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采納了羅鵬益的意見,打算休完年假再去麵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休年假第一天,大概是生物鍾沒有調整好,我還是像平常上班時那樣七點多就醒了。


    窗外陽光明媚,驅散了多日的陰霾張揚在天際,撒了滿室金燦。在原木地板上拉出室內家具長短不一的影子。


    喝了杯牛奶,閑來無事將租屋好好打掃了一遍。從角落找出了許多無意間遺失的小物品:發夾,記事本,紐扣,還有廢棄的便利貼紙片。


    其實很不想記得,那個時候郭雲和我同住的時候就喜好將這些寫了各式筆記的紙片貼在進門玄關的玻璃上。內容千奇百怪,有各式注意事項,她的一日行程,甚至還有不知從哪裏抄出來的冷笑話。


    很可惜我不是碳酸飲料,不會走著走著就沒氣了。


    將垃圾打掃到一處,去廚房吊櫃找垃圾袋的時候不慎將頂上


    的東西帶落下來。玻璃罐裝的咖啡粉散了一地,細碎的玻璃碴混在褐色粉末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蹲在地上,望著滿地狼藉,我有些想哭。我的生活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變成了這樣的一出慘劇。


    整理完心情,整理了行李。第二天,我買了車票去臨近市自助遊了一圈。


    年假過半的時候,我迴了家。


    我爸媽還不知道我眼下被離職的狀態,隻以為我是為了參加高中同學的婚禮特意迴來。我媽一邊看著那張請柬,一邊斜眼睨我:“你看看媽媽那些朋友,都是當奶奶外婆的人了,你倒好。現在還這麽烏煙瘴氣的,看著人心煩。”


    我覺得這話聽著不對頭,扭頭看了她許久,“我不明白您老人家是從哪看出我烏煙瘴氣來了?”


    我一沒非主流,二沒腦殘附身,隻不過不遂她的意,但這也不是能被隨意攻擊的理由啊。


    可惜我媽沒這麽好的思想覺悟,沒空欣賞我的內在,扭了頭轉進房間。


    我爸在旁一邊守著中央台的《新聞聯播》一邊撥冗看了我一眼,評價道:“你是不像話。”


    我覺著,其實這是句挺不符合生物學範疇的話。當然鑒於我爸一貫的威嚴,我沒敢和他老人家討論這麽複雜的議題。


    為了盡快遠離風暴,打過招唿,我拿了包脫兔狀出門,趕赴婚宴現場。


    新人都是我們的高中同學,新娘是班裏最文靜的姑娘,新郎是當初班上的問題學生。女生當年坐男生前排,學校裏的時候並未聽說兩人有什麽特別曖昧的感情,隻是考試時兩人的試卷選擇題百分百雷同罷了。


    高考之後,女生去了外地上大學,男生當了兵。這樣兩個本該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因為同學會重新走到了一起。


    婚宴場地離我住的地方不近,鑒於婚姻開席時間一貫的不靠譜,我沒準備按時到。所以沒有打車,選了公交係統。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比請柬書麵預定晚了二十來分鍾,還有大半客人沒到齊。


    一對新人在酒店大堂笑的春光燦爛滿麵春風,似乎消融了這冬日的嚴寒。伴郎林嫣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伴娘唐菲嬌小可愛,兩對男女站在一起很和諧,很般配。


    新人行禮的時候,一夥老同學開始交流彼此在學校時年少輕狂的囧事。


    說著說著,就有人提了今天的伴郎伴娘。


    “唉,這對也算有緣了,我聽說那個時候唐菲不是向林嫣表白過,結果怎麽樣?”


    有知曉內情的女同學跟著解惑道:“也不算表白吧,隻是那個時候唐菲約林嫣看星星,結果那小子當場就拒絕了,理由很充分,一說煙塵大看不見;二說約了人吃燒烤。但是他那晚迴家都是一個人走得,唉,韓真真,你和他這麽要好,有沒有看到他有特別交情的女生。”


    問題忽然轉到我這裏,細想了下,我搖頭表示,“沒有。”


    世人都知道當年和他有特別交情的女生就是我,但是敢情沒人把我當女生看,於是答案隻有否定了。


    “男人長那張臉,都二十七了還沒聽說有個把對象的,九成九性取向有問題。”這年頭,腐化現象很嚴重,所以身邊男同學的發言並未引來多少質疑。


    “唉,這麽說來我也聽到傳言的。他大學不是出去讀麽,是和男人私奔去結婚的。”


    這個話題很有爆炸性,大家夥爭先踴躍發言。


    “嗯,美國是有允許同性戀結婚的州。”


    “對了,我也聽說,那男的好像叫華子旬。”


    “是不是還有個叫什麽羅的是第三者?這個好像是事實吧。”


    聽著女生們交流那些出口轉內銷的‘傳言’,我感覺壓力很大,全程沒有參與。


    接下來婚宴過半做遊戲的時候,新人拖了連我在內的幾個同學上台。司儀將台上男女抽簽分成四組,不知幸或不幸,我抽到的搭檔是林嫣。


    司儀宣布的遊戲居然是夾氣球,因為涉及到肢體接觸,我有些尷尬。林嫣和我對視了一眼,突然舉手向司儀示意,“我棄權。”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不想因為這個環節破壞此時的氣氛,我拉下了他的手,堅定的對司儀表示:“我們參加。”


    在介紹遊戲規則的時候,林嫣看著腳邊的氣球,微微扯了嘴角,“你不擔心loy介意嗎?”


