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到了小輩們去北花園請安的日子。


    舒舒掐著點兒出來時,十福晉已經跟十三福晉肩挨著肩聊天了。


    十三福晉性子開朗活潑,十三阿哥也是好人緣,上麵的嫂子們對這個小妯娌就也樂意多親近。


    十福晉跟她年歲相仿,顯得更和睦些。


    “這個時候來真好,七嫂前兩天還說打牌湊不全人呢,這迴就夠了……”


    十福晉帶了歡喜道。


    即便不好久坐,可要是有了牌局,跟著摸兩把也是好的。


    十三福晉看了眼十福晉臉上,又看了眼她腹部道:“十嫂氣色真好。”


    麵如銀盤,雙頰紅潤,看著就氣血豐盈。


    十福晉眉眼彎彎道:“吃的也好,整日裏除了吃就是睡,這下可是睡飽了。”


    見舒舒出來,妯娌兩個住了話音。


    “九嫂……”


    小妯娌兩個屈膝。


    舒舒一手一個扶了,望向十福晉道:“怎麽聽說弘暄挨打了?”


    雖說學說話以後,弘暄在父母之前有些反骨,可是年歲這樣小,也不好真上手。


    十福晉無奈道:“昨晚鬧覺,今早叫起來時犯驢,踹了羅嬤嬤一腳,我們爺惱了,就動了巴掌。”


    舒舒倒不好再問了。


    羅嬤嬤是十阿哥的乳母,現下專門負責照顧弘暄的。


    這樣的老人,別說弘暄,就是十福晉也得敬著幾分。


    十三福晉在旁,也沒有說話。


    正好七福晉出來,聽了一句,道:“嘖嘖,可見誰家都不缺嚴父,我家那位爺,對著兒子也是沒有好臉。”


    十福晉點頭道:“是啊,還有什麽‘抱孫不抱子’的規矩,九伯就不那樣。”


    七福晉看著舒舒笑,道:“這有‘嚴母’呢!”


    舒舒催促道:“走吧,別落在嫂子們後頭,倒顯得咱們不恭敬。”


    等一行人到了頭所門口,瓜爾佳氏也出來了。


    七福晉立時就發現了她的不同。


    瓜爾佳氏是新婦,平日裏出來穿著的都是三寸高的花盆底或元寶地旗鞋,如今卻是矮了一節,換上了一寸高的厚底旗鞋。


    七福晉移開眼,望向舒舒,用眼神示意她看瓜爾佳氏腳下。


    舒舒看了一眼,跟七福晉點了點頭。


    七福晉笑容有些收斂,隨即吐了一口氣,又恢複如常。


    十三福晉機敏,發現七福晉神色有異,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也明白過來。


    隻有十福晉,渾然不覺,跟七福晉道:“七嫂,這迴人夠了,什麽時候組牌局,我去湊數。”


    七福晉笑道:“整日裏閑著,想要打牌還不容易,明兒就組。”


    十福晉喜笑顏開道:“那就好,過陣子你們出去玩,我也不好跟著,可得先解了悶兒。”


    妯娌幾個說說笑笑,進了北花園。


    南所的皇子福晉們還沒有到。


    意外的是,九格格居然不在。


    之前都是九格格先過來的。


    等到小妯娌們請了安,太後叫大家坐了,道:“小九我打發迴去了,她那邊今兒有客……”


    七福晉道:“是不是額駙接了人迴來?要不然誰這樣托大,這個時候來勞煩公主。”


    太後點頭道:“是佟家二老太太迴來了,公夫人今兒要帶人過來見小九,到底是長輩,還是要招待一二。”


    那是佟國維夫人,曾是公夫人,後頭丈夫問罪,也跟著奪了誥命,去了關外。


    太後想起來頭疼,猶豫著要不要見客。


    那是皇帝的親舅母,看在皇帝麵上該見的,可又不知禦前是什麽安排。


    這次補熙接了佟國維的四個排行靠後的庶子迴來,佟國維之妻赫舍裏氏也跟著迴來。


    這肯定是皇帝的恩典。


    可是佟家爵位沒有定,赫舍裏氏嫡出的長子、三子都已經死了,卻留下幾個孫子。


    跟庶子相比,赫舍裏氏肯定更想要嫡房孫子承爵。


    舒舒在旁聽著,並不說話。


    康熙很有意思,不接舅舅迴來,接了舅母迴來。


    這個舅母還出自赫舍裏家族,跟太子外家是堂親。


    要是從赫舍裏的親孫子裏選承爵人還罷,請赫舍裏氏坐鎮。


    從幾個已成丁或將成丁的庶子裏選承爵人,又安排赫舍裏氏這個嫡母迴來,這是生怕佟家二房不亂。


    說話的工夫,外頭有了動靜。


    太子妃跟南所的幾個皇子福晉到了。


    坐著的小妯娌們都起身讓位。


    等到各自請安見禮,大家又重新入座。


    太後誇太子妃道:“三格格孝順,我這得了一盤青杏,北花園的芍藥開了,一會兒你帶兩盆迴去給三格格。”


    太子妃道:“謝皇祖母賞,三格格這兩日正念叨著要畫大花,得了芍藥肯定要歡喜壞了。”


    太後道:“要大花,前陣子怎麽不說?可惜了了,牡丹都謝了……”


    說到這裏,太後望向舒舒道:“你們家有晚牡丹沒有?”


