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姐姐。”定貴人嬌柔的喚道。


    “定妹妹進來可好?我本想去給定妹妹道喜,定妹妹卻先到了。”嵐音親切的拉著定貴人的雙手,“定妹妹可是害喜?”


    定貴人羞赧的低著頭,“才不足兩月,哪裏來得害喜,隻是腹中總是翻滾,用不下油膩之物。”


    嵐音瞧著定貴人紅潤的雙頰,“老天真是眷顧定妹妹,有了身子,反倒愈加美貌動人。”


    “臣妾哪裏及良姐姐。”定貴人淺淺行禮,“多謝姐姐照顧,臣妾今日才得隆恩浩蕩,有了身孕。”


    嵐音急忙扶起定貴人,“我與定妹妹投緣,同住屋簷下,哪裏談得上照顧。”


    “如今後宮大事不斷,臣妾能有孕在身,實屬不易。”定貴人依舊心存感激。


    “皇上廢除了圈地令,並嚴懲了內務府和敬事房,頒布詔書,宮外私自淨身者,不得入宮。”嵐音喃喃自語,“樁樁都是大事。”


    “想起來都是後怕之事,沒想到後宮之中有如此多的假太監。”定貴人低沉道。


    “這是沒辦法之事,誰願意進宮為奴?”嵐音感慨萬千,額娘臨終之語曆曆在目。


    同為宮人出身的定貴人感觸頗深,兩人微感歎息。


    “最近太皇太後的病情愈加嚴重,真是揪心。”嵐音閑言碎語,宮女滑胎母子俱亡之事,人盡皆知,都歎息其命薄。


    “隻可惜宮女沒有保住皇太孫,太皇太後悲痛不已,如若長此下去,怕是熬不到太子大婚。”定貴人搖著頭,人固有一死,太皇太後曆經三朝,大清社稷之根本,如若故去,便是全國之殤。


    “阿哥們都年少,皇上還沒有到而立之年,皇太孫總是會有的。”嵐音微笑,“但願太皇太後少受些苦痛。”


    “是啊,最近蘇麻嬤嬤的頭發又白了幾分。”定貴人深得蘇麻嬤嬤的照顧,對其恭敬有加。


    嵐音見定貴人傷感,“定妹妹如今身子重,還是要想開些,生死有命,老天定會降福運給慈寧宮的。翊坤宮的宜姐姐為皇上生了位小阿哥,儲秀宮的溫姐姐也生了小公主,過幾日通姐姐也即將臨盆生子,定妹妹可是要多去走走,沾沾喜氣兒。”


    “咱們長春gong也是福地。”定貴人靦腆應道,誰人不知長春gong的榮寵。


    “風水輪流轉,後宮日益充盈,進宮秀女一批又一批,待紅顏老去那一日,還依然屹立不倒,才是真正的福地。”嵐音風淡雲輕的迴應。


    “臣妾自當以良姐姐為尊。”定貴人表著心意。


    嵐音苦笑,定貴人心思剔透,溫柔可人,為人和善,因淡泊名利,又出身慈寧宮,後宮嬪妃均漠視相待,自己怎能將其拉入爭鬥的漩渦,層層陰謀?


    待自己日後再陷入囫圇之地時,還有一人能為自己求情便足矣。


    讓她替自己好好活著,嵐音恬靜的望著定貴人。


    “額娘。”八阿哥飛跑進來。


    嵐音慈愛的問道,“慢些,可是又要去玩耍?”


    八阿哥狡黠的講道,“我想去找四哥去玩兒。”


    嵐音一怔,迴想起慈寧宮內幾位阿哥一同玩耍時融洽的情景。


    “四阿哥和五阿哥都去上書房讀書,你可以去找七阿哥玩耍。”嵐音柔聲講道。


    “不,五哥不會講話,七哥打我,隻有四哥護著我。”八阿哥撅著小嘴,五阿哥隻會講蒙語,七阿哥因跛腳,性情急躁。


    定貴人緩緩笑道,“難道八阿哥忘記了,你與四阿哥一同玩耍,還撲倒了皇貴妃,被皇上懲戒在奉先殿思過?”


    八阿哥捂著雙眼,“好多嚇人的佛像,莫不是四阿哥幫我擋著,那些佛像便把我吞進肚子裏。”


    定貴人忍俊不禁的掩口大笑,“難道佛像聽四阿哥的不成。”


    “不是,四哥冷冰冰的臉比佛像還要嚇人,佛像都嚇跑了。”八阿哥笑意盈盈。


    便是定貴人身後的宮女都撲鼻而笑,童言無忌,真是無憂無慮。


    “男子漢怎能如此膽小?”嵐音訓斥,“你若聽話,莫要貪玩兒,待到明年,額娘去求你皇阿瑪,讓你與四阿哥一同去上書房讀書。”嵐音許諾。


    “讀書?”八阿哥低著頭,“是不是要寫字?”


