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p>


    司楊廷一把推開付淩天書房的大門。</p>


    付淩天抬眼看到是司楊廷,又重新低頭去看卷宗。</p>


    司楊廷微怒上前,一把將付淩天手裏的卷宗拽過來:“付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p>


    付淩天緊鎖著眉頭:“現在我倒是應該問問你是什麽意思。你們司家就是這樣教導兒子的?”</p>


    司楊廷從付淩天的臉上,真的看到了生氣,他一時竟沒了主意。</p>


    “給我!”付淩天抬手,對司楊廷,示意讓他將手中的卷宗還給他。</p>


    司楊廷抿著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p>


    付淩天更是怒氣衝天:“還不拿過來!”</p>


    司楊廷這才訕訕的將手中的卷宗還給付淩天。</p>


    “付大人......我......”司楊廷話音未落。</p>


    付淩天搶白道:“出去!”</p>


    司楊廷一愣:“付大人,您明明就知道江祭臣是被陷害的,您為什麽要把他關起來?”</p>


    付淩天不語。</p>


    司楊廷上前是,雙手扶住付淩天的書桌:“付大人,您這樣做,不怕傷了我們的心?”</p>


    付淩天冷笑一聲:“傷了你們的心?司楊廷,我為你和江祭臣收拾了多少次的爛攤子?你們還總是這樣給我添亂的話,就不怕傷了我的心?”</p>


    司楊廷定住,誰會想到,付淩天也會有傷心的時候。</p>


    付淩天厭煩得對司楊廷擺擺手:“去去去,滾迴家去!江祭臣不會有事。”</p>


    司楊廷聽罷,咧嘴一笑:“是您的計劃是不是?引蛇出洞?還是暗度陳倉?”</p>


    付淩天皺著眉,根本不想跟司楊廷多說話:“司楊廷,我聽說你將來想要進大理寺,是不是?”</p>


    司楊廷心情大變:“是啊。”</p>


    付淩天用一根手指懟了懟司楊廷的腦袋:“進大理寺,要靠的是這裏,而不是匹夫之勇,你以為的義氣,有時候,可能不過是在添亂罷了。”</p>


    司楊廷站在原地思索著,隨後腆著臉上前:“付大人,我能不能去看看江祭臣?”</p>


    付淩天冷冷得瞪著他:“你說呢?”</p>


    司楊廷舉起一根手指,在鼻子前麵:“就一眼,悄悄地。”</p>


    付淩天冷哼一聲:“沒聽到我剛才說的?滾迴家去!現在,立刻,馬上!我這府上是沒人了嗎?你跟那個江祭臣進出都這麽隨心所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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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楊廷嘿嘿笑著:“那他幾時能出來?”</p>


