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展聽白發出了哽咽的聲音,我轉過身,靜靜的注視著她,痛苦的將生肉一點一點,重新塞迴口中。


    最初她仍是排斥著生肉的味道,漸漸的好了些,直到把整塊生肉吞入肚中,我才伸出手,將她從地上拉起。


    她張了張嘴,想跟我說點什麽,卻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有些話,真的不必說,她總會明白我的好意。就像當初我被越南人用刀插著生野豬肉,塞到嘴裏時,心裏恨不得把越南人碎屍萬段一樣,後來我明白了他的善意。


    饑餓時,我們根本沒有資格去挑選食物。一旦真的餓癱倒了,即便食物放在你麵前,你也沒了力氣去捧起它。


    這就是現實,殘酷的道理。


    接下來的路,依然難走,日落後的灌木森林,充滿了陰沉的詭異,好在霧氣已散,反而比白天時好走了許多。


    此時比起趕路更重要的是,尋找合適的避處,在熬過這一晚。


    四周沒有空地,唯有不遠處的一塊裸露的大青石。


    這塊不到兩個平方的大青石,在此時出現,不能不說是自然對我們格外的垂青。


    我將石塊上布滿的青苔用刀一點點掛掉,露出了大青石原的麵貌,原來隻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岩石。


    接著在岩石附近,整理出一塊很小的空地,遇到植被割下來喂給角馬吃,遇到樹根,便繞開。


    天黑之前,岩石塊上生著了明火,有了明火,也就意味著,我們可以安然的度過今晚。


    我盡量把角馬和展聽白朝火堆處擠靠,自己握著匕首靠在外麵。


    這一晚我和展聽白輪換著,睡得還算踏實,周圍很安靜,除了蟲鳴鳥叫,一整夜都沒其他動靜。


    想來這灌木森林中的螞蟻,應該是過溝通,知道我們不好惹後,也沒幹再出現。


    第二天天亮後,我拉住了展聽白,讓她跟著我拜一拜這塊大青石。


    展聽白覺得我有些故作姿態,我沒搭理她,誠懇的朝大青石拜了又拜。


    在後來的路上,我問展聽白:“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這一路,根本就沒遇到過岩石,更別說那麽大一塊岩石,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展聽白聽我這麽一說,迴想了一番,疑惑的點頭道:“是啊,這片灌木叢林附近沒有山體,怎麽會有岩石呢?”她話剛說完,就把自己給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我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原因有很多,我卻解釋不上來,一路走來,那塊大青石的出現,確實很意外。如果非要我解釋,我寧願相信這是自然之神在幫助我們。”


    “真的有自然之神嗎?”展聽白將信將疑的站住了,敬畏的打量著四周。


    “我相信有,因為如果沒有,我們不太可能走到現在,還安然無恙,你說呢?”


    展聽白愣愣的看著我,突然就跪在了地上,雙手合攏,口中念念有詞,其中有感謝自然之神的眷顧,也有希望自然之神能繼續在保佑我們。


    我看在眼裏,心裏暗自好笑。


    有沒有自然之神,我並不知道,我之所以這樣跟她說,就是希望她能心存堅強的信念,繼續跟著我走下去。


    這種信念來自自身也好,來自外界冥冥的神明也好,隻要能讓她堅信,我們一定可以走出去,便就是我煞費苦心地目的。


    在灌木叢林中,有岩石並不奇怪。雖然四周沒有山體,但我們腳下的土層本身可能就是山體。


    之所以一路走來,沒看到裸露的岩石層,主要是被各類茂密的植被以及厚實的苔蘚層所覆蓋。


    展聽白聽我這麽一說,便信以為真,真的認為冥冥中有神明在保護著我們,這樣她能更加堅定的跟著我,一直往前走。


    這片異常遼闊的灌木森林,讓我們整整在其中走了三天兩夜的時間,一直到這天天黑時,我們加緊腳步,才算徹底擺脫了它。


    這一路走下來,兇險雖不算多,但其中難以言說的艱難,實在讓人苦不堪言。


    此時我和展聽白癱倒在雜草地上,彼此間雖然激動,卻沒力氣開口說話。


    就在我們將要走出灌木森林的邊緣前,我們還經曆了一場驚人心魄的磨難。


    展聽白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森林的邊緣的光線,激動的拔腿就跑,還沒跑多遠,小腿便陷入了泥地中,無論怎麽用力都拔不出來。


    她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我大聲迴應讓她不要動,保持身子靜止。


    她奔跑的地麵,掩著厚厚一層落葉,和我們之前走過的地麵,肉眼看不出問題所在。


    誰又能認出,這平常無奇的落葉堆中,居然隱藏著一片沼澤?


    好在她此時陷的不深,又及時止住了掙紮的動作,我從角馬身上取下繩索,用力拋到她麵前,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她重新拽了迴來。


    一上岸,她緊緊的抱住我,哭的很厲害。


    我撫著她的腦袋,一邊安慰著她,一邊仔細的打量著前方的路。


    我能理解她此時的感受,她很明顯,這看似有驚無險的背後,是因為我在,如果隻是她一人,雙腿都踏入了沼澤後,等待的命運將是什麽,不言而喻。


    與死神擦肩而過,她心裏肯定又僥幸,又難過。


    這一次我沒責怪她,如果按照正常行走,該掉進沼澤的肯定是我。


    出口就在眼前,這種時候,人最容易失去警惕。


    出現這種意外,無意是大自然又給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


    如今我們安然的倒在雜草堆裏,彼此間,都在迴想著一路走來的艱辛,許久,展聽白勾動了我的手指。


    緊緊的將手掌與我合攏,有些話,說的太多,反而失去了重量。


    這天夜裏,我們便在這片看起來很是荒涼的雜草地裏休息,離開了灌木叢林,總算是歇了一口氣。


    展聽白問我前麵還有多遠的路,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如果按照正常的路線,我們此時應該早到了那片大草地,結果一頭紮進灌木森林中,還以為會走近路,沒想到會那麽的難行。


    在我的記憶中,對這片灌木森林沒有太深的印象。


    因為在高空的熱氣球上往下看,這片灌木森林和其他的原始森林,沒有多大的差別,隻有身陷其中才能明白其中的不同。


    我好像,好像...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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