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玄聞言笑意不改,平靜端起了茶杯輕輕晃動中裏麵的紅色茶湯,道:“此法可以讓姒王提前七日解決內患,減少姒國士卒死傷,耗損商國軍力,一報此次戰場死去的姒國士卒之仇。”


    陸雲聞言冷沉的眸光果然如他所料發生了變化,他審視看著他含笑的眸子,抿緊了唇,一時不如何應對。


    商玄是商國三王子,竟要助姒國損耗商軍,他想要算計什麽?……


    旁邊的鳳蘇忽然滿眼精光笑了一聲,斟了杯茶親手放在陸雲前麵,意有所指提醒道:“若我是你,便會答應殿下的要求,然後告知丞相和諫議大夫,立即假傳王令調動軍隊。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用兵貴在神速,你精通醫術,但此事上卻不擅長,不妨聽殿下一言。現在他與你家王上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延誤了良機,雖還可成事,但屆時姒國的損失卻是大了許多。殿下此時讓你所做,亦是在配合王上成事,並非隻為私利。”


    陸雲麵上已有被說服之色,但還是抿唇箴默不語。


    鳳蘇緊接著長長歎息了一聲:“此事事關重大,讓陸醫令接受和拒絕皆有些為難,是鳳某考慮不周,不如用完膳後鳳某隨醫令親去丞相府一趟。”


    話音剛落,本被管家關閉的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不必了,此事由我去辦。”一個本不該出現的聲音響起。


    房內三人詫異望去。


    辛槐麵上還帶著失血過多的蒼白之色,跨入後走到陸雲旁邊,凝沉道:“不必為難,王上聽到殿下此計,也必然會同意。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來日王上怪罪下來,由辛槐一力承擔。”


    陸雲聞言沉眸看他沉穩堅毅的雙眸一眼,“你在外麵聽了多久?”


    辛槐暗斂神思,掃過商玄,才又看向陸雲平靜道:“殿下說出他的計策會有的結果時剛到。”這次他的計策隻怕不止要助王上穩固王位,否則為何要折損商軍?他如此做的目的究竟何在?


    陸雲哦了一聲,未再猶豫說出了決定:“你身上傷勢還須修養,以後亦不能在驪都現身,否則必引起王上懷疑,此事隻能我去做。”


    說完轉向商玄:“此事不必再讓任何人知道,今晚過後,我會假傳王上調軍命令,讓丞相和諫議大夫下令調軍,說出計策吧,陸雲洗耳恭聽。”


    辛槐隨即入座,轉眸看向商玄,


    商玄笑笑放下了竹箸,不再用膳:“今日上午太子派來驪都的兵馬中,暗人傳來消息,他們再有三日可到達驪都,姒紀想要借兄長的手清除異己,我和姒王奉陪他們到底。有三日時間能讓我們準備,務必在第三日前黃昏時準備好。”


    隨後他手指在茶杯中一蘸,在桌上畫了幾個直線,將如何部署,如何行動詳細說出。


    陸雲和鳳蘇聽完,眸底陡然全是驚訝。竟還可以如此用兵!當真是配合王上計劃的奇策。


    鳳蘇看著二人毫不掩飾,亦沒有必要掩飾的神色,笑又拿起了竹箸不徐不疾繼續用著早膳,垂下的眸底精芒閃了閃。弦弦他敢與這般精明長於算計的商玄合作,定是有相當的自信未來能應對擺脫他的掌控,否則想要掙脫,非是易事,一著不慎,便會滿盤皆輸,賠了夫人又折兵。


    陸雲未曾料到他竟能如此精準掌握商白軍隊行進情況,驚異過後沉凝道:“三日後,正是姒懿公和王上葬禮,姒紀他難道會選擇葬禮前夜動手麽?商太子軍隊雖然五日後會出現驪都,但他們會如何具體動作,我們一無所知,殿下此計冒險至極,若敗了,王上會有性命危險。”


    商玄淡笑道:“他們何時動手不重要,我要逼他們自亂陣腳倉促行動。至於姒王的安危,你們不必擔心,屆時由我親自護衛。”


    他方才計策中並未提及,辛槐擰眉:“殿下護衛?”


    商玄凝眸看他:“事情成敗關鍵便在這裏,非我不可,屆時情形下,任何人我都無法信任,除此外,亦隻有我,姒國無人認識,不會引起姒紀懷疑。”


    辛槐見過商玄的武藝,陸雲卻未見過,懷疑剛要反對,辛槐抬手在桌下一按他的胳膊,凝眸看向商玄肅然道:“一切聽殿下安排。”


    事情說完後,陸雲本還為探視辛槐而來,與他一同離開返迴住處。


    入屋後,擯退了房內的仆人,二人坐在臥房內,陸雲先為他診斷,確認並無大礙,隻是皮肉傷後,擰眉抬眸看他沉聲道:“方才為何阻止我?王上安全交給他,如何能放心?”