    “介意什麽啊,我們倆各管各。”遊戲開始,我抓了兩個氣球塞到他懷裏。


    獨自作戰效果並不好,時間過去了一半,我才弄破了兩個,已經被爆炸聲嚇的手抖腳顫了。隨著司儀倒數讀秒,除了我和林嫣外旁側的同學早放棄了男女有別的矜持,通力協作了。


    本來大家都是同學,心無旁騖自然會比較放的開。但是我們兩個因為那些芥蒂,肯定是親近不起來。


    如此,成績自然墊底。


    接受懲罰喝酒的時候林嫣把我那份代勞了,新人趁機起哄要我結草銜環來報恩。麵對那一幫子有文化的流氓,說不過也打不過,我隻得硬著頭皮主動抱了抱林嫣,這才被準許下台。


    新人敬酒到這桌的時候,老同學爭先恐後的跳出來把新郎直接灌吐了。最後新人父母出麵,才擺平了我們這桌。


    中途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看到林嫣滿臉緋紅的靠在走道裏。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因為那濃鬱的酒氣,我多嘴了一句,“你喝了不少。”


    他垂眸笑了笑,輕道:“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他身上噴薄的酒氣熏人欲醉,我捂著鼻子轉身想走,卻被他攔住去路,“你還沒迴答我。”


    “你這人無不無聊啊,喝醉了就迴去睡覺,發什麽酒瘋。”我沒好氣打開他的手。


    這一次林嫣沒再跟上來,我得以順利離開。


    酒席結束後,一幫子久不見麵的老同學相攜進了ktv。


    在ktv,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時候我手氣不好,連輸了幾把。大概是前晚沒睡夠,兩杯芝華士兌綠茶下肚,已經有些眼暈。


    在角落靠了一會,雖然包廂內燈光慘淡視線不佳,但林嫣不舒服還是表現的很明顯,眼看幾個男生還纏著他要喝酒,我衝口而出:“你們有完沒完了?又不是他結婚,湊什麽熱鬧?”


    一語既出我就後悔了,幸而室內音響很大,大多數人都沒聽清我說了什麽,甚至有同學湊上來看我:“韓真真,你醉啦?剛剛喊了啥?”


    “我頭疼。”我心虛的撫額,正對上林嫣微眯的眼睛,他嘴角扯出一抹上揚的弧度,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我不自在的調開視線,看著大屏幕上遊動的字幕做專心致誌狀。


    “……


    忘了是怎麽開始


    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


    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


    真的很簡單


    i love you


    請貼著我的心傾聽


    聽我說著愛你


    ……”


    聽人唱著那首陶喆的《愛很簡單》,我忽然間覺得心慌意亂。站起來打了個招唿,借著頭疼的幌子要走,結果原本斜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林嫣也站了起來,表示要和我同行。


    雖然心下不是很願意,但我也不好明說什麽。


    一路無話去搭電梯,途中撞見個美女差點摔倒,林嫣主動扶了一把。兩人就此攀談起來,電梯抵達時,兩人正聊得火熱,我沒等他徑自走了出去。


    隨便找了輛車,上車之後還沒來及關車門,就被隨後趕到的林嫣一手擋住了。他帶著滿身酒氣上了車,因為左麵車門是鎖死的,我沒辦法下車,隻能盡可能往旁邊讓,“你幹嘛啊?”


    “看你形單影隻,好心送你迴家。”林嫣朝司機報了我家的地址。


    我沒好氣的說:“你怎麽就斷定我形單影隻沒人要?”


    “反應這麽大,真的沒人要?!”林嫣玩味重複了一遍。


    自覺失語,我扭頭沒吱聲。望著窗外掠過的霓虹光影,不知為何想起了剛剛電梯裏那個妖媚的女子,我反駁道:“還是先顧好自己吧,為了證明你性取向的正常,你不覺得要好好努力一下。”


    “韓真真,你吃醋了吧。”他淺笑著靠上來,酒氣撲鼻,我皺著眉一把將他推開,“你發什麽酒瘋呢,剛剛那美女不是給你電話了,要調情找她去。”


    “你怎麽知道她給我電話?”他益發笑的曖昧。


    林嫣看似瘦弱,但是很沉,推了幾下我已經滿頭的汗。心下一急,我手上不由用力掐了他一把。


    林嫣輕唿,引得前座司機迴首看來,我臉皮薄,不得不放手賠笑。最後隻得由著林嫣這隻軟骨生物膩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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