒杯卻未曾放下。


    冷寒君的話比刀劍更加的殘忍,把他本就不完整的心捅刺的支璃破碎,再也拚不完全了。


    她竟然懷了冷寒君的孩子,為什麽?難道,這就是她的選擇嗎?她那麽認真的告訴他,她想要自由,希望像蝴蝶一樣自凡的飛舞,怎麽一轉身,她竟然選擇生下一個她不愛的人的孩子。


    “水月芳,你在玩弄我嗎?不管我把你送多遠,你都要迴來,迴到他的身邊,是這樣嗎?”淩堪尋痛苦的低喃,手中的酒杯再一次高舉,一飲而盡,幹烈的喉間,有說不出的痛苦。


    到頭來,對她的情,對她的怨,依然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縱然,她選擇懷上冷寒君的孩子,他卻發現自己竟沒有辦法去怪她,隻有更瘋狂的思念,幾乎將他的理智淹沒。


    如果沒有償到她的甜美,如果不去在意她明媚眸光下那淡淡的憂傷,如果不在她訴苦時,多填心疼,何以換來如何的愁傷呢?


    “一切都是心甘情願……”淩堪尋不由的自嘲起來,隻是笑意中有濃濃的痛楚。


    正當他喝的意亂情醉時,門忽然被人推開,侍童清流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一見到醉倒在桌前的淩堪尋,清秀的臉龐為之一白,擔心的叫道:“哎呀,少爺,原來你真的在這裏,害得我找的好苦啊。”


    “清流……找我何事?”淩堪尋掀起迷醉的俊眸,怔怔的看著清流走上來。


    “少爺,你就別喝了,再喝下去就要傷身體的。”清流又急又憂,一把奪去淩堪尋手中的酒杯。


    “把酒杯還給我……清流,你如果還想活命,就把酒杯還給我。”淩堪尋醉惱的叫道,伸手就想要去搶清流手中的杯子。


    清流隻得提高音量叫道:“皇上已經為少爺賜婚了,老夫人非常的高興,正要找少爺您呢。”


    “賜婚?可笑,本少爺誰都不娶,退了。”淩堪尋迷迷湖湖中依然不忘記拒絕,臉上有著不屑的笑容。


    “少爺,你清醒一點吧,如果隻是為了罪王妃,你不值得把自己傷害成這樣。”清流冒死的相勸道。


    聽到罪王妃三個字,淩堪尋似乎清醒了一點,他怔怔的望著清流好一會兒,忽然低笑起來:“誰說我是因為她才受傷的?她根本什麽都不在乎,隻有我……中有我……”他想說自己癡傻,可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垂下了眸,掩去眸底濃濃的憂傷,也許自己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少爺,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你上次帶她出城,可為什麽她又迴到絕王府來?說不定,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離開。”清流不免生氣起來,少爺奮不顧身的為她做了那麽多的好事,到最後,她卻還是選擇迴到冷寒君的身邊去,這又能怨得了誰呢?


    “你說的對,她並不想離開……是我自作多情了。”淩堪尋仿佛被一語點醒,俊眸一下子清亮了很多,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去,清流在身後直搖頭歎息,那麽高傲自負的少爺,也有一天為情所困,真是令人想像不到啊。


    清流急步追上去,結了帳,便護送少爺迴府。


    剛迴到將軍府的淩堪尋,因為老夫人的一頓說教,他的酒意清醒了不少,俊臉沉鬱著,端坐在椅子上,旁邊新進來的侍妾端著一杯清茶放到他的麵前,欠了個身,低聲軟語:“將軍請問茶。”


    啪,茶水被淩堪尋直接掃到地上,嚇的那位侍妾總個人都顫抖了,趕緊跪下,委屈的淚水溢出眼眶。


    這一幕,正被趕來的老夫人看見,她急步上前,扶起地上哭成淚人兒的女子,對著淩堪尋輕斥道:“尋兒,你這是幹什麽?”


    “娘,把她們都送走吧,呆在這裏,隻會損了她們的聲譽。”淩堪尋臉色沉黑著,聲音卻有些負氣。


    “你說這是什麽話?她們都是娘替你精心挑選的侍妾,你怎可如此待她們?”老夫人氣的臉都綠了,這孩子固執倔強的脾氣像極了當年他爹,看不順眼的,連多看一眼都嫌多餘,她真是被他給氣著了。


    淩堪尋沒有再出聲了,沉默的俊臉有著幾份凝傷,此時,他再也不敢對娘說,心中已有藏著那個人了,或許,以後,都不會再說出口。


    “尋兒,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皇上已經下了婚召,將番國的和親公主賜於你做正妻,娘已經同意了。不管你是否願意,這事無須再議。”老夫人重重的說完,扶著那位落淚的女子走了出去。


    沉眸有些凝固,色彩幽暗,淩堪尋有種痛失心扉的窒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爺的罪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後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後妃並收藏王爺的罪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