    付淩天低下頭看卷宗:“真兇出現的時候。”</p>


    “啊?”司楊廷不滿。</p>


    付淩天不抬頭:“需要我喊家丁嗎?”</p>


    司楊廷慌忙擺手:“不用不用,我馬上走。”</p>


    說罷,司楊廷轉身離開。</p>


    黑暗的院子裏,司楊廷的身影漸漸遠去。</p>


    付淩天的臉色也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假的冷漠,變得陰霾起來。</p>


    長安城街上。</p>


    有侍衛在巡邏。</p>


    司楊廷不緊不慢得騎在馬上,棗紅色的馬匹在夜色下泛著油油的光亮。</p>


    前麵的路很長,因為付淩天和司明宇官職大小不同,所以他們的府邸距離相差甚遠。</p>


    但這條路,卻是司楊廷跑慣了的。</p>


    夜色下,司楊廷思度著什麽,隨後突然調轉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p>


    在司楊廷剛剛離開的地方,一雙幹癟而發青的腳立在他的背後,定定得望著他離開的方向。</p>


    這是一具骨瘦如柴的身軀,全身都在滴答著水。</p>


    很快,那雙腳的周圍,已經被水浸濕......</p>


    大理寺的監牢內。</p>


    江祭臣平躺在地上,他身上的白衫一塵不染,就連頭發都沒有散亂。</p>


    他閉著眼睛,仔細得聆聽著周圍的動靜。斜前方的門似乎被人推開,發出吱呀一聲聲響。</p>


    江祭臣眉峰輕輕皺起一瞬,但很快抹平。</p>


    沒有腳步聲,空氣凝結。</p>


    一股寒氣襲來,江祭臣覺得全身發冷。</p>


    有人慢慢地靠近江祭臣的身體,在他的耳邊輕輕得吹著冷氣,寒冷的氣息席卷而來。</p>


    江祭臣一動不動得躺著,假裝熟睡的模樣。</p>


    耳邊傳來輕聲嬌笑的聲音,悅耳,卻透著寒氣。</p>


    有一根手指,在江祭臣的身上輕輕得摩挲著,冰冷直透心底。</p>


    那寒冷的嬌笑聲又一次傳來:“為什麽就偏偏是被你看到了呢?我也不想的.......”</p>


    江祭臣聽著,忍著身體沒有動彈。</p>


    能感覺到那冰冷的軀體直接趴在江祭臣的身上,她的臉正對著江祭臣的臉,直視著江祭臣的眼睛。</p>


    “那鮫人到底給了你什麽能力?說來也怪,也不知到底是幫你,還是在害你......”那聲音說著話,笑出聲來。</p>


    江祭臣突然猛地睜開眼。</p>


    映入他眼簾的,隻有高高的牆頂,哪裏還有什麽寒冷的女人。</p>


    江祭臣坐起身來,四下張望著。</p>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宛若是一場無端的夢魘。</p>


    江祭臣抬起手腕,卻發現自己的胳膊上,平白出現了幾處發青修長手指印記。</p>


    “女人......真兇,是個女人......”江祭臣默默地說著。</p>


    夜晚的平康裏。</p>


    鶯鶯燕燕,熱鬧非凡,就好像,前一日的死亡事件,根本就對平康裏的生意,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p>


    綠柳居的大廳聚滿了客人,柳姑娘正在接待著男人們,她手裏的帕子揮舞著,滿臉都是笑意。</p>


    “哎喲,這不是前日來的王公子嗎?快請快請,還是幫您叫芙蓉姑娘?”</p>


    那男人眉開眼笑得:“柳姑娘說的正是,那芙蓉姑娘,還真是被你將養的好。”說著話,那男人往柳姑娘的手裏塞進一個小小的金錠子。</p>


    柳姑娘睜大眼睛,笑得合不攏嘴。</p>


    “哎喲,多謝王公子了。”隨後,柳姑娘抬頭朝著二樓正中央的房間喊道,“芙蓉姑娘,還不準備接客?”</p>


    眾人聽到芙蓉姑娘的名字,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p>


    且說這芙蓉姑娘到底是誰?</p>


    在整個平康裏,也是叫得上名號的。</p>


    這姑娘,正是綠柳居的活招牌,人稱小西施。</p>


    二樓正中央的大門被打開,芙蓉姑娘一身華服,頭上簪得金碧輝煌,在燭火下顯得灼灼其華。</p>


    下方大廳的一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p>


    隻有那王公子笑嗬嗬的望著芙蓉的方向,芙蓉本就是他的掌中之物,看著旁人豔羨的目光,王公子更是囂張得意。</p>


    芙蓉俯視著場內的眾人,輕蔑的笑意更顯得她多了一份嫵媚之色。</p>


    在芙蓉的身後,正站著之前那位當眾揭開江祭臣是兇犯的人證——悠然。</p>


    此刻的悠然低著頭,仍然身穿一身白衣,像是在害怕著什麽一般,全身瑟瑟發抖。</p>


    芙蓉迴頭,瞪了悠然一眼:“還不快接王公子上樓?”</p>


    “是!”悠然低著頭,怯生生得搓著小碎步,慌張下樓,腳下不穩,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她慌忙扶住把手,卻仍是惹得芙蓉不高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p>


    悠然低著頭,隻能看到眾人的腳,但卻很快在這些簇擁在一起的腳中央,她看到了那雙滴答著水的幹癟發青的腳。</p>


    悠然卻並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她緊咬著唇,明明那雙腳就在自己的麵前,但悠然卻假裝像是沒有看到那雙腳一般,直接從那個身影中央穿行而過。</p>


