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音不動聲色,皇上從紅茴香一事至今,已經蟄伏多年,想必朝廷上早已肅清納蘭一族,開始出手反擊。


    “大阿哥已成年,婚事也定下多時,在宮中居住多有不便,開牙建府,成婚吧。”玄燁歎息,鮮有的悲色,“太皇太後久病在床,大阿哥成婚,也好為之衝衝喜氣。”


    “恭喜皇上。”眾嬪妃行禮叩拜,這是宮中第一位皇子大婚,自然與眾不同。


    嵐音看向惠妃,惠妃卻毫無喜悅之色,皇上一番冷冽之語,心煩意亂,越大的隆恩,越是膽戰心驚。


    玄燁輕輕掃過嵐音,傳遞著內心的苦悶,方才告誡一番話語,便是講給大阿哥和惠妃,希望就此罷手,如今的口舌之爭倒也罷了,朝廷上結黨營私,便是重罪。開牙建府以後,便是成年的伊始,希望能懸崖勒馬,迴頭是岸。


    嵐音深知玄燁話中深意,“大阿哥成年,自然會深知皇上的恩情,畢竟是皇家娶妻,臣妾們自當會幫襯惠姐姐,婚事辦得體麵。”


    玄燁微微點頭,又轉向定貴人,“十二阿哥秉性靜謐,定貴人又出身慈寧宮,朕欲想將十二阿哥養在蘇麻嬤嬤膝下,不知定貴人可舍得?”


    定貴人驚訝萬分,嵐音遞去安定的眼神。


    定貴人穩定著心思,“臣妾出自慈寧宮,深得蘇麻嬤嬤的照顧,自當舍得,這是十二阿哥的福氣。”蘇麻嬤嬤的位置高過太妃,十二阿哥在宮中地位自會提升。


    嵐音微笑,“皇上,十二阿哥還小,蘇麻嬤嬤照料太皇太後也頗為辛辭,再過些年也不遲。”皇上從來不是性急之人,今日竟然連連頒布旨意,難道太皇太後?嵐音心頭一沉,終是熬不過,臨終前是不是要相認呢?糾結於心。


    “啟稟皇上,宮人來報,太子爺騎的母馬腹中並無異常。”梁公公邁著碎步,低沉稟告。


    “這便怪了?那母馬為何而驚?”溫僖貴妃眯著丹鳳雙眸。


    “繼續追查。”玄燁篤定的講道,“泱泱大清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當然要善騎射,到底是何人從中謀害,定要徹查到底。”


    佟佳皇貴妃眸光流轉。


    “皇上,那八阿哥?”嵐音提醒,眾人莫要以為皇上從中偏袒八阿哥,而事實上八阿哥原本便沒有加害太子。


    “八阿哥蒙受不白之冤,朕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玄燁疼惜的望著八阿哥。這是世上最為尊貴的皇子,其顯赫的身世將永遠湮滅,心中萬分愧疚。


    八阿哥破涕而笑,如玉的小臉泛著光澤。


    嵐音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溺愛八阿哥,而八阿哥素來頑劣,如若因此提出過分之語,又該如何收場。


    玄燁也期待著八阿哥的願望。


    眾人皆暗藏鋒芒著望著八阿哥。


    八阿哥揉著小手,“兒臣謝皇阿瑪隆恩,四哥斷骨在床,定是孤單難受,兒臣想每日陪四哥一個時辰。”


    嵐音長出一口氣,沒想到八阿哥講出如此話語。


    “好,方才四阿哥還為八阿哥求情,這迴八阿哥又擔憂四阿哥,如此兄弟情深,朕頗為欣慰。”玄燁緊繃的臉色漸漸鬆弛,喜悅而笑。


    內室中休養在床的四阿哥卻滿臉不情願,默不作聲。


    八阿哥揚起興奮的小臉兒,“謝皇阿哥恩典,兒臣自會早上書房好生背書,再迴來教授四哥。不然四哥腿好之後,落下太多功課,會被上書房的師傅打手板,兒臣曾經被打,的確很疼。”


    玄燁正端著熱茶,險些將其嗆到,嵐音連連搖頭,示意著八阿哥不要再講下去。


    一席孩童之話,引得哄堂大笑,原來八阿哥竟存了如此的小心思,便是連佟佳皇貴妃也掩口而笑。


    八阿哥莫名其妙,瞪著圓圓的眼睛,望著眾人。


    “你要教授四阿哥功課?”玄燁驚愕的微笑問道。


    八阿哥拚命的點頭。


    “八弟是要教授四弟描紅嗎?”五阿哥捧腹大笑。


    八阿哥羞愧的低著頭,細蚊之音,“除了描紅,其他的功課。”


    再次滿堂大笑。


    玄燁勾唇微笑,“四阿哥即使臥床一載,描紅之字,也定強你百倍。”


    八阿哥紅霞雙飛,“兒臣定會苦練。”


    嵐音疼愛的看著靈秀的八阿哥,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八阿哥便是自己一生的羈絆,再也無法逃脫肩上的責任,而自己定要護好八阿哥,宮中的爭鬥已經愈演愈烈,稍不留神,定會遁入深淵,八阿哥如今毫無自保之力。


    今日的僖嬪便是最好的例子,被所有人拋棄,隻有死路一條。


    承乾宮內峰迴路轉的一幕幕,深深的刻在每個人的心中,所有人都知道,與自己牢牢係在一起的,不僅僅是背後的母族,還有身邊的皇子,皇子才是自己立足後宮之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萬古不變。


    眾人悉數散去,玄燁獨自在乾清宮未招一人。


    嵐音剛剛迴到長春gong,曹嬤嬤早已在宮門口期盼多時。


    “主子可算迴來了。”曹嬤嬤激動道。“八阿哥還好吧?”


