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翳,嵐音一大早便來到翊坤宮,宜妃正在飲用燕窩,麵帶不悅。


    見嵐音到來,也不似往日熱情殷切。


    "宜姐姐可是心中不順?"嵐音試探的問道。


    "良妹妹,你為何為那賤蹄子求得死後哀榮?"宜妃心直口快,直言不諱的問道,平妃那個兇險之人,與自己不共戴天,沒想到嵐音竟為其求得妃位。


    嵐音微笑柔聲,"宜姐姐勿要焦慮,人都死了,都是虛名。"


    "可憐我的十一阿哥。"宜妃淚眼迷離,放下黃瓷湯匙。


    嵐音淡淡的笑道,"臣妾與宜姐姐早已同心,怎能長他人誌氣,為敏妃是為了還四阿哥人情,這平妃卻是為了穩住赫舍裏氏和太子。"


    "穩住赫舍裏氏和太子?"宜妃戛然而止,驚訝的看向嵐音。


    嵐音微微點頭,"八阿哥查到赫舍裏氏與前朝賊寇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為避免打草驚蛇,臣妾才故意在皇上麵前為其求得哀榮。"


    宜妃依然滿臉不解,


    嵐音細細解釋道,"如今朝堂上,太子**,占據半邊,八阿哥也是孤掌難鳴,隻能低頭順意示好。"


    "太子身邊可都是能人賢臣,良妹妹不怕他們給太子納諫?"宜妃謹慎的問道。


    "宜姐姐莫忘了,太子本是得意忘形之人,哪裏會聽進諫言?"嵐音搖頭,"太子如若聽得進諫言,恐怕我們也難撼動其地位。"


    "還是良妹妹想得通徹。"宜妃豎起柳眉,"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與前明餘孽勾結,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誰做了二十多年的東宮儲君,能不著急嗎"嵐音一語道破。


    "難道他們想利用前明餘孽謀反弑君?"宜妃瞪圓雙眸,金鞘掩鼻。


    "沒有他們不敢做的,前幾年皇上身患瘧疾,便是他們的計謀。"嵐音講出重語。


    "真是膽大妄為,皇上如此看重太子,苦心積慮的栽培至今,卻落得如此田地。養了個白眼狼。"宜妃氣憤不已。"我要去告訴皇上。"


    "宜姐姐不可。"嵐音憂心忡忡,"如今連鍾粹宮和大阿哥都處處以太子為尊,乾清宮皇上大發雷霆那一幕,宜姐姐難道忘了嗎?太子如今是皇上刻意維護之人,任誰也難撼動。"


    "那咱們就看著太子作惡多端?"宜妃咬牙切齒。


    "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快成婚,到時候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嵐音頜首微笑,"朝堂上的事情,瞬息萬變,早晚會有機會的。"


    "對,郭絡羅氏和鈕鈷祿氏可不是隨意挨欺負的。"宜妃高傲的仰起頭。


    嵐音見宜妃怒氣全消,俯身淺禮,柔聲道,"臣妾因平妃一事,沒和宜姐姐事先打好招唿,還望宜姐姐見諒。"


    宜妃匆匆扶住嵐音,羞紅雙頰,"良妹妹心思縝密,倒是我小肚雞腸,還望良妹妹見諒。"


    翊坤宮內溫情一片,誤會消除,冰釋前嫌,又貼近了一步。


    嵐音和宜妃談笑風生,飲用著熱茶。


    "良妹妹也算是揚眉吐氣,苦盡甘來。"宜妃微笑道,"這嬪位,良妹妹早應該擔的。"


    "這麽多年,臣妾早已不在乎虛名,可是八阿哥如今在朝為官,臣妾總不能成為八阿哥的累贅。"嵐音實情而語,皇子的身家地位與親生額娘的位份脫不開關係。


    "良姐姐的位份是理所應當,沒想到那個和嬪如此得皇上心意,也白得了嬪位。"宜妃不服氣道,"老天有眼,她雖然受寵,卻遲遲沒有身孕。"宜妃晃動著頭上的鳳釵。


    嵐音低垂著頭,皇上同時晉升自己和和嬪的位份,令自己苦惱不已,心中總是翻滾著解不開的死結。


    "呦,瞧我,真是失語了,良妹妹,你還是想開些,畢竟歲月不饒人,咱們早已不能侍寢多年,就讓年輕之人去吧,在皇上心中,也就是個替身而已。"宜妃見嵐音無語,寬慰著嵐音的心。


    "和嬪的性子婉約,總是讓人看不透,與臣妾甚為相像,臣妾見到她,就恍若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嵐音終於道出實情。"自然也希望她好。"


    "是啊,這和嬪與良妹妹相貌上是九成相像,但這性情卻是十成的相像,皇上真是有辦法,竟然能尋到如此妙人兒。"宜妃淡淡而語,"這樣也好,和嬪雖然受寵,卻並無他心,後宮倒也安靜。"


    "宜姐姐所言極是。"嵐音微笑迴應。


    "咱們可是有喜事,高常在有身孕了。"宜妃神秘兮兮的講道。


    嵐音安顏,"什麽時候的事情?"


