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問麵上登時大喜,姒國日後便有了太子了,對姒離道:“如今正是暑熱之時,王上可以借養病帶王後一同去夏宮靜養,掩飾坐月子,朝內的事情有臣和六司負責,需要王上裁決時,臣再親去夏宮找王上。”


    先前他們就是如此計劃的,隻是未曾料到孩子早產了多半個月。姒離頷首:“嗯。”


    周問又轉眸看向陸雲道:“王後該生子了,不能再拖,否則兩個孩子大小不一樣,容易出紕漏。”


    陸雲頷首:“到了夏宮,吾便給王後催產。”


    這些事情說完,姒離又說起了另一件生產時懸心的事情:“歡兒現在如何?”


    周問早已聽陸雲說了姒離早產的原因,沉凝道:“公主這兩日一直在宮中未曾出去一步,子衿去勸說了,公主不再相信聽到的話,心緒已經平複下來,但是她隻字不提從何處知曉,子衿也不能繼續追問,否則反而讓公主越發猜疑。臣已經派人暗中去查是從何處走漏了消息。”


    知曉事情的人屈指可數,要一個個從這些人下手。


    姒離輕“嗯”一聲,凝沉道:“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公主。”


    周問領命:“是。”


    隨後姒離休養了一日,第二日才迴了辰啟殿。但是孩子卻是留在了冷宮,因怕自己身份泄露,不能親自喂養,便讓提前備好的啞巴奶娘負責,暗中陸雲派人先護著孩子秘密去了夏宮。


    第三日姒離便傳了詔令去夏宮避暑靜養,第四日帶著王後和有孕的子姬出發離開王宮,浩浩蕩蕩一同前往,其他後妃則留在了後宮中。


    鸞棲殿中,姒歡站在門口默然凝望著離開的王駕,神色落寞,一言不發。


    旁邊女官低語問道:“公主為何不願意跟著一同去呢?”王上這幾日天天派子衿前來詢問,公主卻是不假思索拒絕。


    姒歡陡然收迴視線,垂下眼簾,轉身向殿內走去:“我隻想在宮裏,夏宮住得膩了。”


    每年她都隨著父王去夏宮住,她怕她去了想起父王,她怕她忍不住發怒,這些時日不能再與她生嫌隙,讓她發現自己的異常,否則她若必然會加派人監視,來日想要暗中隨著鳳棄靈離開姒國便艱難了。


    她這個無情冷血的殺父兇手,既然虛情假意得對她好,她便也如往常般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有她在的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著,如此也能減少她們二人間的矛盾。


    這日,黃昏,商國,未辰宮,已經在不安中等待了四日,終於又收到了從姒國傳來的消息。


    趙庸剛拿著入殿,商玄便停下了筆,抬眸凝向他:“拿來!”


    他也沒來得及看,收到就急匆匆得送入,見商玄此時神色平靜,可心中的忐忑不安卻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四日,王上那是覺也睡不安穩,膳食亦用得少了許多,奔到漆案前他趕緊遞給他,故作歡喜道:“楚高傳來的,王後和太子肯定平安。”


    商玄垂眸打開看去。趙庸心頭亦擔心著急,也不由得探著腦袋偷偷瞟著,見上麵幾個字:


    “王後,王子平安,夏宮靜養。”


    趙庸一顆惶惶不安四日的心倏然迴了胸口,趕緊得便對著商玄激動道:“恭喜王上,賀喜王上,王後生了個大胖小子,王上和商國後繼有人了。”他就說嘛,每天念叨是太子,這王後腹中的孩子就真能成了太子。


    商玄滿色卻依然平靜,隻是捏著細絹的手有些輕顫,墨藍色的眸底能見幽深的波瀾一波一波湧動。


    趙庸自小跟在他身邊,還從未見過他心緒如此劇烈波動過,這是高興得太厲害了,說完後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嘻嘻湊近了他道:“奴才可是等著王上賞賜呢!王上別忘了帶上王後的那份兒一塊兒賞。”


    商玄聞言斜瞥了他一眼,將細絹收起,難得地沒有戲弄他:“想要什麽?”


    這可是難得一遇的好時機,趙庸咽了口唾沫,笑眯眯道:“王上賞奴才半壇子酒吧,就那個藏在古窖中的。”這酒是珍藏用來款待各國來商的王上的,他們奴才根本不可能喝得上,能聞聞味道已經不錯了,他就五年前聞過一次,那時候隻覺得能喝上一口,就是死也值了。


    商玄皺眉,拿起朱筆,取了一捆竹簡展開:“這酒豈是你這奴才喝的!膽大包天!”


    趙庸可憐委屈道:“是王上說得若王後母子平安,便賞賜奴才的。”


    商玄冷哼一聲,垂眸不再理會他,提筆在竹簡上筆走龍蛇,片刻後收筆,待上麵墨跡幹了,卷住扔給了他:“拿去吧!”


    趙庸登時喜笑顏開,千恩萬謝得抱緊了竹簡:“奴才會偷偷在古窖裏飲完的,不會有人知道王上特別賞賜了奴才!”


