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茶?”雖然在明麵上如此質疑著,但實際上陳杉在聽過穆恩格萊伊最後的話語之後心裏頓時一蒙——穆恩格萊伊是怎麽知道納蘭欣怡的名字的?


    “是的,隻是喝杯午茶而已。閣下應該不會怠慢我們盟主的一番心意的吧?”穆恩格萊伊衝著麵前的三人露出了一副親善感很強的笑容。


    就在陳杉猶豫不決的時候,站在身後的某人發出了天真爛漫地問話聲。


    “為什麽不問我是否賞光呢?”


    陳杉迴頭,苦悶地看向正嘟著嘴,一臉地不高興的韓雪對著穆恩格萊伊以及自己興師問罪般的樣子,眼角的餘光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納蘭欣怡。


    目光短暫地接觸之後,會意了的女孩,輕微地點了點頭。


    隨即,陳杉也不管韓雪了,雙手離開神域,重新麵對向穆恩格萊伊,說道:“有勞帶路了。”


    “好的,請跟我來。”穆恩格萊伊衝著韓雪歉意地笑了笑之後,便走在前麵為三人帶路。


    一路走到港口區,相距林翼堂不到兩個街區的一個巷口前。


    “前麵就到了。”


    穆恩格萊伊迴身對陳杉等人說完之後,隨即轉入小巷。陳杉跟著拐入小巷,眼前是穆恩格萊伊的高大背影,以及並不寬敞也不深的死巷盡頭,深入地下的一個門麵入口,在入口的上方懸掛著一塊偌大的,用朱紅字跡書寫著“夜語酒吧”四個字的鐵板招牌。


    心懷著疑惑,陳杉等人跟在穆恩格萊伊的身後進入指向地下的入口,隨著一步步地邁下階梯,一陣陣嘈雜的聲音變的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起來。最後,四個人站到從所有縫隙間透散著流光異彩的雙開木門前,音樂聲、大喝聲、謾罵聲、嘈雜紛亂的交談聲,所有的一切混雜在一塊幾欲破麵而來。


    “請……”


    穆恩格萊伊說著,上手推開了兩扇木門。


    酒吧,正如招牌上所寫的那樣,擺在麵前的正是一家人聲鼎沸,生意興隆且處於24小時營業狀態的酒吧。


    陳杉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絲毫脾氣地跟在引路人穆恩格萊伊的身後步入夜語酒吧。


    “這些人是在喝茶嗎?”韓雪小聲地向納蘭欣怡詢問到。


    納蘭欣怡微笑著搖了搖頭,跟在陳杉的身後。


    新進入酒吧的四個人立刻在酒吧內引起了一陣小高潮,唿嘯的口哨聲不斷地從四座傳來,無數醉生夢死,豪氣大發的人將視線聚焦到納蘭欣怡與韓雪兩位靚麗的女孩身上。


    各類飽含挑逗,無遮無攔話語針對著兩個女孩東一句西一句地從四麵傳來,陳杉的神經隨即戒備了起來,手握著神域的劍鞘,冷眼地從所有他所能看到的人的麵部掃過。但在穿過酒吧桌台的這段算不上太短的時間裏,所經曆的也隻有語言上的挑逗,沒有任何人做出行為上的妄為。不經意間,陳杉才猛然察覺到坐在酒吧裏的眾人之中,半數以上人的臂膀上都顯露著金色盾牌的徽章,在經過仔細的一番觀察之後,幾個有些眼熟的麵孔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穆恩格萊伊站到一處通往樓上的旋轉樓梯前,順著樓梯向上一拱手。


    “樓上請,艾根正在樓上恭候諸位。”


    長籲短歎一番之後,陳杉不再帶絲毫猶豫地帶頭步上了樓梯。


    推開緊閉的大門。


    “歡迎,咱們可是許久未見了。”


    艾根麵對著被推開的大門,灑意地坐在沙發,一手扶在沙發的邊緣,另一側則坐擁著依偎在他胸口前的羨妮。兩個人都抬眼與推開大門的陳杉對視著。


    “不要站在那裏,來,這邊坐。”艾根抬手指了指擺在他麵前酒桌四周的大沙發,“難得再次見麵,咱們兄弟二人應該是沒什麽值得見外的吧?”


