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冬知道豐安商號是一定會來的,縱然他們被那一棒打得再也不敢冒頭,但是隱忍了近一個月,他們終歸還是來了,因為他們需要錢,就像當時草尊商號被算計了第一步之後那樣需要。飲鳩止渴這種事情都有人幹,更何況是這種朝中默許的生意。


    豐安商隊的領隊並不是安泰,因此是葉冬不認識的。豐安商隊的行事作風極為低調,所有糧食分批賣、慢慢賣,假裝自己是一個很小的小商號。但他們對金錢的渴望還是根本無法掩飾,從第一步踏進榷場開始,他們便派出了所有人鑽進了市場的每一個角落,一方麵掌握獸人族的需求,另一方麵了解神國各個商戶的動態。


    葉冬笑了笑,心想越是滴水不漏的人越想贏,而越想贏的人也越容易輸。


    這幾日,他與獸人族漸漸熟絡起來,獸人族雖然人高馬大,但確不是天生的惡人。他們做生意很守信用,說明天來取貨就決不拖到後天。而且來交易的這幾個部落並沒有參加戰爭,雖然他們的酋長也在猶豫是否要跟隨伊利丹。如果繼續挨餓下去,他們也許真的會為了吃飽而參與戰爭。


    這些獸人懂一些簡單的人族語言,與葉冬大致能交流。有一個大耳朵獸人學習語言頗有天賦,與葉冬也聊得來。


    葉冬告訴他不能望天吃飯,天災有時不可避免,所以要學會耕種。


    大耳朵獸人表示同意。


    然後葉冬讓他向商隊買種子。


    “種子?”


    葉冬道:“是啊,可以買些小麥種子、土豆種子,還有豆子之類的。”


    大耳朵獸人點點頭,道:“這些東西我們也種過,但都不太好吃,還是野獸的肉最美味,甚至還比不如我們豢養的山雞、野羊。”


    “額……”葉冬一時語塞,“雖然是難吃些,打不到獸肉的時候也可以墊一墊肚子。”


    “那倒也是。”大耳朵獸人摸了摸腦袋。


    “其實要想好吃,必須要種出油。”


    “油?”


    “對,菜油。隻要用菜油炸過,任何東西吃起來都像肉一樣好吃。”葉冬道。


    “真的嗎?”


    “當然!”葉冬笑道:“那邊有一個商隊名叫豐安商號,你可以讓他們下次帶一些過來。”


    獸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過了五六日,大耳朵獸人果然來找葉冬,提了一甕的菜油。


    葉冬取出鍋,給他油炸了一大碗土豆。


    “好吃!”大耳朵獸人舔了舔四根沾滿油的手指,獸人族與人族最大的區別是他們一隻手隻有四根手指。


    “你可以教我怎麽種菜油嗎?”大耳朵獸人誠懇地問道。


    “當然。”葉冬想了想,道:“要想種出好的菜油必須要農耕技術,不然菜籽都是空的,打不出油,還要有農具,比如鋤頭、鐵鈀、鐵揪之類。”


    “嗯。”大耳朵獸人聽得很認真。


    “要不這樣,你先找豐安商號買一些農具,就是鋤頭、鐵鈀、鐵揪之類。”葉冬用儲物袋中取出很多礦石,這些礦石價值近千兩黃金,道:“這些農具都非常貴,我送你些礦石,你找他們買,千萬不要還價,直接把這些礦石給他們。他們就會給你農具。記住是鋤頭、鐵鈀和鐵揪。”


    “鋤頭、鐵鈀和鐵揪。”大耳朵獸人用力抓了抓腦袋,道:“嗯,記住了。”


    葉冬笑了笑。


    “我真看不懂你在幹什麽。”青姑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葉冬自語道。


    榷場開始漸漸興盛起來,甚至比以前更加熱鬧,商戶自發排成幾隊,前來交易的獸人們拎著大包小包在四處轉悠,買東西一般不問價格,隻看好或不好。


    這幾日,葉冬也在向獸人們打聽琉璃星魂草的消息,但這種草在獸人族是另外一種名字,因此很難向對方說清自己要的是什麽。葉冬也問了幾家商戶,他們都表示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你找琉璃星魂草幹什麽?”青姑問道。


    “你見過?”


    “以前見過一次。”青姑迴憶道:“這種草模樣跟青菜很像,但草芯是一根透明的觸角,觸角上長著一顆透明的星狀物。”


    “能不能畫下來?”


    青姑搖搖頭,“畫的不好。”


    “隨意畫,有總比沒有好。”


    此時,大耳朵獸人又來找葉冬,背上背了一串鐵器,高興地與葉冬說道:“快看,他們賣給我這麽多!每樣十個。”


    葉冬樂了,“所有的礦石都給他們了嗎?”


    “給了。”大耳朵獸人迴道。


    “是不遠處的那家豐安商號?”


    大耳朵獸人點點頭,“是的。”


    “那就好。”葉冬笑道:“你可以先把這些農具和種子帶迴去,用火燒出一個小山頭,再把種子種下去,再過幾個月就會有收獲了。”


    “謝謝。”大耳朵獸人禮貌地道。“有了菜油,我相信我的族人們會喜歡上吃草的。”


    葉冬嘿嘿一笑,道:“想要做出好吃的東西,好的鐵鍋是少不了的,你可以再向豐安商號買。”


    葉冬又取出一些從獸人族交換過來的東西送給大耳朵獸人。


    “嗯嗯。”大耳朵獸人認真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你為什麽要給我這麽多東西?”


    葉冬沒有迴答大耳朵獸人的問題,而是將青姑畫的琉璃星魂草圖遞給他,問道:“有見過這種草嗎?如果有的話,我願意用剛才十倍的東西與你交換。”


    大耳朵獸人接過圖紙,看了半晌,道:“沒見過,不過我知道它的名字,我們叫它星星草。”


    “星星草?”


    “嗯,星星草是星丘部落的圖騰,距離我們這裏很遠。”大耳朵獸人道。


    “有多遠?”


    大耳朵獸人思考了一下,“如果走路的話大概需要一年。”


    “一年!”


    “那是走路,如果乘坐飛龍的話,應該十天就夠了,但天上猛禽很多,很危險。”


    “這……”盡管早有預料,葉冬還是被嚇了一跳,問道:“有多危險?”


    大耳朵獸人道:“這個得問我們族裏的智者,他知道的比我們所有人都多。我邀請你們去見見我的族人吧。”


    “可以。”葉冬欣然同意。


    “可是那裏非常危險。”青姑顯得有些猶豫。


    “青姑,你來這裏也有一個多月了,難為你了,你先迴去吧。”


    聽葉冬的語氣,似乎去意已決,再勸也沒有什麽用處,總不能把他綁迴去,想了想道:“小姐有令,我跟你一起走一遭。”


    大耳朵獸人也並非孤身一人前來,他們也是一個小商隊,共有五個人和九頭駱駝。駱駝們駝著榷場換來的糧食和農具穿過廣闊的沙漠,一直往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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