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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豔陽漫天,透過這些縱橫交錯的疏影橫斜,船上清明起來,眾人都走出了房裏,到屋外透著氣。.陳堯諮書案上趴的雙手鬆軟的麻了手臂。


    醒了過來,陳堯諮不覺揉了揉眼,發現白色的細軟錦衣蓋再自己身上,衣襟上女子的芬芳襲來,淡雅的香氣讓人不覺沁人。


    陳堯諮起身,走到船艙外,此時已是豔陽初升,那些船客都出來感受著這和風東隅之暖意。水麵撲打著的浪花,濺起兩岸,嘩嘩作響。


    李環正手持經卷,《論語》看得如聽聖言;趙璿與王夫子一旁擺上棋案,兩人對弈起來;引得眾人住足圍觀,就連賀婉也為兩人棋藝吸引而過去。


    陳堯諮舒了舒腰,感受著這濃鬱夏日的氣息,這江水廣闊,山巒雄奇,心思一動,好久未曾動筆,陳堯諮閑暇下來,有了畫的喜好。


    擺開案幾,鋪上一層宣紙,陳堯諮聞著這江水的氣息,感受著這峽峰的俊采,陳堯諮慢慢的踱著步子,船上細細的思起來。


    這波瀾壯闊,浩渺無邊,渾厚的大氣,秀雅的怪石,葉葉扁舟,江水野曠,雲崖的拍打泛起騰升的雲霧,如行雲流水的巨龍,如天境河水的飛流。


    陳堯諮輕輕的研著這徽磨,素筆執手,似有忘我之境,眼這些繡景,宛若遊龍般的活靈活現了起來,順著這流水,慢慢的飛舞。


    陳堯諮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這畫卷腦海裏慢慢的展現,一絲一縷的靈魂深處的蕩漾,紋紋水間的情絲心裏泛起讓人心動的漣漪。


    陳堯諮沒有如平常一般的提筆勾勒,而是想到腦海之處,便落筆謄錄,飛蛇走筆,靈活的手腕下細膩的筆墨如同有了靈性的跳動,耳邊的濤聲是掀起了心裏的狂熱。


    心思澎湃,陳堯諮雙眼如同進入畫境,眼之物筆下嫻熟的畫技下栩栩如生,山如遺世**,水如浩渺無邊;長長的宣紙之上,從落筆到刻畫,深筆的刀鋒,淺墨的留痕,畫卷慢慢的展現了出來。


    落下棋子的趙璿聽著耳邊的迴響,不禁轉了過來,手的棋子再也沒有落了下去,停著的手順著雙眼,似是也看了過來。


    眾人見此,心裏好奇,都看了過去,隻見隨身而瘋狂走筆的陳堯諮,手的筆不斷的變幻著,輕柔的手腕處似是用了全身之力。


    眾人從未見過如此作畫之人,心裏詫異不已,也不知這公子是何人物,但見其那股瘋狂之勁,想必並非尋常人家的遊山玩水的公子哥。


    這些客人們都不禁往他身旁而去,趙璿忙的揮手阻止,生怕這些人的圍觀擾了他作畫的靈性。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陳堯諮,李環放下了手的經卷,王夫子再也沒了對弈的思路,賀婉是出奇的呆望著眼前的公子。


    靜悄無聲,隻有拍打浪花的水聲,帶著曆史塵埃的氣息,陳堯諮心裏敲打著,如同迷戀的音符,春江花月夜般的優雅纖仙。


    不知不覺的,一個時辰已經隨著這流水而過,陳堯諮走筆的手慢慢的緩了下來,再也沒了先前的顫動般的震撼,慢慢的,如同婉約的詩詞,清麗絕塵……


    陳堯諮如同賞景了一迴,慢慢的迴過神來,慢慢的從仙境的旅程裏暢遊道了紅塵。


    “唿……”長唿了口氣,才慢慢的停下手的湖筆。陳堯諮揉了揉有些酸楚的手腕,微微一笑,“總算完成了,也不知道寫下了多少的記憶。”


    陳堯諮拾起畫卷,心裏一驚,這畫卷看的約麽丈長,這可是他學畫以來,畫出的長的山水畫了。奔騰的江水,淘了曆史的畫卷;秀險的山峰,遠眺了蒼茫的流雲;“也差不多了,”陳堯諮心裏一笑。


    也不知什麽時辰了,陳堯諮心裏想到,轉身一看,不禁驚訝了起來,但見這船上的人,都注目的看著他,靜聽著他作畫。


    “嘉謨,你這畫可是坐好了?“趙璿見此,笑道。


    陳堯諮抹了抹額頭上的微微汗珠,笑道:“總算不負所托,還能將就吧。”


    王夫子捋了捋胡須,笑道:“今日咱們這些人,難得看得陳公子作畫,都感興致盎然。陳公子何不以此畫,讓我等一觀?”