    陳杉被艾根的表現哄的一怔。兩個人之間,從自己這邊來說應該是沒什麽的,不過,對於艾根來說,自己絕對應該算得上是一個仇敵了。可是,眼前的艾根所表現出來的卻完全是一副對待故友的樣子。


    抬起右手,用食指撚了撚額頭,沒什麽好多說的,直接拉起隨後跟上來的納蘭欣怡的手,一同走到與艾根隔桌相對的沙發前,雙雙解下腰間的長劍,沒有絲毫拘謹地坐下。


    艾根微笑著衝著落座在麵前的納蘭欣怡微微地頷首道:“納蘭小姐依然是光彩照人,比上次的邂逅更加漂亮了。”


    韓雪則被穆恩格萊伊很禮貌地請到房間內另外的一張桌子旁落座。同時,作為最後進入的人,他隨手帶上了房門,很顯然,原本緊閉的大門具有不錯的隔音效果,樓下近乎震耳欲聾的嘈雜聲響隨即與關上房門的房間完全隔絕了開來。


    “……”欲要開口,卻又一時沒找準對麵前這個人的合適稱謂,不大清楚應該如何定位這個人與自己之間的關係,在張口閉口地躊躇了一下之後,陳杉還將問題擺了出來,“如此勞師動眾的……真的隻是喝杯茶嗎?”


    “當然了,難道我們之間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嗎?”


    “我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與閣下的關係好到可以悠閑地對坐品茶的呢?不過,即便如此,這裏真的有茶可以喝嗎?”


    艾根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正色道:“如果我真的想要做些什麽的話,剛才在你從樓下走過的時候,就已經做了。而且,絕對可以得手,你是沒有絲毫的機會……即便叢林羽翼與你站在同一陣線,我也會毫不猶豫。”


    “我相信。但閣下卻沒有這樣做,這反而令我充滿疑惑,不得不下意識地懷疑您的真實目的。我們之間……應該不可能就這麽平白無故地一筆勾銷的。”


    “的確。說實話,在我抵達弗瑞頓之前,對你,我還是一心地希望將你永遠地殺出”虛度“這個世界的。不過……在林海一別,直到現在,帶著所經曆的一切來到弗瑞頓之後,我不得不改變的我的初衷,改變我們雙方之間的關係。畢竟,我還是想在這個世界裏多結交一些跟你一樣的家夥,做朋友。”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你的初衷。”


    “你是否知道前段時間發生在卡斯若德的攻防戰?”


    “攻防戰?!係統怪物開始進攻城市了?”陳杉隻意識到了他所知道且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係統怪物是不可能進攻城市的,我非常佩服閣下的想像力。”艾根笑著搖了搖頭,“卡斯若德的戰爭是玩家聯盟之間的戰爭,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應當可以算得上是紮斯提司的內戰。”


    隨後,艾根講故事一般地將第一次玩家之間以城邦、聯盟為背景的戰爭講述了一遍。


    “不知道你是否見過萊西。喬恩,在這裏,我想對我自己做一個正式的介紹,我的全名叫艾根。喬恩,萊西。喬恩的親哥哥。”


    這麽一介紹,陳杉立刻迴想起開學前夕吳鵬與阿切爾帶自己與趙勇見麵是的情景,自然也迴憶起了艾根是何等人。


    “既然是兄弟,為什麽會轉變成為交戰的雙方。”


    “最開始,我們兄弟二人的確是想一同在”虛度“這個遊戲裏合作稱王的,並且,也是一直這樣進行了,即便是不久前的卡斯若德的防守戰也是在我們的計劃範圍之內的。不過……事情最後的發展卻失去了控製。”


    禦盾聯盟作為都市紮斯提司最大的聯盟,其勢力幾乎影響了大半個紮斯提司地域,這就是喬恩兄弟的第一步計劃;第二步計劃則是萊西。喬恩以個人的名義組建另一支聯盟,與禦盾唱反角,通過玩家之間的爭鬥,使兩支聯盟逐漸地支配整個紮斯提司;第三步計劃,就是在第二步計劃取得顯著成效之後,由示弱的一個聯盟去聯合還能夠在雙方演戲一般的爭鬥之中殘存的第三方勢力,最後在最終的決戰中以倒戈的方式,合並所有勢力,統一整個紮斯提司。


