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來說吧。”吳軍對石佛說。


    “不……我不說!”石佛晃著腦袋。


    “我覺得由你來說最合適不過,要知道,那一晚,是由於你嘰嘰歪歪的講個什麽鬼身世,勾起了小希的迴憶。如果這件案子真的與她那段傷心往事有關聯,那麽你或多或少都有避不開的責任。”吳軍有些責怪石佛。


    “我……”石佛吱唔了一會兒,忽然對吳軍說:“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還不確定兇手是不是小希,剛剛警察做的也隻是推測,萬一推測錯誤怎麽辦?”


    “可是警察說的也沒錯,這一點也很有可能是小希的殺人動機啊?因為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我們幾個,雖然她表麵好像不記得那晚發生過什麽,但她心裏說不定記得很清楚呢?說不定,她是故意找機會將知道她過往的人一個一個殺死滅口。”吳軍說。


    “既然你不信她,為什麽不幹脆說出來,拉著我幹什麽?”石佛說。


    “不是說了嘛,如果這件事情的發生,真是因為她的那段經曆,你tm是有責任的。”吳軍再次重申。


    “你別瞎說,我看你讓我說的原因,是自己也在猶豫,萬一兇手不是小希,你就好把責任推給我,讓我背上傳播她故事的黑鍋,對不對?”石佛接著說:“不管你怎麽激我,我都是不會說的,除非有證據證明她就是兇手。”


    “唿……”吳軍像被揭穿了想法一樣,歎了口氣,忽然轉問程鋒:“石佛說的沒錯,現在你們也隻是懷疑小希,並沒有真憑實據,就算小希的過往是殺人動機,可有殺人動機也不見得一定就是兇手,對不對?”


    “不錯。”程鋒點了點頭。


    “雖然小希的過往身世,的確有可能成為殺人的動機,可是,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她會殺人,要知道死的那些都是她的好朋友,甚至喜歡的人。所以,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等你們找到能直接證明她是兇手的證據,我們再說吧。”吳軍說。


    “不是你說她有殺人動機就有殺人動機的,說不定你們認為的她有殺人動機,在我們看來根本成立不了呢?”程鋒笑著說:“所以,無論如何,請你們把她那晚說過的事繼續說下去,好讓我們分析。再說了,你們隻是擔心萬一她不是兇手才不說,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她是兇手怎麽辦?要知道,如果她是兇手,你們有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房雷,下一個江慧,下一個於京平,到了那個時侯,你們想說都沒機會了。”


    程鋒每一句‘下一個’都說的很重,重如鼓錘般敲打在吳軍和石佛的心頭。


    夜風徐徐,卻依舊吹不走剛才程鋒話裏散發出的死亡威脅。在猶猶豫豫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吳軍終於像下定決心一樣,驀然的抬起頭,說:“她母親被打暈之後,父親就把她拖到油菜地的另一邊,強-強……奸了。”


    “什麽?!!”接近50歲的法醫,彈跳力忽然像20歲的小夥子一樣蹦了起來,驚訝的說:“強-奸?她親生父親居然將她強-奸了?這麽違背人倫的事情都能做的出,簡直是畜牲啊!”


    “天呐,她那時才11歲啊……”周城健除了驚訝之外,更是對陳小希的遭遇充滿了悲憫。


    程鋒聽吳軍說完,胃都在劇烈收縮,可忽然間他又皺起了眉,喃喃的疑問:“她父親以前很好,為什麽會突然之間變成這麽喪失理性?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他又問吳軍:“陳小希有沒有對你說過是什麽樣的原因讓她父親變成這個樣子?”


    “沒有,連她自己都沒有搞清楚是什麽原因,也沒機會搞清楚了。”吳軍接著說:“她父親發泄完獸-欲之後,就獨自迴了家。她母親也在不久後醒來,並找到了她,看到她被強-奸後的慘狀,母親憤怒的返迴家中,她當時跟在後麵,親眼看見母親抄起一把斧頭把父親當場砍死,而且還把父親的屍體砍的四分五裂,這還不夠,她母親當時可能是精神一下子崩潰了,竟然連來勸拉的爺爺奶奶一起砍死,要不是她及時的喊‘媽媽’,估計也得被砍死。”


    “長時間的遷就和隱忍,忽然一下子暴發起來,可以瞬間令人失去理智,的確很恐怖。”程鋒唏噓不已的歎著氣,接著對吳軍說:“然後呢?”


