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用普桑緩慢的行駛在夜色下的柏油路中,對麵偶爾有車開過時,車燈會穿進擋風玻璃短暫的照亮小古有些迷茫的臉。


    程鋒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似閉目養神,腦子卻在思考房雷之死的案子,努力的整理線索。——首先,周城健帶領學生把屍體入庫,期間周城健著急和妻子慶祝結婚周年把鑰匙交給了房雷;晚上十點的樣子石佛去上廁所聽到解剖室裏有女人哭聲然後跑迴寢室把事情告訴房雷;房雷出去直到出事的時候,石佛在睡覺於京平和吳軍在玩遊戲,察覺到房雷長時間沒迴來才一起出來找他;陳小希和江慧兩人當時正在休息,12點半左右上廁所時發現解剖室裏有燈光才進了解剖室然後發現房雷出事;周城健和妻子慶祝之後八點多鍾迴到公寓睡了;馬校長那邊也自稱很早就入睡了。


    這些線索裏,雖然人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但在程鋒想來並不一定可靠。拿於京平和吳軍來說,他們雖然可以證明石佛是當時是在睡覺,石佛卻不能證明他們兩個到底是不是在玩遊戲。如果於和吳兩個人趁石佛睡著的時候出去了一趟,沉睡的石佛根本不會知道;還有陳小希和江慧,陳小希說江慧是被自己的夢吵醒,可江慧到底是被陳小希的夢吵醒還是根本就沒有睡著?說不定剛剛從外麵迴來,恰巧被醒來的陳小希看見也未嚐不可能;另外,周城健雖然聲稱和妻子在睡覺,但也有可能趁妻子睡覺的時候出去;想來想去,程鋒愈加覺得馬校長的嫌疑非常大。雖然他和馬校長並不很熟,但其實早就認識,而且還知道馬校長兩年前喪偶獨身至今。所以,就不在場的證明來說,馬校長的話是最站不住腳的,至少在所有人當中,馬校長的話最缺少別人來為他證明。


    所以要排除他們的嫌疑隻能從殺人動機上著手。可殺人動機是什麽呢?什麽樣的動機能令兇手把房雷的脖子切斷?如果兇手是幾個學生中的某一人,那麽他和死者之間的矛盾其他幾個學生應當知道一些。可程鋒仔細的觀察過幾個學生的表情,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對彼此相互懷疑的神色,期間也沒有發現周城健和馬校長有什麽明顯的異樣。


    “難道說兇手根本不在這些人裏?如果是這樣,調查的範圍就增大了,案件偵破難度也會大大的增加。”想到這,程鋒不禁輕輕的籲了一聲睜開眼睛朝小古望去。很顯然,一臉迷惘的小古也在想這件事情,他當然也想不通,所以連開車都幾乎是憑著習慣在開。


    “小心開車。”程鋒伸手拍了拍小古說。


    “哦。”小古這才反應過來,但馬上又想不通的問程鋒:“隊長,你怎麽看這件案子?”


    “我暫時也沒有什麽頭緒。”程鋒看著前方搖了搖頭說。


    “這件案子很棘手,他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小古說。


    “那些證明不一定都可靠。”程鋒說。


    “你是說他們都有可能趁對方睡著的時候出去?”小古說。


    程鋒嗯了一聲說:“不是沒有可能。”


    小古說:“如果是這樣,那你認為他們幾個當中誰的嫌疑最大?”


    “你認為呢?”程鋒反問。


    小古想了想說:“我覺得周城健和江慧很有嫌疑。”


    “哦?”程鋒奇怪的問到:“為什麽?”


    “你有沒有覺得周城健很奇怪?”小古說。


    “除了覺得他的發型有點老土,其他的我還真沒感覺到。”程鋒忽然像想到什麽,接著說:“你說的奇怪是不是指他穿睡衣踏著一雙拖鞋?你懷疑他是故意穿成那樣來向大家證明自己剛剛在睡覺?”


    小古點了點頭。


    “這算一個疑點,不過仔細想想應該應該問題不是很大。”程鋒想了想接著說:“從那幾個學生對周城健的表現來看,他們應該有深厚的師生情誼,所以聽到房雷出事,他慌亂之下不顧形象的穿著睡衣趕到解剖室也可以理解。”


    小古想了想,也覺得有理。


    “說說你為什麽懷疑江慧?”程鋒說。


    “記不記得你問她和陳小希10到11點之間在哪時,她馬上就說11點半之前在睡覺?小古說。


    “記得。”周城健點了點頭笑著說:“你是不是認為她反應那麽快,是為了刻意的擺脫嫌疑?”


