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鬆又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出了‘鬆莊’?”


    鄒夕鋒說:“在‘鬆莊’的書畫古玩、名劍蓍刀、孤本珍籍流到外麵市場交易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我想也是。”


    “當時我還猜到了你的動機。”鄒夕鋒說:“我知道你沉不住氣。”


    長兄如父,鄒夕鋒看著鬆少爺長大,自然非常了解鬆少爺的性恪和為人。


    鄒鬆說:“你怎麽知道我有地道?”


    “猜的。”鄒夕鋒說:“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你怎麽挖的地道,但我想,如果你要挖一條地道,一定就在‘鬆莊’警戒線外不遠的地方,近了會被發現,遠了太難挖。”


    “所以,我就派人到離警戒線外不遠處的附近去仔細查看,我手下有不少這方麵的專才,自然很快就在一株鬆樹下發現了隱藏的地道口,隻是當時沒有聲張而已。”


    “隻是,我沒有想到,你出去之後偷梁換柱,居然用上了替身,使我誤判形勢。”鄒夕鋒又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認為你在‘鬆莊’,減少了對你的警惕。”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你計劃中最關鍵最困難最大膽的一環,客觀地說,這是一個極富想象力的計劃,差點連我都騙過了。”


    小秋一直在聽這兩兄弟一問一答,感概頗多,鄒鬆不甘人後,越挫越勇,有頭腦有恆心,鄒夕鋒深謀遠慮,技高一籌,布局長遠,能夠取勝實非偶然。


    這兩人都不是平庸之輩。


    “找這樣的替身並不容易。”鄒夕鋒意味深長地說:“這個人既要有二弟一樣高超的武功,還要有過人的機智、臨危不懼的應變能力,還要陪你老婆睡覺。這樣的人本來很難找到,小秋當然最適合不過了。”


    恰好小秋這時以“秦恆”的化名來到錢莊,恰好雍養財對付小秋的計劃被鬆少爺知道了,恰好小秋和鬆少爺身高、年紀差距不是很大,恰好林神醫易容的手術做的很成功,恰好小秋又被純所吸引,心甘情願做替身。


    鄒夕鋒又恰到好處地在目前這種情景下提醒鄒鬆。鄒鬆果然立刻掉過頭,用充血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小秋。


    幸好他此刻非常的虛弱。


    小秋笑了笑,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你們繼續談,我還沒有走,要走也走不掉。費極在旁邊幸災樂禍,不停舔嘴唇――現在沒有骨頭舔,讓他很難受。


    他不舔骨頭就想飲血。


    飲小秋和鄒鬆的血。


    ※※※


    鄒夕鋒說:“二弟,你還有什麽問題?”


    “有。”


    “嗯,問吧。”


    鄒鬆將了他一軍:“我怕你不肯說。”


    “隻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我的計劃隻有極少人知道。”鄒鬆轉過身,直視著鄒夕鋒:“我想知道是誰出賣了我。”


    鄒夕鋒的樣子很神秘:“你先猜一猜。”


    鄒鬆顯得很痛苦壓抑:“我猜不出。”


    “不是你猜不出,是你不願猜,不敢猜。”鄒夕鋒說:“能夠知道你計劃的人並不多,一個一個地篩選,很快就猜得到是誰。”


    “我怕猜錯,你告訴我好了。”


    “出賣你的人,當然是你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鄒夕鋒說:“我隻告訴你這些,剩下的你自己都能猜得到。”


    鄒鬆陷入更大的悲哀之中。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明白了反而徒增心靈的侮辱和帶血的傷痕。


    所以,有很多人選擇迴避,選擇糊塗。


    ※※※


    “鄒莊子失蹤也是你一手策劃的?”鄒鬆說。這也是剛才小秋問過,而鄒夕鋒還沒有答複的問題。


    “嗯。”


    “你怎麽知道‘五口會’將襲擊一個嬰兒?”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心魔’和吳名都是製造混亂、血腥和恐懼的誘餌,真正的刺客是‘網眼’。”鄒夕鋒說:“你們的計劃叫‘與虎謀皮’。是你出錢收買‘五口會’前來製造混亂的。”


    “針對你們的計劃,我們也製定了一個相應的反製計劃。”


    鄒鬆很感興趣,他也想知道失敗的原因:“你們是什麽計劃?”


    “我們的計劃叫‘黃雀’。”


    “黃雀?怎麽取這樣一個名字?”


    “意思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鄒夕鋒解釋說:“你是螳螂,我就是黃雀啊。”


    “從一開始你就占了有利的一麵,你有人有權有錢。”鄒鬆不服地說:“如果我也有你同樣的條件,你不一定是我的對手,今天站在失敗席上的人將不是我,而是你。”


    “我承認,在這上麵我確實占有一定優勢。”鄒夕鋒說:“可是,我在明,你在暗,你走先,我後發,你也有優勢啊。”


    “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一寸一木不顯得心小,一天一地無所謂廣大。你手中的資源運用得好,謀略正確對路,一樣可以反敗為勝,以弱擊強。”


    鄒鬆默然,內心也承認鄒夕鋒說得沒錯。


    這兩兄弟一生都在爭輸贏,仿佛陰差陽錯一般,鄒鬆也總是要稍遜一籌。


    “你頭腦其實比我聰明,”鄒夕鋒說話的語氣完全象長輩的關懷:“你主要是江湖經驗不夠,書生氣太重,自古清談誤國,百無一用是書生,打江山靠的是鐵和血,靠的是拚殺。”


    鄒夕鋒又說:“你隻要多磨練,假以時日,很可能我都不是你的對手。”


    鄒鬆還有來日嗎?


    ※※※


    小秋和費極一直在旁一言不發,他們都是非常懂事的人。


    鄒夕鋒和鄒鬆怎麽說都是親兄弟,雖然爭得你死我活,可是一旦這時有了外人介入,說不定立馬就會一致對外,將所有的怒氣撒在你身上。


    就連費極這樣跟了鄒夕鋒多年的人,對其性恪深有揣摸,可是不到最後一刻,他也不清楚鄒夕鋒最終會怎麽對付鄒鬆。


    ――這僅是鄒夕鋒一念之間的事。


    如果出手重了,萬一事後鄒夕鋒反悔怎麽辦?鄒夕鋒沒有發話,費極絕不會開口,更不會動手。作為鄒夕鋒最喜歡最信任的人,他做事的原則一向就是“莊主想什麽就做什麽,莊主要什麽就給他什麽。”而“莊主不喜歡什麽,就千萬不要給莊主什麽。”


    一句話,就是投其所好,避其所惡。


    在這一點上,費極一向做的很好。


    ――目前這種情況下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沉默。一種沉默是不說話,一種沉默是不說心裏話,還有一種沉默是金。


    沉默是力量的凝聚,是耐心的等待,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個成功的英雄背後堆積著多少屍骸和枯骨?


    今夜,將會有多少人因紛爭而倒下,又將會流多少鮮血?


    除夕夜,決勝日,一戰定,萬人淚。


    興,江湖腥;亡,天下苦。其興也衰,其亡也忽。


    天下多少事,都付江水向東流。


    ――這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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