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看上去格外的清冽,幾點繁星映綴著,伴著灘上鬧市笙歌,別有一番熱鬧自在。<?


    北島慕一頭爽利的短,嘴角隱隱帶著一抹笑意,道:“知閑,在同一個學校教書,我們竟然隔了這麽久才見到。”


    “家裏的醫館有我弟弟,我一直很向往6桑口中說的中國古人的意境,所以就來到了中國,誰知道來到上海一看,全都不是這麽迴事!”


    知閑是被她硬拉著來西餐飯店吃飯的,北島慕說是現在呆在中國的日本人處境很糟糕,所以想要提前迴國,陪她吃頓飯也當做是踐行了。


    北島慕的話實在是不假的,下午她們兩個往西餐飯店來的時候,路過怡和洋行外頭,還親眼看到了群情激奮的學生在跟那邊的主管交涉。不過看事態展,少不了最後還得徐紹禎出麵了。


    報紙上報道,上海這邊的銀行,已經完全斷絕了跟日本的經貿聯係,希望各商行也能以民族大義為重,放棄個人跟日本貿易往來的眼前利益。


    知閑慢慢的切著牛排,抬頭笑道:“你學的是醫學,怎麽會想到來教日文?”


    她對這個問題不是很感興趣,也不過是找話說罷了,如今的境況,若是跟一個日本人討論時局政治有關的話題,豈不是顯得尷尬可笑麽?


    可是這麽簡單一個問題,竟是讓北島慕語塞了,她拖著下巴扭頭看向了窗子。


    知閑放下刀叉,默默的看著她,不知道北島慕在愣什麽。


    這當口忽而響起了一個不羈的調笑聲:“小丫頭,什麽時候從日本迴來的?也不知道支會你遠釗哥哥一聲,好沒良心!”


    趙遠釗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一雙丹鳳眼斜斜的瞥了過去,見知閑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是跟趙爺有緣自會相遇,無緣也不必強求。


    聽到她這話裏滿滿的“我們沒有那麽熟”的意味,趙遠釗覺得自己簡直被憋的胸悶氣短,跟這丫頭交手,自己怎麽迴迴就落了下風呢?


    “那看來咱們之間是緣分不淺,”趙遠釗飛快的抬手撩捏了知閑的梢,道:“行了,你且吃著,我先走了。”


    他看了看知閑那頗為淑女的交疊在裙上的一雙手,露著牙點頭笑了笑,衝她擺了個飛吻便往門口走去了。


    趙遠釗下了樓梯嘴角還掛著笑,看來自己的吻手禮給這丫頭留下了心裏陰影,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留過洋的人骨子裏還是這般傳統!


    趙遠釗剛走出飯店門口,就聽到了刺耳的刹車聲,他身後的東子一雙眼溜溜的轉來轉去,看著車上下來的荷槍實彈的軍警,壓低了聲音道:“趙爺,今晚不太平。不知道誰又要倒黴了。”


    趙遠釗扭頭看了一眼軍裝的顏色,嗤笑一聲,還能是什麽,八成是又鎖定了共-黨-分子。


    他抬腿踹了東子一腳:“少操-你的閑心!”


    東子摸頭嘿嘿一笑,嘴裏應著“是是”,卻還是忍不住迴頭去看了一眼,這麽短短幾分鍾時間,整個飯店已經戒嚴了,一樓略顯空蕩的大廳裏,隻見了軍警往樓上走。


    西洋的掛鍾已經鐺鐺的打了十一下,往常這個點兒隻餘下一盞燈的黃公館現在卻還是燈火通明。


    黃金仰躺在客廳中央的沙上,眉頭緊緊的蹙著。


    知閑平素都會在九點之前迴家,今晚已經近午夜了,卻還是人影都沒有一個,手下的人已經派出去一個多小時了,加之鴻幫的眼線遍及上海灘大大小小的地方,到現在卻仍舊是連個消息也沒有,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叫他放心不下。


    寧強進來的時候連禮數也顧不上了,滿頭是汗的衝到黃金麵前道:“爺,小姐出事了!”


    “毛子的屍體在靜安區的黃浦江那邊被現了,一槍斃命,”寧強擰著眉頭,頓了頓道:“有人說看到小姐在茂汀飯店二樓跟一個日本女人吃飯,然後衝進來一批軍警把小姐和日本女人帶走了。”


    聽到“軍警”二字,黃金猛的睜大了眼睛:“你打探明白了?真的是政府那邊的人?”


    他本以為這不是官方的事情,最近的反日風潮興盛,鴻幫還是跟先前一樣,該做的生意一筆不壓,難免引起了一些愛國人士在輿論上的不滿,他本以為是這幫人想要借知閑來“敲打”自己,卻不曾想,抓走知閑的人會是當局的軍警!


    “爺,事情怕是有些麻煩,那個日本女人好像已經被放出了警備部,小姐還沒有消息。”寧強的語氣很是壓抑沉重。


    他跟著黃金這麽些年,這還是頭一迴遇上一點兒都說不上話的事,還是自家人的事情。


    黃金起身拍了拍桌子:“媽了個巴子,老子還偏就不信這個邪,他們敢帶走我黃金的閨女,就得給我黃金一個說法!不跟我講王法,老子倒要看看他跟誰犯渾!備車,去淞滬警備部!”


    寧強開著車,半路上才迴過味兒,從後視鏡裏看到黃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道:“爺,會不會是因為夫人的事情···”


    這話一出,車裏頓時安靜無比。


    黃金沉默了一會,道:“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就算是明知山有虎,這趟山,我也得上!”


    他到了淞滬警備部,卻是連大門都沒有進去,站在門口的軍警也是客客氣氣,寧強塞了一把銀元過去,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黃老大,這迴真不是我不給您麵子,先前盧金旭那一迴您也不是不知道,這迴聽說是上麵親自下的令,咱們是在是無能為力。”


    “人已經不在咱們這兒了,您也別白費這個心思了。這些話權當是我...”


    他後頭的話說什麽,黃金已經聽不進去了,他隻覺得氣血上湧,上麵親自下的逮捕令,看來是兇多吉少了,他活了大半輩子,先後送走了兩個妻子,現在連這白人送黑人的戲碼,也是要上演兩迴的嗎?


    他眼前一陣迷糊,黑著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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