    “嗯。”小古接著說:“還有,陳小希說江慧是被她做夢吵醒的,也就江慧是在她之前醒的,可是誰能證明陳小希醒來之前江慧在寢室?說白了,江慧是不是陳小希做夢吵醒的都不一定。”


    小古的懷疑居然和程鋒的雷同,程鋒有些不可思議的表示出欣賞之情,說:“不錯,這你也想到了,小夥子有前途。”


    小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又說:“其實我還覺得馬校長和石佛也有嫌疑。”


    “嗯。”程鋒淡淡的,說:“他們兩個無疑是今晚表現最奇怪的人。不過他們也相互有自己奇怪的道理。比如石佛,信佛的人都相信有靈異,參與了抬屍體之後,他因為害怕出現幻覺認為儲屍間有鬼也很正常;再比如馬校長,他是一校之長,他要為學校的名譽考量,所以對石佛鬼裏鬼氣的言論表現出情緒激動也不是沒道理,但是……”程鋒停了一下,然後說:“不管石佛迷不迷信,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聽到哭聲,至少他對房雷說他聽到解剖室裏的哭聲是引發所有事件的起因。而且石佛對房雷說解剖室有哭聲這件事是隨機發生的,也就是說除他同寢室的人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房雷去了解剖室。”


    “難道你懷疑是他們三個人中的某一個?”小古驚訝過後,忽然晃了晃腦袋說:“不對啊,要知道房雷走後,石佛在睡覺,吳軍和於京平在玩網遊。雖然他們可以趁石佛睡覺的時候出去殺人,可是殺人的這段時間裏,他們難道不怕石佛醒來?”


    小古說到這裏,突然愣了一下,然後睜大眼表,一副驚悚的樣子看著程鋒,說:“難不成你認為石佛本來就和於京平還有吳京是一夥的?石佛所說的聽到解剖室有女人的哭聲這件事,難道隻不過是假借鬼怪之說來洗脫嫌疑的手段?”


    “雖然不是沒有可能,但我想不通,就算是他們三個設計殺了房雷,為什麽笨到用鬼怪這樣幼稚的方法洗脫嫌疑?”程鋒笑了笑說:“難不成他們認為我們的智商停留在十歲以下?所以這一點很難叫人信服。”


    “那你怎麽解釋石佛聽到的哭聲?”小古疑問到:“我們總不能認為在房雷去解剖室之前石佛真的聽到了女人的哭聲吧?石佛也說過,他聽到哭聲的時候,解剖室的門那時是關的。”


    “誰說一定是關的?”程鋒眼睛裏閃著精銳的光芒說:“石佛站在二十米開外的廁所邊上,怎麽可能真的判斷出門關沒關。”


    “你是說石佛10點左右上廁所的時候解剖室的門有可能隻是虛掩的?小古睜大了眼睛說:可我們下到儲屍間的時候明明看見鐵皮門上插著一把周城健給房雷的鑰匙,這也說明房雷是開門進去的啊。”


    “鑰匙確實是周城健給房雷的那把。”程鋒慢慢的說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兇手殺人以後,也照樣可以從死者的口袋裏拿出鑰匙插-進門鎖裏。”


    “你是說我們看到儲屍間門上的鑰匙是兇手故意製造出是死者開門進去的假像?”說到這,小古突然猛的側過臉來大聲的說:“除房雷之外,馬校長那裏還有一串鑰匙,你是在懷疑馬校長?”


    “談不上懷疑。”程鋒點著頭說:“隻是覺得他的不在場證明是這些人當中最不可靠的。“


    “為什麽?”小古問:“他的迴答不是和周城健差不多嗎,都是在公寓裏休息。”


    “周城健至少還有老婆可以證明,可馬校長沒有。”程鋒接著說:“其實在此之前我就認識馬校長,還知道他從兩年前喪妻之後至今未娶。”


    “什麽?”小古驚訝的說:“這麽說來,他在公寓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


    “嗯。”程鋒點了點頭,忽又搖著頭說:“可是我始終想不出,如果是他用鑰匙打開了門,那他那麽晚跑到儲屍間幹什麽?”


