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死者立命。</p>
這可不是通常人們所謂的‘修身養性’那麽簡單。</p>
死者已矣。</p>
甚至魂魄都已經再入輪迴，何來的修身養性一說？</p>
那便是要向地府閻君焚香祈命。</p>
修的是來世身，養的是再世性。</p>
和跪在廟裏邊向著漫天仙佛祈求來世安康不同。</p>
那是真的能夠改命的鬼師一脈禁術。</p>
倒不是說這一法術有什麽缺陷，或者說代價。</p>
純粹是因為鬼師一脈的傳統。</p>
其為鬼師。</p>
當渡世間滯留之魂，解今生苦、傳往生途、授來世業。</p>
立命一說，就像是私塾裏頭家長給教書先生塞錢，讓他們的孩子能獲得更好的資源。</p>
莫說姬軒不同意，就算同意施展這種法術，那他今後也別想再迴到山裏頭了。</p>
私自施展這種禁術，是大忌。</p>
“不可能。”</p>
姬軒直接一口迴絕了對方。</p>
高不咎原本臉上還帶著希冀。</p>
聽見姬軒甚至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拒絕了，他麵色一變，正要說些什麽。</p>
但姬軒卻斬釘截鐵地道。</p>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種法子的，也不知道你和你那小道童到底有多少感情，但是道友，為死者立命是禁術。</p>
你若是實在想要這麽做。</p>
還請去找我的師尊。</p>
想必道友既然能看出來我的身份，那肯定也知道要我的師尊在哪裏。”</p>
老道士的臉上笑容比哭還要難看。</p>
五官扭曲在一起。</p>
幹澀裂開的嘴裏發出沙啞的笑聲。</p>
“嗬嗬嗬。</p>
姬主簿既然這麽說，貧道也就不再強求了。</p>
若是日後得閑，去拜山也不錯。</p>
隻是希望到時候姬主簿能引薦一二。”</p>
“若是有緣，自然可以。”</p>
有緣恐怕也沒這個份。</p>
姬軒維持著笑容，心裏卻不禁誹謗道。</p>
那幾個老不死的雖然本事挺大，心眼卻是極小。</p>
而且見錢眼開。</p>
如果沒有什麽他們看得上的東西作為謝禮。</p>
就算這個老道士在山門前跪上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得到他們。</p>
“這、姬主簿，道長你們在聊些什麽？”</p>
“無事了，司幽大人。</p>
現在我們可以聊聊如何抓住殺人兇手了。</p>
此人對我們豐和縣來說是一大禍患，若是今日不除，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受害者。</p>
而且他的殺人動機——</p>
我相信他以後若是更加強大了，恐怕一天裏會殺更多的人。”</p>
說到這裏。</p>
姬軒將目光瞥向孤閆子。</p>
這個老道士知曉他鬼師的身份。</p>
他對孤閆子留了一個心眼，此人會出現在豐和縣絕非偶然。</p>
甚至最壞的一種情況就是，昨天晚上那小道童的死。</p>
就是他故意為之！</p>
“當然這位孤閆子道長也會一起跟來的對吧？</p>
畢竟以道長的幫助，我們拿下犯人應該是輕而易舉。</p>
孤閆子道長，您不會拒絕吧？”</p>
“貧道自然會跟著一起去。”</p>
老道士頷首。</p>
抬手指尖撚著自己狹長的胡須。</p>
長眉蓋住了一線眼眸。</p>
任誰也看不見此人的眼睛。</p>
高不咎聞言，當即笑開了花。</p>
“有道長這句話就成。</p>
那、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直接去抓人？</p>
說起來，姬主簿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p>
您此前自己去調查過嗎？”</p>
“非也。</p>
我所得出的結論，全都是根據這兩天捕快給我的卷宗。</p>
這裏的捕頭也好，捕快也好。</p>
都是監天司親自任命，他們也的確有一流的查案本事。</p>
所以線索其實早就已經齊備了。”</p>
豐和縣的監天司原本就是混日子的地方。</p>
雖然這段時間看上去忙碌了許多。</p>
但他們骨子裏還是原來的那些人。</p>
懶散、無為……修煉到那麽高的境界有時候隻是為了獲得更多的享受。</p>