    “當然,你沒看三阿哥隻長你幾歲,那字跡已經寫得一氣嗬成,頗有大家之風嗎?”嵐音舒緩著臉上的神色。


    “我最怕寫字。”八阿哥小聲迴答,平日裏,落霜姑姑教授的描紅都是字字出格。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哪有坐享其成,你還是去練描紅。”嵐音板著臉。


    “哦。”八阿哥委屈的走了出去。


    “沒想到良姐姐還是位慈母。”定貴人誇獎,“八阿哥還小,入了上書房自然有師傅教授啟蒙,良姐姐不必如此操心。”


    “八阿哥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頗為頑劣,待迴到長春中後,已經養成了貪玩的性子,天天與小太監和宮女玩耍,我也是調教了好久,他才有所好轉。”嵐音哀聲歎氣,“人家三阿哥和四阿哥在他這個年紀時,描紅之字,方整周正,八阿哥卻不及半分。”


    “真是欺人太甚,暗藏兇心,鍾粹宮上下都是儒雅之風,納蘭家女子的才情屢得盛名,大阿哥雖然做出荒唐之事,但也是學識精良,甚至遠勝過太子,那惠姐姐如何能教出頑劣的八阿哥?”定貴人挑眉應道,“一定是刻意放任。”


    “罷了,如今納蘭公子英年亡故,惠姐姐又未能保住皇太孫,鍾粹宮內已經是悲傷一片,我也少去猜想她們的害人心思。”嵐音怎能不知惠妃深藏的禍心?


    “如今朝廷正北邊打仗,皇上無暇後宮,新來的秀女隻臨幸了平妹妹。”定貴人柔聲道,“趙答應、袁貴人天天都去延禧宮找密答應學評彈呢。”


    “敏妹妹呢?”嵐音好奇的問道,


    “不知從何處得了方子,整日臥床養身,日夜休養。”定貴人微笑。敏嬪真是急躁了,入宮多年而無子,新人輩出,總不能落在人後。


    “定妹妹足不出戶,卻知曉所有事情,姐姐真是佩服。”嵐音迴答。


    “臣妾哪裏是多事之人,這紫禁城中每日都在私下裏流傳著新的流言蜚語,想不聽都難啊。”定貴人搖著頭,“臣妾也隻是與良姐姐閑聊幾句家常而已。”


    “是啊,宮中日子寂寥,總得給自己尋些樂子。”嵐音望著模糊的朱紅,還要困在這裏多久?


    “在宮中已是淒苦,但遇到良姐姐,卻是上天眷顧,臣妾是托良姐姐的福氣才升為貴人,又是得良姐姐相助才有孕在身,大恩大德,難以言表。”定貴人真摯而語,與平日裏冷淡的性情全然不同。


    嵐音感動著頜首微笑,有了落霜之後,又得到一份珍貴的姐妹情份。


    “主子?”落霜端著鮮果入內,“這是內務府剛到的貢品,皇上賞賜給咱們長春gong的。”


    嵐音示意著落霜。


    “奴婢已經著人送到定貴人房中。”落霜沒等嵐音開口,徑直玲瓏而答。


    “良姐姐總是客套,這不便是托了良姐姐的福氣。”定貴人溫婉的笑道。


    “定妹妹如今有孕在身,皇上甚為惦記,還不知道誰托誰的福氣呢。”嵐音迴應。


    “皇上給大阿哥和太子賜婚了。”落霜細聲講道。


    “是誰家的格格?”嵐音焦慮的挑眉問道。


    “大阿哥的福晉是吏部尚書家的格格。”落霜放下手中的鮮果托盤。“太子妃是正白旗漢軍石都統家的格格。”


    定貴人哀婉的看著嵐音,“看來太皇太後還是讓步了。”


    “納蘭一族的榮耀怕是到此為止。”嵐音凝神而語,皇上雖然沒有從蒙古草原為太子選定太子妃,卻是為太子選定一旗固山都統倚仗,兵權在握勝過文武百官。


    “是啊,聽聞四阿哥與三阿哥在上書房讀書,對太子極為恭敬,都是以君臣之禮相待,而大阿哥卻不以為然,仗著自己是長子,學識聰慧,處處與太子對立,皇上已經訓誡多次逾越之罪。”落霜實在不懂,年幼時的大阿哥也是仁義之人,如今卻轉了性子,事事咬尖兒。


    “惠姐姐錯便錯在,對大阿哥管教太嚴,時時灌輸大阿哥長子為帝的觀念,納蘭一族又操之過急,結果全盤皆輸。”嵐音一言明朗,有了前車之鑒,日後定不能對八阿哥灌輸奪儲之心,隻要一身正氣,賢能之才,自然會想清楚世間之事,何必自己多此一舉。


    落霜心知肚明,會意的講道,“主子所言極是,咱們八阿哥不是長子,朝廷上又無人能助,隻要安寧一世便可。”


    定貴人撫著小腹,“這樣最好,閑散王爺,舞文弄墨,豈不快哉?”


    “如若到時候你我還活著,便求得恩典,搬出宮外,與親子同住,共享天倫之樂,那此生也足矣。”嵐音動情的落淚。


    定貴人也悲傷得潸然淚下,日後她終於安享其樂、知曉所有的一切時,她告訴自己,要加倍的好好活下去,不是為了她一個人,還有長春gong內的良姐姐,一定要看盡繁華,笑看落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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