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礎營暴動,以及打敗了國民黨政府出兵鎮壓的消息,極大地鼓舞了興仁人民反對國民黨黑暗統治與反抗“三征”的民心士氣,擴大了農民武裝的政治影響,震撼了興仁專署及縣府。魯礎營已被反動政府宣布為“匪區”。


    但海臨支隊,馬俊波、李景榮等人領導的這支父老鄉親的子弟兵,卻是人心所向,黔西南各地革命誌士仁人景仰。貞豐縣的馬勇、安龍縣的王秉鋆等地方反霸組織的領導,紛紛派人來與他們取得聯係。而更令他們激動的是,中共羅盤區委劉清書記,特地為他們派來了區委秘書楊高樂同誌,以及劉光祥、詹忠漢、廖順洪等數位政治水平高,組織紀律性強,曆經鬥爭考驗的骨幹精英組成的領導小組。


    在羅波部隊派出的連隊護送,和海臨支隊的秘密接應下,領導小組成員進入了海子鄉,住進了兩家寨陳昌福家。


    很多年後,高樂同誌還迴憶道:“我們較長一段時間吃住在他家。他家生活並不富裕,但全力支援我們。他的父親積極學習革命理論,向我們了解共產黨的綱領和主張,積極支持他的兒子。他們一家人對我們很熱情,當作親人一樣看待……”


    在這裏,楊高樂向當地的同誌們宣布了羅盤區委的決定:“將魯礎營農民武裝歸於黨的領導,整編為海子遊擊隊。”


    幾天後,在馬俊波、李景榮等人陪同下,楊高樂和領導小組成員實地考察了以轎子山為中心的,原海臨支隊已確定的海子根據地。這一帶地勢險峻,山高崖陡,箐深林密,小道羊腸。且處於盤普興興四縣交境,迴旋餘地大,群眾基礎好,非常適合遊擊隊的活動。楊高樂即同小組成員研究決定了下來。


    在考察過程中,他們也到了陪同人之一,大海子人稱“海子王”的周振聲家。後來的戰鬥歲月裏,也經常入住周家的宅院。


    很多年後,這些黨幹精英們在一起撫今追昔,猶熱情地談起時已遠去的周振聲。你一言、我一語,皆發自衷腸:“周振聲是海子王,和國民黨政府的矛盾特別深,他不敢在興仁城裏露麵。在海子遊擊戰鬥中,他很勇敢,他帶的那一個中隊戰鬥力最強……”;“我們住在周振聲家裏時,他比平常更機警,任何人都不見,除非家裏人告訴他來的是熟人。一有點兒風吹草動,他就帶著我們從後門跑了。”


    “我曾對周振聲的佃戶講,今後要分田分地,實行土地改革。他的老婆聽了很不高興。但平時她也為我們做了不少工作,跑腿送信,為我們改善夥食……”


    海子遊擊隊的根據地確定在了海子地區,指揮員們多此登上了林密路陡的轎子山。山頂上有一塊寬闊的平地,坪上隻有一戶貧窮的人家居住。此處作為海子遊擊大隊的指揮部所在地,確是再理想不過了。


    下一步的工作即是籌備召見成立海子遊擊大隊的大會。要做的工作還很多,擴充人馬,籌措武器裝備,建立秘密交通聯絡站等等,使成立的條件更充分,也更利於今後革命的發展。於是,肩負著黨的重任和人民殷切的期望,接受了光榮任務的人們,分頭開始了積極的行動。


    這是春季的一個夜裏,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年久失修的街道路麵布滿了坑坑窪窪的積水。在花香路附近一條狹窄的街道上,昏黃的路燈,以及街道邊店鋪的燈光映照下的青石的路麵,反射閃耀著幽微的亮光。稀稀落落地走著的撐著油紙傘的行人當中,有一位身穿窄領學生裝的年輕人,正邁著輕快、矯健的步伐向前快步行走著。


    他有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裏的興奮神情,已將他的滿懷欣喜,毫不加以掩飾地流露了出來。他就是何也平,正走在去周治家的路上。不止他一個人,此時此刻,還有好幾位同誌也正在趕往他要去的地方,參加一個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都十分重要,而且令他們的心情無比激動的會晤。