所以盡管這些捕頭、捕快根據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些可以被稱作是線索的東西。</p>
但他們卻從來都沒有認真地思考過。</p>
姬軒早就已經看出來了。</p>
這段時間裏他對於非鬼祟作亂的案子一概沒有多問。</p>
但那些卷宗卻是看了個遍。</p>
這些案子大部分都會成為懸案，盡管裏邊的線索可以說是十分詳盡。</p>
真相也是唿之欲出。</p>
……</p>
及夜。</p>
其實也沒有多晚。</p>
天際的夕陽才剛剛沉下。</p>
東方已經被絳紫色的雲分化出了一片瑰麗星空。</p>
街上行人依舊。</p>
一如過往。</p>
三個帶滿了家夥事的捕頭身後，跟著二十來個小捕快。</p>
老道士被這些小捕快簇擁著，麵色不變。</p>
仿佛整個人入定了一般。</p>
吳倩則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她身周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令人望而卻步的氣場。</p>
任何人都不想接近。</p>
而她本人也是麵色複雜地盯著與那兩個捕頭正交談著的某個人。</p>
姬軒！</p>
這個人她一點也看不透。</p>
原本她是打算在堂上大鬧一番，將此事鬧大了。</p>
到時候無論自己會不會贏，道宮的人肯定會知道。</p>
屆時再賣賣慘，這小小的監天司還不是任由拿捏？</p>
但吳倩卻萬萬沒想到，這小地方居然能出了姬軒這麽一個人。</p>
她看不透姬軒的修為，在她的眼裏，這個年輕人好像就是一個普通人，體內靈氣空洞。</p>
</p>
根本看不出有修煉的痕跡。</p>
可正是這個年輕人，讓她有了一瞬間命懸一線的悸動。</p>
「是那把劍的緣故！」</p>
吳倩眼角餘光一直落在姬軒腰間的玉劍上。</p>
那把劍定然不凡。</p>
在姬軒手中竟然能危及她的生命。</p>
越是看著那把劍。</p>
吳倩的眼中便越是炙熱。</p>
「如果這把劍在我的手裏——」</p>
……</p>
“諸位可都準備好了？”</p>
姬軒朝著在場眾人拱手行禮。</p>
他名義上隻是一介主簿。</p>
所以這次行動帶頭的人應該是高不咎。</p>
可這位司幽大人去了‘溫柔鄉’大半日，還沒有出來。</p>
眼看著時辰快到了。</p>
這帶隊的人也就變成了兩個捕頭。</p>
陳捕頭他認得，另一個女捕頭卻有些不熟絡。</p>
好在陳捕頭威信還是有的。</p>
所以跟兩人說話並沒有費多大力氣。</p>
“接下來我們要去抓人，此人性格殘暴、一身陰氣極重。</p>
且武藝高強。</p>
昨夜的死者修為在練氣四重，死前保有清晰的意識。</p>
其體內的靈氣有逆流、紊亂的傾向。</p>
代表其生前反抗過。</p>
所以希望諸位切莫掉以輕心。”</p>
“姬主簿，說了半天那賊人究竟是誰？”</p>
陳捕頭撓了撓後腦勺。</p>
頗為糾結地看了一眼身後一幫子弟兄。</p>
上次聚集了那麽多人的時候還是去雞爪山。</p>
那次姬軒失策。</p>
惹惱了王家不說，他自己的威信也損害了不少。</p>
手底下弟兄們頗有怨言。</p>
這次若是再失敗了。</p>
怕是從今往後都要抬不起頭來。</p>
“是誰不重要，而且我沒有親眼見過那個人，又怎麽知道他是誰呢？</p>
這隻有接下來親眼看見了才能曉得。</p>
重要的是為什麽是他。</p>
有一點方才司幽大人其實說對了，在你們調查那七處陰氣匯聚之地之前，我其實也去看過。</p>
那麽，為什麽會是‘他’呢？</p>
我想先給你們解釋一下他的動機。</p>
這樣待會兒你們下手的時候可以把握分寸。”</p>
姬軒聳了聳肩。</p>
語氣略顯調侃。</p>
那些個盯著他的人目中帶著些許憤怒。</p>
這姬主簿就像是在玩兒他們一般。</p>
什麽叫‘是誰不重要’？</p>
待會兒若是再抓錯人了怎麽辦？</p>
真以為司幽大人不會降罪？</p>
但陳捕頭揚起手。</p>
麵色淡然。</p>
“姬主簿，您繼續說。”</p>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天，豐和縣的家畜都死了。</p>
記得它們的死狀嗎？</p>
禽類全都被咬去了首級。</p>
牲畜全都被掏走了內髒。</p>
雞性陽，朝啼鳴，通寰天，其首聚陽。</p>
牛性陰，眼觀冥，見神鬼，其髒腑積陰。</p>
接著我們看死的第一個人。</p>
邱道元元陽已泄，縱情無度之下真陽轉陰，剖其五髒。”</p>