    “嗯。”嵐音微微點頭,“到底怎麽迴事?”


    曹嬤嬤擦著額頭上薄汗,“真是有驚無險,太子騎的母馬原本是給八阿哥的,太子身強體健,尚且險些落馬,四阿哥也因此墜馬斷骨,如若是八阿哥,兇險萬分,是有人想謀害咱們的八阿哥啊。”


    “什麽?”嵐音驚訝的站立起來,“是奔著八阿哥來的。”


    “還好喂養馬的宮人是咱們的人,及時發現,將那匹母馬的毛皮刷得錚亮,選馬時又將八阿哥支走,旁人自然不敢與太子爭馬,才有了今日的一幕。卻未曾想到五阿哥出來指認,連累八阿哥受苦,主子又不在宮中,還好定貴人以理據爭,才等到皇上和主子歸來啊。”曹嬤嬤如今想來仍然是冷汗淋漓。


    嵐音想起護軍營的侍衛來行宮稟告時,神色凜然之態,也暗自竊喜,幸好皇上聖裁迴宮,晚一日,八阿哥便危險一日。


    “那為何母馬腹中並無毒物?又是有人刻意幫襯?”嵐音仍然是一頭霧水。


    “令母馬所驚,手法眾多,宮中暗人多出自蒙古草原,對馬了如指掌,如何能看不透其手腕,哪能是如此笨拙之法。”曹嬤嬤不屑道,


    嵐音知曉蒙古人愛馬如命,自然看得出奧妙所在。


    “她們以為天衣無縫,咱們便順手推舟,誰料四阿哥竟然舍命救助太子,否則今日斷腿的便是太子,弄不好太子因此丟去儲君之位,哪朝的皇上有腿疾?”曹嬤嬤譏笑不已。


    “皇貴妃看透世事,四阿哥也頗為聽話。”嵐音感歎,能屈能伸,才是成大事之人,儲秀宮早已敗在承乾宮手下。


    “四阿哥聽話?”曹嬤嬤冷嘲熱諷,“皇貴妃恐怕是打空了如意算盤。”


    嵐音疑惑的望向曹嬤嬤。


    曹嬤嬤低聲道,“永和宮的德妃娘娘總是暗地裏派人去阿哥所,對四阿哥噓寒問暖。”


    “德妃娘娘是想奪迴四阿哥?”落霜驚訝,“真是惡毒,當日在痘房之內,德妃娘娘對四阿哥之心人盡皆知,如今因膝下無子,竟然又迴頭挽迴。”


    “四阿哥什麽態度?”嵐音問道,阿哥們都是從小看到大,卻隻有四阿哥少有的穩重和冷清,讓人琢磨不透。


    “四阿哥仍然是拒人千裏之外的神色,沒有多親近,卻收下了禮品。”曹嬤嬤迴應。


    “人生如戲,果然精彩絕倫。”嵐音淡淡微笑,“德妃這一胎如若仍是公主,定會繼續搶奪四阿哥,如若是位皇子,那便又將迴到原地。”


    落霜疼惜的講道,“四阿哥也的確可憐。”


    “老天都是公平的,宮中除了太子之外,四阿哥便是最為尊貴的皇子,自幼養在承乾宮內,有了皇貴妃的嗬護,躲過多少明槍暗箭,強過八阿哥百倍。”嵐音一語道破。


    “主子所言極是,咱們的八阿哥才最為不易,將來的路更為崎嶇。”落霜含著熱淚。


    “怪不得今日德妃在承乾宮一副慈母的模樣,原來如此,恰當的時機,尋一機會,也讓皇貴妃知曉此事,辛辛苦苦養大的皇子,莫讓人稀裏糊塗的搶迴去。”嵐音風淡雲輕的講道。“世人皆看不過去。”


    “是,主子。”曹嬤嬤見嵐音愈發犀利成熟,心中寬慰。


    “這驚馬到底是誰所為?難道是儲秀宮和翊坤宮?”嵐音懊惱,難道最為溫順的五阿哥也學會了陰謀詭計?


    “是皇貴妃。”曹嬤嬤目光幽深。


    “皇貴妃?”嵐音與落霜麵麵相覷。


    “佟佳氏的格格怎能屈居人後?聯盟太子,也隻是緩兵之計。”嵐音感歎。暗地中從未停止過暗中部署。


    “這樣也好,省得咱們動手,省去不少力氣。”落霜得意。


    “準備出最好的物件兒送去鍾粹宮,讓眾人也瞧瞧咱們長春gong的實力,咱們和鍾粹宮的情誼不能丟棄。”嵐音知曉,皇上如若真的動手,惠妃無路可走,定會倒向自己,八阿哥又得到一強大的靠山。


    “主子放心,咱們長春gong的物件兒才是宮中最為顯貴的,往日裏總是怕人妒忌忌恨,定會便借著大阿哥大婚之際,驚豔東西六宮。”落霜篤定的迴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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