    在計劃的最後,無論勝出的是禦盾聯盟還是卡莫爾兄弟會,艾根都會成為占據紮斯提司的那支擁有絕


    對支配權的聯盟的盟主。不過,在計劃的第二步開始之後,事情的發展全部都有背著預定計劃進行著,直到艾根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原本應該當作棋子來使用的卡莫爾兄弟會從台後走到了台前,暗中操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侵吞兼並了紮斯提司內大部分中小型玩家群體,一下躍居到了龍頭老大的位置。其中,不乏半數的禦盾聯盟原成員、組織在一夜之間毫無征兆地倒戈歸屬才升級到聯盟規模不到一周的卡莫爾兄弟會。一係列的壯大之後,龍騰虎躍與禦盾兩個前腳還叱吒風雲的兩支老牌聯盟就被新生的聯盟掃出都市紮斯提司。


    再之後,就是艾根延續了自己的第三步計劃,不過,所實施的細節則是假戲真做。在與龍騰和倫奈爾的短暫會晤之後,三支富有盛名的玩家聯盟隨即宣布結盟,開始了“虛度”曆史上首次玩家之間,聯盟之間,以城市為背景的攻防戰爭。


    艾根對事件的前因後果毫不遮掩,一字不漏地講述給陳杉與納蘭欣怡知道。


    “常言道”冤家宜結不宜解“,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走到了一個極端,與我現在所期望的恰恰相反的極端。而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當然,主要是我對你的誤會。”故事講完了,艾根要開始與陳杉談談這次見麵的真正目的,“來到弗瑞頓之後,我得知了你身在叢林羽翼傭兵團的事情,隨後,鐵歌與龍騰特意來找我,要說服我放棄對你的尋仇。”


    房間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隻要還是艾根停止了說話,酒桌前的四個人互相對視著。


    龍騰虎躍聯盟的盟主龍騰也已經身在都市弗瑞頓之內,他要遠比艾根等人還要早些的時候就先一步來踩點,主要的目的則是要見一位現實裏就認識的故友。也正是與故友的見麵才使其之後與鐵歌一道來說服艾根化解與陳杉之間的仇怨糾葛。


    “我同意了。”還是艾根打破了維持了一段時間的平靜,繼續說道:“不過,身為一盟之主的我,作為表率,卻有著無法磨滅的榮辱感。雖然,在林海,禦盾完全處於負麵,自食苦果是我們應當承擔的責任。可是,我還是要給我手下一個交代,為了身為盟主的榮辱……可悲的榮辱。”


    從進入酒吧開始至此時,陳杉頭一次露出了笑容,問道:“艾根盟主需要我做什麽呢?”


    “禦盾聯盟會放棄對閣下的一切敵對行為。不過,作為給手下的交代,對閣下的報複還是要進行的。我已經雇傭了五個人,他們會對閣下進行一次刺殺。就此一次刺殺,無論是否成功,任務隨即結束。我與閣下之間的糾葛,也就此結束。”艾根在最後信誓旦旦地承諾著:“我,艾根,以及禦盾聯盟的所有成員都不會再以任何理由找陳杉閣下的麻煩。即便您出於刺殺任務的原因對我進行任何迴應性的報複,我都會悻然接受,不會再另行報複。”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陳杉還能怎麽樣呢?提前報複,在這裏直接先砍翻艾根一次算作預支。


    陳杉的笑容立刻變的無奈起來,不過,還是有些細節需要問清楚一些:“不知道閣下是找了什麽樣的人來對付我?還有,他們會在什麽時候動手?最好說的清楚一些,好讓我有些心裏準備。”


    “五個人都是自由傭兵,我隻見過其中一個人,其餘的全部都是通過傭兵公會接受任務之後,直接過來的。他們現在已經全部都在這座城市之中。至於動手的時間……從您離開酒吧開始,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動手,當然,為了不使陳兄弟您提心吊膽,刺殺會在我參加完這次貴團所舉辦的拍賣會,離開之後就會直接結束,無論他們是否動手。從現在起,格萊伊會跟著你,負責監督,一旦刺殺完成過一次之後,但凡再有以禦盾的名義對你出手的人,無須閣下動手,格萊伊會負責解決他們的。”


