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被人拉上了,窗戶上糊的是琉璃紙,所以屋子裏也還算亮堂。


    尚宛妗冷眼旁觀,將眾人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的。


    顧姨娘語氣帶著些憤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婢妾有沒有說謊,劉二娘、武成院的丫鬟、鶴鳴院的丫鬟甚至是漱春院的丫鬟,都可以給婢妾作證。侯爺,這件事您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婢妾清白,也還自己一個清白!”


    劉二娘猛的上前砰地一聲跪在地上,高唿道:“侯爺,姨娘對侯爺的一片真心,老奴都是看在眼裏的,老奴敢拿性命擔保,姨娘的話句句都是真的,沒有半句謊言!”


    尚知章哪裏需要去查證,隻聽她們的話已經信了她們。就連尚老夫人,也對自己的堅持不確定起來。


    孫子重要,哪裏有兒子重要!


    尚老夫人冷著臉吩咐:“越嬤嬤,你派人去把武成院的萱筲、鶴鳴院的琴冉和棋吟、漱春院的澍玉都叫過來,不要說什麽事情,隻管把人帶過來就好!”


    越嬤嬤低頭應了。


    尚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痛心:“你再親自去前院,把舟哥兒叫進來!”


    越嬤嬤答應著去了。


    尚知章壓抑不住胸中的熊熊怒火,煩躁的在尚老夫人麵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惡狠狠的道:“要按著我的意思,就直接讓人把那個畜生綁了進來!”


    尚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安撫道:“外麵那麽多客人呢……若是事情查清楚了,是舟哥兒的錯,你要請家法要怎樣,我都不攔著你!”


    尚知章猶不滿意。抬腳便走到尚宛妗跟前,一把拽開錦書,看著尚宛妗咬牙切齒的撂狠話:“你倒是漲本事了,倒是連親爹都敢算計了!我這會子不打你,等那畜生來了,問清楚了罪,別怪我翻臉無情不認你們這雙兒女!”


    尚宛妗抬著下巴。冷冷的跟尚知章對視。因為臉頰疼痛腫脹,開口說出的話就有些含混:“父親這是要將我和哥哥趕出武威侯府?”


    尚老夫人皺了皺眉,喊了尚知章一聲:“大郎。他們到底是你的孩子!”


    尚知章並沒有迴頭看尚老夫人,麵如修羅一般看著尚宛妗,道:“你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就是打殺了你們也不為過。趕你們出府,已經算是我這個做爹爹的仁慈!”


    尚宛妗早已對尚知章死心。聽了這話心裏也不難過,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和哥哥也是您的孩子,為何您的眼睛裏隻看得到顧姨娘和二娘?您出征在外,我娘在家裏苦苦操持家中事務。沒……”


    “住口!”話音未落,就被尚知章喝止了,他臉色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羞惱還是氣憤,“你娘那個蛇蠍女人。如何能夠跟盼雪比!”


    尚宛妗愕然,她對尚顧氏已經沒有了記憶,她長什麽樣,她是什麽性子,她有什麽喜好,尚宛妗全然不知道。可她怎麽也不信她娘會是一個蛇蠍女人。


    當下冷笑:“顧姨娘還不配跟我娘比,這個女人都從心爛到骨子裏麵,也隻有你還當她是個寶!”


    “元娘!”尚宛妗說了這話,尚知章還沒來得及有反應,顧姨娘先尖叫了一聲,然後壓低了聲音,滿是委屈與失望,道,“婢妾自問這麽多年來不曾虧待過你,你怎麽能這般說婢妾?”


    她這麽一說,屋子裏的人就更覺得尚宛妗可惡了。


    尚知章一甩衣袖,盯著尚宛妗道:“你現在說得越難聽,待會兒挨起罰來,我就越不會手下留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然後冷哼一聲,轉身彎腰把還跪在地上的顧姨娘扶了起來。


    尚宛妗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涼涼的開口:“我和哥哥什麽也沒做過,今日這事來得突然,武威侯府斷不可能瞞得嚴嚴實實,等查清楚了到底是怎麽迴事,父親到時候可別護短才是。”


    她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桂妮就緊跟著來了一句:“大少爺和大小姐真的是被冤枉的,婢子不曾主動找過顧姨娘,肚子裏也沒有身孕。”


    若不是這個時候氣氛太過嚴肅,眾人就要被她們主仆二人給氣樂了!


    不一會兒,尚奚舟就跟著越嬤嬤匆匆而來,尚奚舟到嘴邊的“爹爹”還沒有喊出口,就聽到尚知章劈頭蓋臉一聲吼:“孽障,你給我跪下!”


    尚奚舟一臉詫異,對上尚知章想要殺人的視線,猶猶豫豫的屈膝跪了下來,然後茫然問道:“怎麽了?”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尚知章猛的拿起一個茶盞朝尚奚舟丟去,明明瞄準了的,誰知尚奚舟身子一側,躲了過去,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尚知章氣得手直發抖:“你做出這等醜事,還好意思問怎麽了?”


    “爹爹,兒子自認為循規蹈矩,何曾做過什麽醜事!”尚奚舟樣子無辜得很,然後抬頭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尚宛妗的腫大的臉上,看到那可怖的顏色,神色一凜,整個人被一股子怒氣所籠罩起來!


    當下沉聲問道:“元娘臉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尚知章聽了又要發火,卻被尚老夫人拉住了。她不願意看到父子倆事情一句都還沒說清楚就鬧翻了臉,開口問道:“舟哥兒,我問你,你與桂妮可曾有過首尾?”


    “祖母這話問得奇怪,”尚奚舟看著尚宛妗臉上的傷,心疼得不行,對這一屋子的人更是恨得要死,可想著之前尚宛妗的交代,隻好強壓著怒氣迴答尚老夫人的話,“孫子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桂妮曾是父親房裏的丫鬟,奚舟怎麽可能做出這種混賬事來!”


    說著,他到底是沒忍住,看了尚知章一眼,咬牙切齒道:“不顧人倫,這是畜生才會做的事情!”


    “你這個畜生……”尚知章話剛說了一半,武成院的萱筲、鶴鳴院的琴冉和棋吟、漱春院的澍玉已經到了。


    於是暫且放過尚奚舟,當著眾人的麵審問起幾個丫鬟來。


    尚宛妗不動聲色的挪到尚奚舟身側,拉著尚奚舟的衣袖要他起身,冷笑道:“顧姨娘都沒有跪,你跪什麽!”


    尚奚舟神色複雜的看著尚宛妗的臉,語氣中帶了些陰狠,問道:“是他打的對不對?”


    尚宛妗沒答話。


    尚奚舟卻已經認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測,越發的難過起來:“是我這個哥哥沒做好,我比你大,該我護著你才是,你這樣,我如何跟咱們死去的娘親交代?等會兒他發火,你一定要記得躲在我身後才是,那些頂撞他的話,你就不要說了,咱們不爭這一時之氣。”


    尚宛妗勉強笑了笑,臉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嘴裏寬慰著尚奚舟:“你這叫什麽傻話,等會兒他發火了,你這個做哥哥的不擋在我前麵,難道還指望我擋在你前麵啊?”


    然後又冷笑著補充了一句:“你且看著吧,他現在越過分,待會兒顧姨娘的下場就越慘。我挨了一巴掌,定要顧姨娘拿三十個大板子還我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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