    她的身體一陣發寒,下意識得打了個噴嚏。她不敢迴頭,更不敢讓那個發青的身影察覺到自己一直都能看得到她。</p>


    “王公子,這邊請。”悠然始終低著頭,對那肥頭大耳的王公子抬手禮讓。</p>


    王公子冷笑一聲,視線掃過場內的眾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踏步而上。傲嬌而囂張。</p>


    悠然跟在王公子的後麵,但是從她的視線裏,看到跟她一路上來的,卻並不隻有王公子一人,還包括剛剛在人群中所看到的那雙滴答水,光著腳的幹癟身影。</p>


    悠然不敢做聲,但她知道,眼前這位財大氣粗的王公子,今夜,將會是他生命的最後一夜......</p>


    芙蓉的房間內。</p>


    王公子滿臉堆笑得走進來,一進來,便一把將芙蓉抱在懷中,將他肥胖的頭埋在芙蓉半露的酥胸上,手也開始不老實,上下其手,來迴撫摸著芙蓉的身體。</p>


    “芙蓉姑娘,你這身子可真軟,就算是冬天,不蓋被子都不會覺得冷吧。”王公子說著話的時候,那聲音已經開始因為激動而變了音調。</p>


    芙蓉笑著,一把將王公子從自己的身上推開,嬌笑著坐定在矮桌前。</p>


    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芙蓉故意翹著蘭花指,慢條斯理得為王公子倒酒。</p>


    那動作,簡直讓王公子不能自已,兩隻胖胖的手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放在什麽地方去才好。</p>


    那王公子一下子又重新撲到芙蓉的身上,又咬又啃得,手已經伸進了芙蓉的齊胸襦裙之內:“都這時候了,還喝什麽酒呢?”</p>


    說著,便扯著芙蓉就要往床上去。</p>


    芙蓉故意嬌羞一下,她塗著紅色蔻丹指甲的手輕輕一扯,整個身子便跌到了王公子的懷中。</p>


    “哎呀!王公子,你可真壞.....”芙蓉嬌笑著,“就你這般猴急,前日來的張公子就沒有像你這般著急,所以,他才能多活了一陣子的。”</p>


    王公子根本就已經沒了心思去思索芙蓉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隻是意亂情迷之下,隨意得迴應著:“跟你好,讓我死得再快,我也甘願。”</p>


    芙蓉的笑容定格在臉上,她輕輕歎口氣:“是嗎?那你想要怎麽個死法?”</p>


    王公子的嘴早就已經貼到了芙蓉柔軟的身體之上:“那個張公子是怎麽死的?我要比他的死法更痛苦一萬倍。”</p>


    王公子這話,本是反話,溫柔鄉裏的死法,自然是越“痛苦”越好的。</p>


    芙蓉輕輕一笑:“王公子的話,可是當真?”</p>


    王公子已經將芙蓉身上的紗裙褪去,他的整個身體貼在芙蓉的身上,嗅著她身上的香味:“自然是當真了,芙蓉,你好香啊,比那當季的芙蓉花還要香.......”</p>


    芙蓉笑笑,雙手環住王公子的後背:“是嗎?那你就死在我懷裏,讓我千刀萬剮好了。”</p>


    王公子一聽,整個身體拱起來,笑著:“好!好好!這種死法,我喜歡。”</p>


    門外,悠然站在門口的位置,低著頭,她的對麵,站著那個滴答著水的幹癟發青的腳。</p>


    房內的對話,兩個人都聽得清楚。</p>


    那幹癟發青的腳突然抬腳動起來,向芙蓉的房間走去。</p>


    悠然一驚,趨勢呢還能發抖,卻什麽都不敢喊叫。</p>


    突然,屋內傳來一陣被壓製住,發不出聲音的掙紮呻吟,隨後,便是一陣踢打之音。</p>


    屋內有琉璃盞破碎的聲音。</p>


    柳姑娘從遠處走來,看一眼發抖的悠然,明明聽到屋內的動靜,卻不知為何,她完全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越過芙蓉的房間,抬腳離開。</p>


    悠然抬眼,看向遠去的柳姑娘:“柳媽媽......”</p>


    柳姑娘轉頭,冷冷得望著悠然:“明天該幹什麽,自己心裏有數?”</p>


    悠然下意識得向後退去半步,低著頭:“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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