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源生根本沒有看清這憨夫到底手上在比劃什麽就點了頭,直看到這憨夫開始向那常佩比劃,並且在他們住房的旁邊又準備了一間空房的時候,魯源生才明白,這個憐兒以著什麽找不到師傅為由,半紅著著一雙眼睛輕而易舉的就贏得了同情,並且在他們的隔壁住了下來。


    第二日清晨,魯源生在床上靜練了半天,才看見那個憨夫急急忙忙的端著水進來的時候,魯源生終於認識到了事情的嚴


    重性。


    一改往常頂著一張燦爛憨笑的臉,憨夫在大清早就滿頭大汗,急匆匆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手忙腳亂的,遲了半個時辰才進


    來的人,在進來的時候甚至是大口的喘著氣。


    床上的人不耐煩眯了眼睛滿懷不滿的打量著那毫無知覺的人。


    憨夫把洗漱的水小心翼翼的放下,手剛撓上自己的腦袋,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成形,隻聽隔壁那個響了一早上的清


    脆聲音重新又響了起來。


    “郝大哥――我的水又涼了――”


    魯源生抬眼看著那憨夫,果然隻看見這憨夫急匆匆轉過身的背影。


    真是一個活該跑腿的命,一個丫頭騙子在他麵前也能當小姐。


    魯源生眼中微微帶了些冷笑的意味,隻是即使是嘲弄的笑意也並沒有打到多深……明明恢複四成功力一直是這麽順利,


    本是越來越快的恢複卻是連著幾天都沒有了進展,再想提幾分內力的時候,卻怎麽也使不上勁。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窗外的陽光透著稀稀落落的樹枝照過來,明暗交錯,看上去像是打了個幾個卷似地,懶洋洋的投在地上。


    魯源生抬眼就看到喘著氣的憨夫不知何時已經折了迴來,正靠著門,一如既往小心翼翼的往房間裏探了個腦袋,額上的


    汗水像是陽光下的水波,一閃一閃的。


    “郝大哥你快過來――”


    在那清脆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放在地上的水盆在憨夫的身前劃過一道弧線,哐當一下摔在了地上。


    靠在門上的人顯然一震,然後飛速的抬頭,本應該是一雙小心翼翼的眼睛裏卻是一道異樣光彩一閃而逝。


    一臉憨態的人轉身撿起被魯源生甩的老遠的盆子,自是不知道魯源生的瞳孔在他抬頭對視的時候驟的縮緊。


    魯源生承認,他剛剛的帶著怒意的舉動有些不像自己的作風,但,倒還不至於看上去像個胡亂發脾氣的頑劣孩童吧?


    可……剛剛明明看見那人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風微微的吹進來,床上的人緊皺劍眉,定定的看著遠去的背影,連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正微微的彎起了個弧度


    ……


    自從在船上看過那憨夫**躺在床上那幕,自認為是風月場合上練得一雙火眼金睛的常佩,也許是好奇和驚訝占據了主


    道地位,不是什麽愛多管閑事的他,隻是忍不住還是在岸上等了那魯源生和那憨夫,目的純粹是不甘心自己以前對憨夫這個尤物的忽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魯源生住了進來,這常佩自是找了些借口好好的在一邊上好好的觀察了一番那憨夫,不過……幾天過去也並未看出除了


    那日所見的凝雪肌膚以外,這憨夫還有什麽其他的特別之處,自是重新撿起本性,絲竹美酒,歌姬粉黛滿園,除了必要的招唿,倒是很少往這魯源生他們住的別院裏跑了。


    這日,常佩來別院路過馬廄,正瞧見那被憨夫一直照顧的棗紅大馬,看著那深紅色的馬身在陽光下一層層紅浪一般,格


    外奪目,一時興起,便邀魯源生午後後山騎馬。


    魯源生眼睛微微順了會,抬眼看過去,隻見馬廄裏,憨夫頂著一張一副傻態十足的笑意正順著馬毛,大致是想起了江浪


    之時這馬的反應,倒也沒有反對。


    說是後山,無非是一個帶了微微坡度的山丘罷了,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樹木像是個守衛的將士一般立在那裏,刻板呆滯而


    又似乎天經地義該在這裏看到它們一般;地上像是棲落了一層黃色的蝶,偶爾一陣清風,尚能看到那合上的蝶翼微微的顫動著。


    “哇――真是漂亮。”憐兒依舊是一身寬大的粗布麻衣,頭發鬆鬆誇誇的用一個灰白的頭布包裹:“常公子家是做什麽


    真是有錢……這麽大的一片地,怎麽不種上鞋花花草草的?”


    常佩將視線從遠處調了過來,眼中的傷感一閃而逝,笑了:“……現在做些小買賣罷了,這些產業幾乎是被忘記了,所


    以一直疏於打理……”


    “常公子家還有什麽人?怎麽憐兒這幾日沒有見過?”


    “這……死了,都死了,隻剩下……”


    魯源生眼角一抬,看那常佩的時候,卻見常佩手拉一匹高大白色馬匹朝著魯源生道:“公子覺得這裏如何,雖是疏於打


    理,但也是清靜。”


    “我也喜歡呢,郝大哥你喜不喜歡?”憐兒拉扯著那個拉著棗紅大馬的啞巴的衣角,搖了搖:“郝大哥?”


    常佩笑道:“常佩冒犯了,不知憐兒姑娘和……郝……兄怎麽認識的,常某似乎並未在北來的路上見過……”


    “憐兒不想常公子,我四處跟著師傅漂泊,走哪裏那裏就是家啊――咱們什麽時候開始騎馬啊,憐兒還未騎過這麽好的


    馬呢……”


    常佩很是驚訝:“憐兒姑娘竟然會騎馬?”


    被問的人,細眉一蹙嘴角撅起:“不會啊。”


    “……”


    啞巴在一會把腦袋轉向常佩一會又將腦袋轉向憐兒,聽著兩個人一來一去的說話,隻顧著自己嘿嘿的笑著,手下卻是沒


    有停下來,雙手摟著馬脖子往自己的臉上蹭著,那棗紅色的馬匹眼睛眯著,偶爾溫順的從鼻孔裏發出一個輕音來,尾巴輕輕搖著。


    一人一馬,好像全世界的寧靜都匯集在此一般。


    這暖暖的陽光,淡淡的風,憨傻而知足的笑……


    魯源生一雙劍眉緊緊的皺著,看著憨夫的眼睛微微的眯起。


    常佩轉身朝著魯源生施了一禮,又說了些什麽,隻見那純白錦衣之人長腿一跨,坐於白馬之上,抱了一拳:“公子請了


    ――”


    說罷,長腿一踢,跟著馬匹就竄了出去。


    魯源生視線依舊在這憨夫身上,尚未動作,隻聽那一聲長鳴在耳邊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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