    陳堯諮點頭笑道:“諸位若要觀賞,可自便,這畫跡想來還未幹,隻要勿要用手觸碰,是無事的。”


    眾人一聽,皆心裏好奇,不知這一個多時辰,這公子畫的畫到底是何境界,都一溜的瞧了上去。爭相的觀看著這長長的宣紙。


    王夫子走近了這畫,仔細的看起了這畫工,微微細品,暗自點了點頭,再看這意境,若磅礴氣勢,寫長江之奔流百川。


    “好畫!”王夫子讚歎道,“陳公子果然不俗,此畫果真是上乘佳作。”


    趙璿對這些書畫有些造詣,看了這畫,也不得不佩服這畫作之意境,很顯然,這已經並非人人可想,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能得到,這定是多年的積累,這些經驗之上,細致入微的觀察,才有了這眼前景物的靈性。


    “活靈活現,”有人驚訝道,“這畫果然不俗,但憑此畫,想必公子並非常人,不知公子高姓大名?”那人拱了拱手道。


    “三尺微命,一介書生,有何名聲,先生見笑了。”陳堯諮笑顏迴道,也不管他們作甚,隻是拿起手的畫,細細的看了起來。


    那人也不生氣,笑道:“下早觀公子,想必公子乃是讀書之人,下想買下公子之畫,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買下這畫?”陳堯諮心裏一驚,他隻是覺得自己這畫還能算是有些意境,沒想到居然有人提出要買下這畫,心裏如何能不驚訝。


    陳堯諮微微搖頭,笑道:“此畫並不值錢,先生何必老是動眾呢?”


    那客商笑答:“若是公子願意,下願出價千兩,千兩白銀,該能值得公子這畫了吧。”


    “千兩?”陳堯諮心裏震驚,這區區的幾筆,便能值千兩之價,他搖了搖頭,笑道:“先生勿要玩笑,此畫不值此價,先生勿要走眼。”


    “走眼,”那人嗬嗬笑道,“老夫一生做成的生意無數,從未走眼,公子無需擔心,隻要公子願意,老夫願出千兩。”


    陳堯諮看了看趙璿,有些不知所措,這千兩銀子,他就是花一生也花不完,除非他是敗家之人,可這畢竟是自己的心血,若要淡淡的就賣了出去,又有些難以釋懷,心裏不覺有些犯難起來。


    趙璿見此,知道他心裏猶豫,笑道:“嘉謨,你可要想好了,你可是缺銀子?”


    陳堯諮搖了搖頭,他從不缺銀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幾個月前,還從蜀王手賺了一筆外快,這些銀子足夠他胡亂的揮霍了。


    想及於此,陳堯諮豁然開朗了起來,施了施禮,笑道:“多謝先生美意,可下並不想賣出此畫,怕是要讓先生失望了。”


    那人聽聞,心裏不禁惋惜,歎了歎氣,道:“唉,沒想此畫與老夫無緣。老夫生平皆以為銀子必能通曉一切,今日遇上了公子,才知世上也有銀子不能做成的事。”


    陳堯諮嘴角微微含笑,心裏卻暗自搖頭,什麽銀子不能做的事,隻是少爺我現不缺銀子罷了,若是幾月前,你給我一百兩銀子,這畫便是你的了。


    “先生此言甚是,有些人並不癡醉錢財。”陳堯諮笑道。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道:“公子此言,令老夫大快。能遇上公子,也算咱們有緣,老夫姓秦,名靖卓,乃是杭州城人士,乃是生意人戶。”


    “秦靖卓?”王夫子心裏一驚,拱了拱手,道:“莫非先生乃是杭州秦氏?”


    秦靖卓點了點頭,笑道:“下正是,”對陳堯諮笑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好說、好說,”陳堯諮微微笑道,“下陳堯諮便是了。”


    秦靖卓笑道:“原來是名滿成都府的陳公子,老夫早有聽聞,今日一見,果然盛名無虛士。”


    陳堯諮道:“先生過譽了,一介書生,不敢擔當。”


    陳堯諮心裏卻是暗自有了提防,不知這人如此與自己拉近,是否有些目的,或者,便是因為自己手之畫?


    王夫子見他疑慮,笑道:“秦先生,乃是杭州秦氏族長,而今江南世家,首推秦氏,不可不為富甲一方。”


    這些客商們,也多是有些錢財之人,自然知道這秦氏是何人。隻是陳堯諮與趙璿二人皆是相視一眼,眼神裏滿是疑惑之色。這也不怪,趙璿身皇城,自然並不知曉這些富商之名;而陳堯諮,也懶得聽聞這些他眼裏的暴發戶,自然也不知曉。


    秦靖卓笑道:“陳公子無需多想,這要說及起來,老夫與陳公子,還是有些親戚之誼的。”


    “親戚?”陳堯諮心裏是疑惑了,他就沒有姓秦的親戚,陳省華也不願與這些富商往來,無他,自古士為頭等商民賤,這些士子們,自然不喜與之往來。


    可秦氏卻不一般,這秦氏乃是吳越錢塘世家,祖上不乏做官之人,便是如今朝堂,也有些許,這秦氏自然不能與其他商賈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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