    商玄淡瞥他高興得眯成縫隙的眼:“若是因喝酒誤了寡人的事情,小心你的腦袋!”


    趙庸忙不迭得點頭:“是是是,奴才不會忘記的,一定當好職。”


    商玄收迴視線,繼續批閱奏折,趙庸歡喜著佇立在旁邊,片刻後想到了什麽,不由問道:“奴才何時才能見到王後和太子呢?”


    商玄批閱的筆一頓:“一年後。”商白的黨羽才能被徹底清理幹淨,他的王位便徹底穩固下來了,屆時才能借著召各國前來會盟的機會,見到他們。


    趙庸突然長歎了口氣,低頭皺著眉,盯著他放在漆案上的細絹,遺憾出聲:“那奴才得錯過多少太子成長的模樣,也不知太子長得像王上,還是像王後,真想現在就見見。那小模樣一定惹人疼愛得緊。一年啊,可真是漫長,奴才日後得天天數著日子過了,那話是怎麽說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一年不見,奴才定然是要想死太子殿下的……”


    商玄另一手抬起揉了下額側,闔眼擰眉打斷他的話:“你可以下去了,沒有寡人允許,不得開口說話。”


    趙庸噎住,乖乖領命,眼睛卻在離開時,偷偷瞟了瞟他的神色,見他眸底瞬間掩藏思念,繼續開始處理朝事,暗暗歎了口氣,才輕步退出為他關上了房門。


    一刻後,荀林父前來覲見,趙庸緊閉口不敢言語,隻手勢示意讓他自己稟報,荀林父匪夷所思瞥了他一眼,照做,得了商玄允許進入。


    恭敬行禮:“臣見過王上,安□□入子國王宮和各地的暗人已經妥當。”


    商玄筆微頓:“讓他們繪製子國各處地圖,調查清楚子國戶籍人口,勘測好田地數目,各處民


    風,朝臣情況……屆時交給鳳蘇的商鋪送迴商國。”


    荀林父領命:“是。”


    說完後,他才笑盯著商玄問出了入殿後便有的疑惑:“王上今日麵有喜色,可是有何喜事?”他向來心緒不顯於外,如此毫不掩飾,自然是根本無法掩飾。


    商玄笑了笑道:“母子平安。”


    母子,那就是所生當真是王子!荀林父本隻是平和的笑意頓時變得濃重,這楚高消息竟然今日才到,急忙恭喜,過後問道:“王上可給王子取好了名字?”


    商玄聞言眸底的笑意微微凝固,平靜一笑:“上一世便取好了。現在用吧。”


    荀林父點了點頭,沉默著垂下眼簾,若有所思道:“如何能讓姒王用了王上所取的名字?還不被姒王發覺。”


    商玄凝視他道:“上一世擬好的名字她並不知曉,孤本打算第二日醒來再告訴她,可惜沒有機會了。”


    荀林父本是擔心姒離知道這名字,聞言麵色霎時輕鬆,笑看他道:“如此便容易了許多,屬下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還請王上定奪。”


    商玄淡笑:“說來聽聽。”


    荀林父詳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商玄聽後麵上笑意散去,斟酌片刻後,點了點頭:“可以,傳信讓楚高秘密去做。”


    荀林父一笑:“是。”


    三日後中午,姒國,夏宮中,正在午睡的商穎突然覺腹中疼痛,像極了要生產時,登時清醒過來,還算冷靜急忙對掌殿道:“去請女醫官。”


    掌殿聞言便知她是要生了,趕緊便出去吩咐手下的宮婢內侍,有的去傳女醫官,有的去告訴姒離,早已提前為她生產準備好了一切,所有人並未慌亂,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


    乾成殿,姒離在夏宮的寢殿,她正靠坐在軟榻上閉目午休,女婢進入後稟告了此事,姒離下令讓子衿代她去商穎的寢殿飛鳳宮,她隨後裹得嚴嚴實實,才通過不漏風的密道走去,出來後便直接


    出現在了寢殿。


    也不按照往常生產時,男子不能出現在產房的規矩來,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姒離不顧眾人勸說,便入了臥房,陪著商穎。


    旁人隻道是他們夫妻感情深厚,商穎見她出現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故作冷靜的臉頰不由得發紅,莫名緊張害怕的心神微鬆了鬆:“陛下。”


    姒離笑道:“莫怕,孤陪著你。”


    商穎點了點頭笑笑:“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姒離手指加了力道,轉眸凝向了已經給商穎褪去下裙,準備接生的女醫官和其他女使。皆是那日為她接生的人。


    折騰了一日後,“哇啊”“哇啊”接連不斷的兩個高低不同的啼哭聲響起,生產完疲憊至極的商穎還沒有來得及看看生下的孩子,便睡了過去。


    房門外,內侍裝扮的景流聽見,驚喜怔在了原地。是雙胞胎!


    一旁的陸雲看見了他的神色,眸底精芒暗閃過後,用隻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恭喜!”


    景流幕然才迴神,自己太過喜形於色,急忙收斂,力持平靜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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