說到元陽已泄這處。</p>
吳倩已經是羞紅了臉。</p>
走到了隊伍最後邊。</p>
但姬軒的聲音還在繼續。</p>
“農夫之子，其命純陽，又服食過量補藥，陽極卻未生陰，斷其首。</p>
煙花女子，性陰，剖其五髒。</p>
道童性陽，斷其首級。”</p>
念到這裏。</p>
周遭的幾個人已經是半餉不吭聲了。</p>
那些個小捕快更是以一種驚詫的目光看著姬軒。</p>
震驚之色溢於言表。</p>
而姬軒則淡淡地說道。</p>
“此人犯下如此多的罪狀，目的隻為了一個——聚陰陽！</p>
但這些終究是從死人身上取下的東西。</p>
此法不能長久</p>
要想維持住陰陽平衡，就需要依賴更多的首級、髒器。</p>
牲畜的不行，就用人的。</p>
凡人的不行，就用修士的。</p>
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p>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直勾勾地盯著姬軒。</p>
但姬軒此時卻是輕笑一聲。</p>
“等到地方了，你們就全知道了。”</p>
……</p>
這二十多個人聚在一起格外醒目。</p>
一路浩浩蕩蕩地走下去。</p>
他們也沒有怕暴露行蹤，也不去管那些百姓的指指點點。</p>
姬軒漸漸地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邊。</p>
“一共七處陰氣匯聚之地。</p>
看上去有很多選擇，可實際上真正奇怪的地方隻有一個。</p>
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裏肯定很驚訝。</p>
為什麽我會帶你們來這裏。</p>
為什麽不是別處？</p>
甚至這裏你們曾經探查過，什麽都沒有發現——你們當然什麽都發現不了，因為當你們出現的時候，陰氣的源頭根本就不在這裏。”</p>
姬軒帶著眾人。</p>
來到了這裏。</p>
他先是向身後的人做出了噓聲的動作，隨即抬手敲響了小院的門扉。</p>
從裏邊傳來沙啞低沉的詢問聲。</p>
“誰呀？”</p>
“邱婆，您睡了嗎？</p>
我是監天司的主簿，想來這裏問詢一下關於您孫子的事情。</p>
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空閑？</p>
多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p>
……</p>
這可不是通常人們所謂的‘修身養性’那麽簡單。</p>
死者已矣。</p>
甚至魂魄都已經再入輪迴，何來的修身養性一說？</p>
那便是要向地府閻君焚香祈命。</p>
修的是來世身，養的是再世性。</p>
和跪在廟裏邊向著漫天仙佛祈求來世安康不同。</p>
那是真的能夠改命的鬼師一脈禁術。</p>
倒不是說這一法術有什麽缺陷，或者說代價。</p>
純粹是因為鬼師一脈的傳統。</p>
其為鬼師。</p>
當渡世間滯留之魂，解今生苦、傳往生途、授來世業。</p>
立命一說，就像是私塾裏頭家長給教書先生塞錢，讓他們的孩子能獲得更好的資源。</p>
莫說姬軒不同意，就算同意施展這種法術，那他今後也別想再迴到山裏頭了。</p>
私自施展這種禁術，是大忌。</p>
“不可能。”</p>
姬軒直接一口迴絕了對方。</p>
高不咎原本臉上還帶著希冀。</p>
聽見姬軒甚至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拒絕了，他麵色一變，正要說些什麽。</p>
但姬軒卻斬釘截鐵地道。</p>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種法子的，也不知道你和你那小道童到底有多少感情，但是道友，為死者立命是禁術。</p>
你若是實在想要這麽做。</p>
還請去找我的師尊。</p>
想必道友既然能看出來我的身份，那肯定也知道要我的師尊在哪裏。”</p>
老道士的臉上笑容比哭還要難看。</p>
五官扭曲在一起。</p>
幹澀裂開的嘴裏發出沙啞的笑聲。</p>
“嗬嗬嗬。</p>
姬主簿既然這麽說，貧道也就不再強求了。</p>
若是日後得閑，去拜山也不錯。</p>
隻是希望到時候姬主簿能引薦一二。”</p>
“若是有緣，自然可以。”</p>
有緣恐怕也沒這個份。</p>