    “然後,她母親清醒過來後,發現殺了人,本想上吊自殺,可看著嚇的哇哇大哭的她,於心不忍,於是就匆忙的帶著她逃出了村子,逃到了南江市的一個貧民區裏。”吳軍說。


    “每個城市的貧民區大部分都是些外來人員居住,通常都龍蛇混雜誰也不認識誰,選擇那個地方躲避警-方的追捕,確實是個好地方。不過,你剛才說她母親是匆忙的逃出來的,身上應該不會帶很多錢,要知道,城市不比農間,到處都是要花錢的,她母親是怎樣賺錢過活的呢?”程鋒問。


    “她母親是個殺人犯,當然不能找在白天幹的活,所以隻能晚上出去……”說到這,吳軍忽然一聲長歎喃喃的說:“小希那天也是含著淚告訴我們,雖然母親每次出去前都對她說是去上班,可實際上她早就知道母親出去是……是去賣……唉……”吳軍說完這句話,目光在月色中,竟泛起無比悲傷的淚光。


    自古以來,世上最偉大的愛,莫過於母愛,因為母愛永遠沒有極限,也不求任何迴報,那是一種天性,一種人類最偉大的天性!陳小希生母的所作所為隻不過是許多偉大天性的一種表現而已,卻足夠令所有人心碎……


    “做什麽不好,為什麽非得去做站街女?”周城健問。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程鋒慢慢的說:“要知道,一連殺了三個人,一定引起了轟動,警-方的通緝告示一定貼的到處都是,所以她隻能白天窩在住處,隻能晚上出去賺錢。”


    “難道不可以去找別的事做?”周城健問。


    “不說她那種身份能不能找到事做,就算能找到,可接觸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就算不是唯一可行的,至少做站街女對於暴露身份的威脅是最小的。”程鋒說。


    “是啊!”吳軍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接著講述陳小希那晚說過的往事,他說:“在貧民區待了才一個來月,她母親就在一天夜裏被警察抓走了。抓走她母親的警察,正是她現在的養父。”


    “那她母親最後怎麽樣了?”程鋒問。


    “她從母親被抓以後,就再也沒看過母親,她隻是聽她養父說,母親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吳軍又一臉悲傷的說:“她那時已經十一歲,已經很懂事,雖然養父那麽說,其實她也大概能猜出,母親已經被執行了死刑。”


    “三條人命,即使事出有因,也很難逃過一死!隻是連死之前都不能見一麵,實在有些不通人情。或許,或許是她養父母是出於好意,不想讓她知道母親即將麵臨死亡吧。”程鋒說。


    “嗯。”石佛也開口說:“她對我們說,這十年以來,她的養父母對她甚至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好,所以,她確實也算幸運,至少還能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再溫暖,她也永遠不可能忘記自己原來的家庭。”法醫目光淩厲的看著吳軍和石佛說:“十年時間,被親生父親強-奸,和她母親殺掉父親和爺爺奶奶的那血腥一幕,一定像一片陰影一樣時時刻刻的籠罩在她心頭,折磨著她。她當然不會也沒有顏麵對任何人說起這些傷心往事,隻能一個人強壓在心底,所以她在9月1日晚上對你們說了那些話以後,一定心裏十分自卑。”


    “可是,那晚她說完她的故事後,就昏過去了啊,第二天醒來,她一直在問我們那晚發生過什麽,我們隻是隨口說了些別的事情,根本看不出她有記住那晚事情的痕跡。”吳軍說。


    “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會靜靜的待在腦子裏的某個地方,也就是所說的潛意識裏。也許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可它終究存在,終究會無意識的被記起。”法醫說完,又笑著對程鋒說:“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不錯!陳小希一定是忽然記起了那件事,因為自卑,產生了殺死所有知道她悲慘經曆的人的念頭,不動聲色,假裝什麽都不記得,慢慢的找機會一個一個的殺掉,所以她的這個往事,的確可以做為殺人動機!”程鋒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奇怪的看著周城健。


    此時周城健臉上的表情變化極快,情緒也很激動,消瘦的體形不住的抖動。


    “你怎麽了?”程鋒問。


    周城健這才反應過來,看著程鋒,卻忽然緊張的伸出手,指著女生宿舍的方向,聲音壓的極低的說:“小希過來了!”