    舒舒笑著說道:“有幾盆紫牡丹是晚開的,正打著花骨朵,一會兒給二嫂帶上兩盆。”


    太後想了想,道:“你是個沒耐心的,那指定是縣主養的,你別直接給做主了。”


    舒舒道:“阿牟最愛月季花,嫌牡丹花期短、葉子容易黃,正好月季也到了花期了,皇祖母賞兩盆好的,我拿去跟阿牟換牡丹。”


    太後點頭道:“那再加上兩盆薔薇,跟月季一樣,也能開到中秋節。”


    舒舒道:“那孫媳婦賺了,兩盆換四盆。”


    太子妃在旁,有些不好意思,看著舒舒道:“麻煩弟妹了。”


    舒舒道:“二嫂跟我客氣什麽,就是皇祖母不開口,我給侄女預備兩盆牡丹又有什麽?”


    說到這裏,她想起了莊子上今年種了葵花子。


    可惜的是,葵花花期要在五月底了。


    大家要是五月初前後過去賞玩,趕不上花期。


    不過到時候可以裝幾盆,孝敬太後跟宜妃。


    現下的人賞花,以碩大豔麗為美。


    葵花黃燦燦的,個頭也比花中之王的牡丹更大,直接裝盆不好看,插瓶應該不錯。


    太後跟太子妃說完話,又望向三福晉道:“孝敬的燒鵝好吃,倒是不比宮裏的師傅做的差,夾荷葉餅尤其好。”


    三福晉笑著說道:“是我們爺的意思,我們爺這陣子老念叨小時候,剛迴宮的時候,皇祖母老打發人給他送餑餑,最愛吃的就是您這裏的紅棗饅頭跟黏餑餑。”


    太後道:“愛吃就多吃些,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一會兒你帶兩盤迴去給老三……”


    三福晉捂了嘴笑,道:“得了皇祖母的賞,我們爺這迴要得意了。”


    太後道:“你盯著他,別太累了,叫他好好吃飯,別跟四阿哥似的那樣瘦,要跟五阿哥似的富態才好。”


    “嗯,嗯……”


    三福晉點頭應著,有些明白什麽是“夫貴妻榮”。


    如今三阿哥在禦前有體麵,太後這裏也就跟著禦前走,給自己這個孫媳婦體麵。


    她看了眼太子妃跟大福晉,又看了眼舒舒跟瓜爾佳氏。


    太後對太子妃跟大福晉看重,也是因這個緣故。


    瓜爾佳氏那邊是“愛屋及烏”。


    倒是舒舒那裏,是這幾年鑽營出來的。


    這個體麵不沾九阿哥的光,反而是九阿哥跟著沾光。


    三福晉隱隱有些後悔,自己腦子跟糊了漿糊似的,怎麽早看不到這些?


    要是早先年婆母為難自己的時候,自己避開些,直接往太後身邊孝敬,得太後做靠山,也不至於憋悶了好幾年。


    太後又望向四福晉,道:“聽說前兒的宴熱鬧,孩子們都見了世麵。”


    四福晉笑著說道:“都是我們爺張羅的,最疼我們二格格,生怕宴席冷清了落閨女的臉,跟辦差似的,精心著呢,從吃到玩,琢磨了好幾天。”


    太後笑著說道:“疼閨女好,小格格們在家就鬆快這幾年,再疼也是應該的,四阿哥是個好阿瑪,你也是個好額涅。”


    四福晉道:“我們二格格也可人疼,剛學針線,就給孫媳婦做了一雙襪子,我們爺都酸了,排在了我們爺前頭。”


    太後點頭道:“是個好孩子,叫四阿哥別醋,這當閨女的,都更親近額涅……”


    人多,太後也不是愛說話的,又跟大福晉說了兩句話,問了十三福晉一句,就叫大家散了。


    倒是妯娌們之前坐著,彼此打量的時候,都發現了瓜爾佳氏的旗鞋不對勁。


    之前沒有留心的十福晉也看到了,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擔心牌局了。


    這迴估計又湊不全,還要派帖子請南所的幾個嫂子過來。


    三福晉、四福晉還罷了,兩人都不缺阿哥,大福晉捏著帕子就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她竟是生出幾分慶幸。


    幸好自己是繼室福晉,前頭福晉有阿哥留下,要不然的話,大婚三年沒有生育,她不是迎來一位側福晉,就是該開始吃藥了。


    八福晉看了一眼,也有些出神。


    她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八阿哥的那些藥。


    八阿哥在吃藥。


    還是偷偷的吃。


    如今南四所這裏,除了她這個福晉,並沒有安排格格跟侍妾過來,可是前院書房卻有兩個通房。


    八福晉有些明白八阿哥吃的是什麽藥,嘴角多了幾分冷意。


    要不是沒有可用的人,八福晉真想要給八阿哥的藥裏加些料,讓八阿哥心想事不成。


    可惜的是,八福晉沒有得用的人手,也不想冒那個風險。


    隻盼著神靈開眼,惡人惡報。


    這挖墳掘墓的事兒都幹了,斷子絕孫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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