    “不必如此,我相信閣下的誠意。”陳杉說著,看了納蘭欣怡一眼之後,兩個人同時起身,“希望此事之後,叢林羽翼能夠有與禦盾聯盟合作的機會。”


    “一定會的。”艾根與羨妮緊跟著站了起來。


    “那麽,先就此別過了。明天,我會親自在中心廣場恭迎閣下的光臨。”陳杉客氣的一句話之後,招唿起被冷落到一旁的小女孩,三個人離開了房間。


    “跟上去吧。既然不歡迎你跟著,就不要離的太近了……那五個人之中,要特別留意那個兜兜兒,其他的,就全由你自己做主吧!”


    說完,艾根溫馨地與羨妮對視著重新落座。二人所麵對的房門也隨之關上,再次封閉成獨立空間的房間成為了卿卿我我二人的小世界。


    離開夜語酒吧,重迴到陽光照耀的大地之上,懷著共同心事的陳杉與納蘭欣怡沒有說明任何理由地將韓雪送迴到了林翼堂,然後,兩個人就返迴了居所。接下來,就要麵對艾根所帶來的最後的麻煩了。


    期待著的一天過去,任何令陳杉頭大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次日清早。


    急促的敲門聲生生地將隔著兩道門的陳杉從睡夢中吵醒,抵抗了一陣,就被寂夜龐大的身軀一下子擠到床下,直接失去了睡意。從地上嘀咕著爬起來,邊穿著外套邊走出臥室。


    房門剛剛打開,敲門聲啞然而至,站在門外的人卻急不可耐地直接一把推開房門,招唿也不打一聲地就大步從陳杉的身側進入。


    “喂我說你……這裏可是我家!注意點行不行?”看著一身黑袍的佑臣傑東張西望地在客廳裏轉悠著,期間還不忘刻意地躲得賴在客廳中央做五體投地狀的玲瓏遠遠地。


    “注意什麽!難道我打攪到你們小兩口的恩愛了?”佑臣傑說著,眼睛已經瞟到了敞開著房門的臥室,嘴裏還不住地念叨著發出咂嘴聲:“嘖嘖,這房子真不錯,光線充足,布局合理。不過,讓兩個人與一頭龍住是不是有點大了?”


    陳杉打著哈欠站在巫師的身後,不理睬著整理著自己的著裝。


    “杉,是誰來了?”


    佑臣傑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打開的另一間敞開門的臥室,以及從裏麵露出頭來,一身雪白睡衣裝扮的納蘭欣怡。


    “不會吧!”佑臣傑愣愣地扭過頭來看向已經整理妥當,正在一門心思思考著早上要吃些什麽的陳杉,小心地緊盯著,以隻有他們兩個才可以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天時、地利、人和,你全都占了,你怎麽還沒上……”


    陳杉送了多嘴的巫師一記白眼,明知故問道:“上什麽?”


    兩個人短暫而又堅定地對視了片刻,最後,還是佑臣傑率先放棄了。


    “嗨,這不是我應該操心的。”隨即,巫師立刻又轉變迴步入房間時的那種有些衝動的神態,“好了,我要你的那件沾了魔狼王血的衣服,還有……我記得你的背包裏好像還存放著幾張上等的白狼皮毛,也一並給我拿出來!”


    巫師顯然要比陳杉本人還要了解其背包裏所存放的東西。


    “要這些幹嘛?”陳杉嘴裏問著,人已經向擺放在牆邊的背包走去。


    “當然是上架了,對於”虛度“裏冒險者的收藏品,沒有再比你的那件血衣更合適的物品了。”


    至於整張白狼皮毛的價值,巫師決定暫時保密。


    當陳杉捧著巫師所點要的東西遞上來的時候,卻被佑臣傑一把抓住了手腕,拉著就往門外走。


    “今天要把林翼堂的所有東西全都搬到中心廣場上去,薑北原那個家夥是讓我來抓壯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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