姬軒維持著笑容，心裏卻不禁誹謗道。</p>
那幾個老不死的雖然本事挺大，心眼卻是極小。</p>
而且見錢眼開。</p>
如果沒有什麽他們看得上的東西作為謝禮。</p>
就算這個老道士在山門前跪上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得到他們。</p>
“這、姬主簿，道長你們在聊些什麽？”</p>
“無事了，司幽大人。</p>
現在我們可以聊聊如何抓住殺人兇手了。</p>
此人對我們豐和縣來說是一大禍患，若是今日不除，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受害者。</p>
而且他的殺人動機——</p>
我相信他以後若是更加強大了，恐怕一天裏會殺更多的人。”</p>
說到這裏。</p>
姬軒將目光瞥向孤閆子。</p>
這個老道士知曉他鬼師的身份。</p>
他對孤閆子留了一個心眼，此人會出現在豐和縣絕非偶然。</p>
甚至最壞的一種情況就是，昨天晚上那小道童的死。</p>
就是他故意為之！</p>
“當然這位孤閆子道長也會一起跟來的對吧？</p>
畢竟以道長的幫助，我們拿下犯人應該是輕而易舉。</p>
孤閆子道長，您不會拒絕吧？”</p>
“貧道自然會跟著一起去。”</p>
老道士頷首。</p>
抬手指尖撚著自己狹長的胡須。</p>
長眉蓋住了一線眼眸。</p>
任誰也看不見此人的眼睛。</p>
高不咎聞言，當即笑開了花。</p>
“有道長這句話就成。</p>
那、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直接去抓人？</p>
說起來，姬主簿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p>
您此前自己去調查過嗎？”</p>
“非也。</p>
我所得出的結論，全都是根據這兩天捕快給我的卷宗。</p>
這裏的捕頭也好，捕快也好。</p>
都是監天司親自任命，他們也的確有一流的查案本事。</p>
所以線索其實早就已經齊備了。”</p>
豐和縣的監天司原本就是混日子的地方。</p>
雖然這段時間看上去忙碌了許多。</p>
但他們骨子裏還是原來的那些人。</p>
懶散、無為……修煉到那麽高的境界有時候隻是為了獲得更多的享受。</p>
所以盡管這些捕頭、捕快根據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些可以被稱作是線索的東西。</p>
但他們卻從來都沒有認真地思考過。</p>
姬軒早就已經看出來了。</p>
這段時間裏他對於非鬼祟作亂的案子一概沒有多問。</p>
但那些卷宗卻是看了個遍。</p>
這些案子大部分都會成為懸案，盡管裏邊的線索可以說是十分詳盡。</p>
真相也是唿之欲出。</p>
……</p>
及夜。</p>
其實也沒有多晚。</p>
天際的夕陽才剛剛沉下。</p>
東方已經被絳紫色的雲分化出了一片瑰麗星空。</p>
街上行人依舊。</p>
一如過往。</p>
三個帶滿了家夥事的捕頭身後，跟著二十來個小捕快。</p>
老道士被這些小捕快簇擁著，麵色不變。</p>
仿佛整個人入定了一般。</p>
吳倩則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她身周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令人望而卻步的氣場。</p>
任何人都不想接近。</p>
而她本人也是麵色複雜地盯著與那兩個捕頭正交談著的某個人。</p>
姬軒！</p>
這個人她一點也看不透。</p>
原本她是打算在堂上大鬧一番，將此事鬧大了。</p>
到時候無論自己會不會贏，道宮的人肯定會知道。</p>
屆時再賣賣慘，這小小的監天司還不是任由拿捏？</p>
但吳倩卻萬萬沒想到，這小地方居然能出了姬軒這麽一個人。</p>
她看不透姬軒的修為，在她的眼裏，這個年輕人好像就是一個普通人，體內靈氣空洞。</p>
</p>
根本看不出有修煉的痕跡。</p>
可正是這個年輕人，讓她有了一瞬間命懸一線的悸動。</p>
「是那把劍的緣故！」</p>
吳倩眼角餘光一直落在姬軒腰間的玉劍上。</p>
那把劍定然不凡。</p>
在姬軒手中竟然能危及她的生命。</p>
越是看著那把劍。</p>
吳倩的眼中便越是炙熱。</p>