    “我知道。”小古突然像撿到寶貝一樣興奮的說:“他一定是去儲屍間奸-屍。”


    “奸-屍?”程鋒好奇的問小古:“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小古興致大開激動的說:“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在於大部分男人都是攻擊型動物,性方麵也是如此。所以我估計馬校長是因為喪妻兩年憋的難受就去奸-屍了。而且隻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什麽囑咐周城健不要為女屍灌輸溶液,也能解釋女屍為什麽從藏屍櫃裏出來。”


    “聽上去好像有道理。”程鋒笑著看了小古一眼說:“你繼續說下去。”


    在程鋒的鼓勵之下,小古頓時裝出福爾摩斯般推理的樣子說:“我推測,在他奸-屍的過程中,房雷剛好進來,情不得已之下將房雷殺死。”


    程鋒似有所悟的笑了笑說:“那你怎麽解釋女屍又跑到了池子裏?”


    “很簡單。”小古挺起胸脯迴答:“馬校長殺了人以後知道警方一定會介入,就把女屍拖到池子裏再用福爾馬林溶液衝洗掉留在屍體體內的精-液。”


    “你推理的這些好像很合理,不過……”程鋒笑了一下搖著著說:“隻是好像而已。”


    小古疑惑的問:“你覺得哪裏不對?”


    程鋒說:“在這世風日下的年代,找女人不是什麽難事,何況他還是一校之長。”


    小古反駁:“也許他有心理疾病。”


    程鋒說:“就算這一點成立,可你還忽略了一樣最主要的。”


    小古疑惑的問:“最主要的?”


    程鋒眼神陰鬱的說:“你剛說馬校長因奸-屍被房雷撞破而殺人,可前提是,如果不是聽到石佛說解剖室有哭聲房雷是不會去的。而石佛聽到的哭聲是在房雷去解剖室之前,也就是你假設馬校長在奸-屍的時候,所以你必須得解釋石佛聽到的哭聲是怎麽一迴事。”


    小古想了想:“一定是馬校長進解剖室時正好看到石佛,所以裝女鬼哭想把他嚇走。這也解釋了今天晚上馬校長為什麽老是反駁石佛說聽到哭聲的原因。他就是擔心我們會從哭聲入手,因為我們一旦從哭聲入手,就必然的想到在房雷之前就有人先進去了。而唯一能先進去的隻有身上有另一串鑰匙的他。”小古越說越興奮:“他以為自己殺了房雷把房雷身上的鑰匙插進儲屍間的門上就能造出房雷是開門進去的假像,可是他萬沒想到自己裝女人哭成了他最大的破綻。”


    程鋒點了點頭說:“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我很難想像馬校長會那麽變態。”


    小古瞪著老大的眼睛說:“管他變不變態,我隻知道房雷去解剖室之前隻有他有鑰匙進去,所以我們應該馬上提審他。”


    程鋒笑了笑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像我們推測的一樣,如果兇手千真萬確不是馬校長,我們該如何去解釋那麽石佛聽到的女人哭聲?何況馬校長反駁石佛的那些話,也有可能是因為怕傳出去影響學校的聲譽。”


    “這……”小古思考了一下迴答:“難不成真是儲屍間那具紅衣女屍在哭?”


    程鋒看著前方慢慢的說:“我從不相信世上有鬼,可是在沒把握之前我也不會驚動任何嫌疑人,懷疑歸懷疑,事情還得慢慢來。”


    小古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


    “不用灰心,辦案子不用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程鋒笑了笑,說:“不過,我希望你在以後的執法過程中,對事對人要沉著冷靜,更不能使用暴力。”


    最後一句話當然是指小古對石佛的不文明執法行為,小古聽後,有些慚愧的點了點頭。


    此時,風從車窗外掠進,輕輕的舞弄著小古的長碎發。不知是淩晨過後的空氣有些寒意,還是什麽其它緣故,小古居然有些不自然的顫抖起來。


    程鋒感覺到了小古的異樣:“你緊張什麽?”


    “沒有,我沒緊張。”小古淺淺的笑著說:“我隻是忽然想起石佛的話覺得有些奇怪。”


    “是不是他說房雷生前也和你一樣對那具紅衣女屍說過不敬的話?”程鋒看了小古一眼接著說:“死者為大,你當時確實不該那樣。還好這個世上沒鬼,所以你也不必太擔心。”


    “對,世上根本就沒鬼。”小古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側過臉看著程鋒。可這一看,他的笑容卻突然凝固,毛發瞬間豎了起來!因為此刻的程鋒竟忽然變成一個麵目極度猙獰的披發女鬼!


    明明一直在盯著它,小古硬是沒看清它是怎樣抬起頭的。隻覺眼前一花,披發女鬼就突然猙獰著一張恐怖的臉猛的衝著小古發出無比刺耳的尖叫!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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