    大家立刻轉頭朝女生宿舍樓望去。


    月色下,十幾米開外的女生宿舍樓門裏突然走出一條白色的身影,因為距離並不算遠,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是陳小希,此刻,她正慢慢的朝這邊走來。


    “大家記住,剛才說她身世的事情先不要讓她知道。”程鋒忽然小聲的囑咐了一聲,又專門對石佛和吳軍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一定要形影不離,特別是晚上不要出寢室,即使要出去,也最好是兩個人在一起。”


    “為……為什麽?”石佛緊張的問。


    “不想死的話,就按我說的做,隻要按我說的做,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程鋒說。


    “哦!”石佛和吳軍輕輕的點了點頭。


    “怎麽了?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陳小希終於走了過來。


    “醫學院的風景不見得比外麵好多少,我們來這當然是因為這裏有事發生了!”程鋒笑著指了指車燈照射到的那棵槐樹底下。


    “怎麽了,怎麽會有那麽多血?”陳小希順著程鋒的手指望了槐樹底下一眼,立即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接著問:“是誰死了麽?”


    “流那麽多血,就是生命力再強的動物也得死。你看看我們這裏少了哪個人,就知道是誰死了。”程鋒一邊說,一邊暗暗的觀察陳小希的表情。


    “於京平?於京平死了?”陳小希看著石佛和吳軍,立刻慌亂的說:“他,他是怎麽死的?”


    “和房雷,江慧一樣,都是被……被人割下了頭顱。”吳軍說。


    “怎麽會這樣……”陳小希悲傷動容,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她無奈的搖著頭說:“怎麽還沒結束,怎麽還會有人死?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她忽然伸手搖了搖石佛說:“難道真如你所說的,有鬼,難道真的是因為你們嘲笑過徐如萍,所以沾染了她的怨氣,遭到報複?”


    “我……我不知道。”石佛搖了搖頭。


    “不對啊,徐如萍根本沒有寫過什麽詛咒啊,就算她變成厲鬼,要找的也是徐文啊?”陳小希自言自語的說。


    “說不定,徐如萍生前確實對村民的嘲笑產生了怨恨,所以,即使沒有寫下詛咒,也很有可能本身就有帶著怨氣!”程鋒淡淡的笑著說,卻依然目光如刀的在陳小希臉上搜尋。


    “真的是這樣嗎?那該怎麽辦?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化解鬼的怨氣?”陳小希又搖了搖石佛,問:“你對這方麵的事情比較懂,你說說,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化解鬼的怨氣?”


    “你別問我了,這件事根本不是鬼做的,是人為的。”石佛竟然破天荒的否認了自己一慣主張的靈異,並接著轉過臉對程鋒說:“我仔細想過昨天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因為房雷的死與我聽到哭聲有關,擔心被人責怪,所以逃避責任,臆想出一些靈異的畫麵來轉移內心的恐慌與內疚。”


    “他能通過你的話而勇於麵對發生或正在發生的事情,這一點很難得哦。”法醫笑著對程鋒說。


    “嗯,他能理性對待現實這一點,我很欣慰。”程鋒也非常讚賞石佛的表現。


    “你們是不是有了什麽發現才確定是人為的?”陳小希忽然問程鋒。


    程鋒沒有直接迴答,說:“我雖然不迷信,卻也聽過民間的一個傳說,這個傳說和你們請來的捉鬼師胡靖講的差不多,都是說鬼不能親手將人殺死,最多能操控人的意念自殺而已。如果說,房雷,江慧還有於京平三個人都是被徐如萍的鬼魂操控自殺,那麽馬上就出現了一個疑點。”


    “什麽疑點?”陳小希問。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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