    "儲秀宮的宮人一早來報,已經二月有餘。"宜妃得意道,"宮人講,高常在喜愛食用酸棗,這胎定是位阿哥。"


    "這可真是喜事。"嵐音釋然,高常在文氣十足,有了子嗣,在宮中日後也好有個依靠。


    "那密貴人暗度陳倉,隻得皇上寵信一夜,便有孕在身,竟然提前兩月生下十八阿哥,我去永和宮瞧過,十八阿哥毛發濃密,哪裏有虛弱之狀?"宜妃恨恨講道,"到底是誰的種?她心中最為清楚。"


    "由她去吧,老天有眼。是她的,誰也奪不去,不是她的,自然也留不住。"嵐音早已放棄密貴人這顆棋子,道不同不相為謀。


    "主子。"落霜神色慌亂,從外而進,


    嵐音和宜妃疑惑。


    "主子,不好了,裕親王病重,林太醫為其診脈,已經是燈盡油枯。"落霜低泣,熱淚盈眶。


    "什麽?"嵐音徑直而立,幾乎站立不穩,"裕親王一貫體健,怎麽會?"


    "林太醫講,裕親王積勞成慮,鬱結在心,多年成疾,神仙也無力迴天,八阿哥已經奉在床前,皇上已經親自去裕親王府探望。"落霜哽咽傷心。


    "多年成疾?"嵐音的淚窩在眼眶之內,裕親王為大清國兢兢業業,更為自己和八阿哥在皇上之間周旋,費心費神,才會鬱結於心。


    宜妃素有耳聞嵐音和八阿哥與裕親王的情誼,"良妹妹要保重身子。"


    嵐音在落霜的攙扶下,緩緩坐下。"讓宜姐姐見笑。"


    翊坤宮內沉寂無聲,隻留下淡淡的歎息和低泣聲。


    嵐音望著窗外,想起與裕親王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如若自己沒有與皇上相識,也許便進了裕親王王府,他定不會難為自己,弄影庭前,琴瑟合韻,也是美事,可是事實偏偏如此殘酷。


    一次錯過,此生無緣,嵐音的淚滴滴滾落在茶杯裏,蕩起層層漣漪,苦不堪言。


    宜妃沒有言語,隻是不停的惋惜。


    轉眼間烏雲密布,瞬間如黑夜般壓抑,瓢潑大雨從天而降,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而來。


    "咱們迴宮吧。"嵐音淡淡的講道。


    "這雨如此大,良妹妹還是遲些再迴宮,莫淋壞了身子。"宜妃關切。


    嵐音漠然的搖頭,緩緩站立,落霜緊隨其後。


    "良妹妹等會兒,我讓含翠去準備油傘。"宜妃喚道。


    而嵐音和落霜早已消失在如霧如煙的大雨中。


    午夜時分,宮中傳來噩耗,裕親王福全薨亡,皇上悲慟不止,泣不成聲,親自為其書寫銘文,並命宮人將其棺槨和牌位停放在景仁宮,日夜瞻仰。


    長春gong內素白無聲,燭光黯淡。


    "主子,喝碗薑湯驅驅寒氣。"落霜卻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你也喝一碗,去早些安歇吧。"嵐音心疼的望著落霜。


    "奴婢身子骨兒強,主子勿要擔憂。"落霜卻感覺到身子瑟瑟發冷,渾身顫動。


    "好日子還在後麵,你千萬不能倒下。"嵐音拉住落霜,緩緩坐下,端起冒著熱氣的薑湯,遞給落霜,"也許到最後,隻有咱們相依為命。"


    "主子。"落霜鼻子一酸,眼淚流下,咽下夾著甘甜的辛辣薑湯。


    "今兒,你便在我這床上安歇,我來照料你。"嵐音微笑,事與願違,自己柔弱的身子並沒有沾染寒氣,倒是一貫身康體健的落霜卻病了。


    "主子不可,這不合規矩。"落霜阻攔道。


    "規矩都是人定的,你我情同姐妹多年,我一直受你無微不至的照料,今日我照料你也是理所當然。"嵐音執意拉起落霜,坐在床上。


    "主子,奴婢不敢,這床,隻有皇上和主子能住啊。"落霜跪地行禮。


    "皇上永遠不會來了。"嵐音心如止水,深黯如井。


    "主子。"落霜梨花帶淚,心情低落。


    "你安心睡吧。"嵐音緩緩落下月牙兒帷帳。


    落霜頭疼的厲害,昏昏欲睡。


    嵐音守在銀燭台旁,不時的摸著落霜的額頭,換洗著絹帕。


    長春gong內燭光婆娑,蒼涼無光,嵐音瞳色幽冷,裕親王溫潤如玉的臉龐總是浮現在眼前,嵐音的淚一次又一次的滑落。


    自己何德何能一生得到他的眷顧,嵐音凝立窗前,願他一路走好,放下肩上所有的責任,好好歇一歇。


    不知八阿哥如何了?


    嵐音深深的歎氣,裕親王一直是八阿哥強有力的靠山,裕親王去世,八阿哥恐怕在朝堂中舉步維艱,而昔日裏裕親王的仇敵小人,定不會放過八阿哥。


    嵐音陷入憂慮,八阿哥下一個靠山是誰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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