    除此之外,還有使他高興和激動的事情,這就是時局的巨大變化,盡管近期省城的“大公報”、“壁報”、“晚報”都在加緊著反動派對國內戰局的大肆歪曲宣傳,各報主要版麵上滿載的都是“國軍攻無不克,‘共匪’節節敗退……”等等一些大號字樣標題的通訊報道,但隻須看一看省城裏達官顯貴們輕易不再露麵,豪賈闊商紛紛抽資退股,朝台港澳等境外各地轉移資產,惶惶不可終日的狼狽相,即不難看出那些關乎時局戰況的報道純屬自欺欺人,虛假得令人忍不住發笑。“對這一切,都必須反著看!”他心裏笑著自言自語地說道。腳下的步伐也邁得更快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中國黑暗的統治就快要結束了,一個嶄新的天地,就要展現在中國人民的麵前了。


    但他十分清楚,他知道黎明前還會有一個最黑暗的階段,為了迎接新曙光的到來,還須經過艱難的曆程,經過光明與黑暗殊死的博鬥,甚至,還會有不可避免的,代表著正義一方的流血與犧牲。新中國清晨的絢麗紅霞,完全可以理解為,那是無數英烈鮮血的凝聚……他胸中充滿了獻身於其中的烈火激情,想到自己和同誌們,就要趕赴那盼望已久的火熱戰場了,他真想亮開嗓子,大聲地歌唱。


    在幾乎相同的時間裏,張純和喻平拿著下午聶益民給她倆的電影票,在街上擺脫了特務韓士弟的跟蹤,走進了人流擁擠的“群新”電影院。


    影片放映不久,聶益民走過來挨近她們坐下,黑暗中悄悄塞給張純一張紙條。隨即,張純和喻平一前一後,溜進了廁所。展開紙條,見上麵寫著:“即往治家,到山那邊去。”


    “到山那邊去”,這是當時省城的進步青年去羅盤區的暗語。頓時,兩個人興奮起來,從廁所內出來,徑直走出電影院的大門,合用一把傘,並肩朝周治家的方向走去。


    貴陽市花香路門牌一百一十號住宅,是一座門前置有一排鑄鐵柵欄的二層小樓。柵欄鐵柱間盤纏旋繞的枯藤的殘葉,此時在風雨中瑟瑟抖動。


    這座青磚紅瓦的西式樓房,外觀古樸而典雅。樓房的外牆壁間攀附著一層茵茵的,俗稱“爬牆草”的四季長青植物。即便是冬天,葳蕤茂密的莖葉依然翠色可人,攀援上升,蔓延至樓簷,為那些個樓窗作著詩意般優美的裝飾與點綴。白日裏遠遠看去,就像貼著牆壁懸掛著一幅綠毯。走近了欣賞,風吹蔓動,莖葉飄飄,令人心曠神怡。


    樓前院裏還栽有較為名貴的樹木,而樹下還有花苑,到了夏日,花苑間就會有繁花綿簇的瑰美絢麗、斑斕與芬芳。也時常引得路人駐足,投去歆羨的目光,從而耽想樓裏的主人是何等樣人物,樓中的日月是怎樣的富貴,閑適與悠然。


    今晚最先到達的客人,不是那位身穿窄領學生裝的何也平,他是在楊化南之後到來的第二位。接著,周治又迎接了喻平與張純,隨後是聶益民……


    王敬之邁著穩健的步伐來到樓前的院門口,手指撳下安置在門邊石柱間的電鈴鍵鈕之後,他掏出懷表來看了一眼,時針正指在阿拉伯數字的“8”上麵;秒針正蹄聲嗒嗒地從“3”字上麵掠過,朝前疾馳著。他不由地微笑了一下。


    樓房的門廊間,垂吊的玻璃燈罩上紋飾的百合花再度倏忽開放,兩扇檀香木製的門扉重又開啟,周治走出來,看清了來人,頓時眉梢飛揚,似一雙展開的燕翼,人也像一隻春燕般飛到了院門前。她開了門,把王敬之讓了進來,又向左右街道上環顧了一下,這才又把院門關上,領王敬之進了樓。


    驚喜的笑意徐漾在她一雙美麗的眸子裏,水靈靈,光閃閃,語氣急切又熱烈地說:“終於把你給盼迴來了,路上還順利吧!”


    王敬之笑著點頭,周治從聶益民那裏聽到的推測,也似乎得到了證實,急忙說:“快上樓吧,大家都到齊了。”


    未等王敬之上樓,一群年輕人已都從樓上一間室內湧了出來,在走廊上的樓梯口迎接他。許久不見,大家都爭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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