    辛槐麵上的沉肅此時微微緩和,直言原因:“昨夜他施展過身手,武藝在王上和我之上,而且睿智冷靜過人,那般兇險情況下有他護衛,我們便可以高枕無憂處理好宮外的事情。”


    陸雲聞言冷沉看他:“你怎會如此信任他?莫忘了他是商國之人。”


    辛槐沉默片刻,斟酌後才凝眸對上他的視線:“王上信任他,我相信王上的判斷。”


    陸雲皺了眉。


    辛槐隨即詳細說出了他近半年來的觀察所見:“王上每次通過右夫人與商玄通信,對傳來的內容不加懷疑,完全信任,他們合作不過月餘,如此信任,雖不合常理,但王上既然相信了,便有其判斷根由,非是你我可揣測。不論如何,我信任王上。”


    陸雲聽到這裏眉心微微鬆開,冷沉的麵色不似方才緊繃:“自從那次被王上杖斃得周太傅所救後,王上便有了變化……”


    他是貼身護衛,日日跟在姒離左右,辛槐最先感覺到姒離的不同,卻是一直隱藏未曾與任何人說,見他提起,垂眸頷首:“王上如今行事老辣沉穩,剛毅果決,不似往日。以前我尚能猜測得到部分王上的心思,如今除非她說出,否則一分也看不出。”


    行事作風之變,遠非人受了強烈的刺激會出現,隻有曆經滄桑磨礪,陸雲想不通姒離為何會變化如此巨大,暗將疑惑先壓在了心頭。她雖已內斂行事,但有些東西卻終究隱藏不住,日後尋得機會再與她深談。


    辛槐話音落後,二人再未說什麽,房內一時陷入疑惑難解的靜謐。片刻後,陸雲才又開口囑咐辛槐,要想盡快讓傷勢痊愈該注意的事情。


    此時房門外,站著負手而立的商玄,他來尋陸雲去為活捉的那名黑衣人治傷,卻不料恰好聽到了他們言語,敲門的手又垂下,微眯住了雙眸。


    以前的姒離,現在的姒離,一個人雖會變化,但變化不可能如他們所言那般巨大。這是超出常理的例外,還是他身上隱藏了什麽秘密,這個秘密是造成他變化的根源,可會與他出現的記憶空白有所牽連?


    不知過了多久房內突然響起了陸雲走出的腳步聲,商玄猛然迴思,當即散去眸底思索,平靜抬手敲了敲門,


    陸雲聽到為他開了門,商玄說了此行目的,陸雲未曾猶豫,隨他一同去了鳳蘇宅邸的地下室中。


    昏暗的所在,一張簡陋的床上躺著被密密捆綁的黑衣人,胸口傷勢已經處理好,口中緊緊塞著布團,以防止他咬舌自盡,另一名黑衣人依然未曾除去身上的黑衣,在此處嚴加看守,見了商玄進入,恭敬行了一禮:“殿下。”


    話音落下後,被捆綁的黑衣人刷的睜開了眼,冷冷看了眼商玄便又闔住一動不動。


    商玄見他如此淡淡一笑,勾了勾唇轉向陸雲:“可有辦法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話音尚未落盡,隻見黑衣人麵上強裝出來的冷靜陡然僵硬起來。


    陸雲見此,冷沉的臉又添了幾分冷色,看來可怖非常,他微微俯身湊近,伸手觸在了他身上:“醫術並非隻能救人。”


    黑衣人被捆綁無法反抗,不知他要做什麽,肌肉無法抑製得瞬間緊繃。


    陸雲手指按過一處後,繼續在他身上其他穴位上按去。


    被他按過的穴位一陣錐心刺骨的疼,黑衣人額頭上倏然冒出了冷汗,終於明白了陸雲想要如何對付他,麵色漸漸蒼白。


    就在疼痛鑽心難忍時,陸雲收迴了手,冷沉告知他:“練武之人身上皆有命門,這幾處便是。一旦外物刺動,疼痛異常。方才痛苦才剛剛開始,你有一個時辰考慮,直接說出姒紀的勢力,或是逼供後才言。”


    說完看向商玄道:“我去讓鳳蘇準備幾樣東西,可讓效果加倍,此法在入宮前,我曾對數名高於此人的俠士用過,無一人能熬過。”


    “去吧。”商玄笑了笑頷首,讓他的手下送陸雲離開,地下室內隻剩下了他和此人。


    商玄俯身,抬手強迫緊閉雙眼的他睜開眼,溫和笑道:“你已知曉孤的身份,若說出你知道的一切,可以讓你去商國,成為孤麾下之人,從此之後,再與姒國毫無瓜葛。


    若是不說,路醫令迴來後,你將時時忍受方才痛刑,直到你說出。若待孤和姒王計劃成功後,你還不說,孤會問姒王要下你,帶你迴商國。孤那裏恰好需要一人,用來試驗逼宮之法,供日後用在孤活捉的敵人身上。”


    黑衣人被強迫打開的雙眸倏然怒恨翻滾,


    商玄似是沒有看到,說到這裏微微笑歎一聲,繼續不徐不疾道:“你不說也無妨,孤向來仁慈,迴到商國試驗時絕不會讓你喪命,你可以衣食無憂活到天命結束,孤殺人的手段定不會讓你見到,不必恐慌……”


    他的話音尚未落盡,黑衣人塞了布團的喉嚨中猛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悶響,怒恨的雙眸一時充血死死盯著他,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那是永遠無法從噩夢解脫,最極致的恐懼下才會出現的顫栗。


    商玄緩慢站起身子,睥睨俯視他笑問:“你已經考慮好了麽?孤不喜歡被人欺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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