「如果這把劍在我的手裏——」</p>
……</p>
“諸位可都準備好了？”</p>
姬軒朝著在場眾人拱手行禮。</p>
他名義上隻是一介主簿。</p>
所以這次行動帶頭的人應該是高不咎。</p>
可這位司幽大人去了‘溫柔鄉’大半日，還沒有出來。</p>
眼看著時辰快到了。</p>
這帶隊的人也就變成了兩個捕頭。</p>
陳捕頭他認得，另一個女捕頭卻有些不熟絡。</p>
好在陳捕頭威信還是有的。</p>
所以跟兩人說話並沒有費多大力氣。</p>
“接下來我們要去抓人，此人性格殘暴、一身陰氣極重。</p>
且武藝高強。</p>
昨夜的死者修為在練氣四重，死前保有清晰的意識。</p>
其體內的靈氣有逆流、紊亂的傾向。</p>
代表其生前反抗過。</p>
所以希望諸位切莫掉以輕心。”</p>
“姬主簿，說了半天那賊人究竟是誰？”</p>
陳捕頭撓了撓後腦勺。</p>
頗為糾結地看了一眼身後一幫子弟兄。</p>
上次聚集了那麽多人的時候還是去雞爪山。</p>
那次姬軒失策。</p>
惹惱了王家不說，他自己的威信也損害了不少。</p>
手底下弟兄們頗有怨言。</p>
這次若是再失敗了。</p>
怕是從今往後都要抬不起頭來。</p>
“是誰不重要，而且我沒有親眼見過那個人，又怎麽知道他是誰呢？</p>
這隻有接下來親眼看見了才能曉得。</p>
重要的是為什麽是他。</p>
有一點方才司幽大人其實說對了，在你們調查那七處陰氣匯聚之地之前，我其實也去看過。</p>
那麽，為什麽會是‘他’呢？</p>
我想先給你們解釋一下他的動機。</p>
這樣待會兒你們下手的時候可以把握分寸。”</p>
姬軒聳了聳肩。</p>
語氣略顯調侃。</p>
那些個盯著他的人目中帶著些許憤怒。</p>
這姬主簿就像是在玩兒他們一般。</p>
什麽叫‘是誰不重要’？</p>
待會兒若是再抓錯人了怎麽辦？</p>
真以為司幽大人不會降罪？</p>
但陳捕頭揚起手。</p>
麵色淡然。</p>
“姬主簿，您繼續說。”</p>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天，豐和縣的家畜都死了。</p>
記得它們的死狀嗎？</p>
禽類全都被咬去了首級。</p>
牲畜全都被掏走了內髒。</p>
雞性陽，朝啼鳴，通寰天，其首聚陽。</p>
牛性陰，眼觀冥，見神鬼，其髒腑積陰。</p>
接著我們看死的第一個人。</p>
邱道元元陽已泄，縱情無度之下真陽轉陰，剖其五髒。”</p>
說到元陽已泄這處。</p>
吳倩已經是羞紅了臉。</p>
走到了隊伍最後邊。</p>
但姬軒的聲音還在繼續。</p>
“農夫之子，其命純陽，又服食過量補藥，陽極卻未生陰，斷其首。</p>
煙花女子，性陰，剖其五髒。</p>
道童性陽，斷其首級。”</p>
念到這裏。</p>
周遭的幾個人已經是半餉不吭聲了。</p>
那些個小捕快更是以一種驚詫的目光看著姬軒。</p>
震驚之色溢於言表。</p>
而姬軒則淡淡地說道。</p>
“此人犯下如此多的罪狀，目的隻為了一個——聚陰陽！</p>
但這些終究是從死人身上取下的東西。</p>
此法不能長久</p>
要想維持住陰陽平衡，就需要依賴更多的首級、髒器。</p>
牲畜的不行，就用人的。</p>
凡人的不行，就用修士的。</p>
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p>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直勾勾地盯著姬軒。</p>
但姬軒此時卻是輕笑一聲。</p>
“等到地方了，你們就全知道了。”</p>
……</p>
這二十多個人聚在一起格外醒目。</p>
一路浩浩蕩蕩地走下去。</p>
他們也沒有怕暴露行蹤，也不去管那些百姓的指指點點。</p>
姬軒漸漸地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邊。</p>
“一共七處陰氣匯聚之地。</p>
看上去有很多選擇，可實際上真正奇怪的地方隻有一個。</p>
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裏肯定很驚訝。</p>
為什麽我會帶你們來這裏。</p>
為什麽不是別處？</p>
甚至這裏你們曾經探查過，什麽都沒有發現——你們當然什麽都發現不了，因為當你們出現的時候，陰氣的源頭根本就不在這裏。”</p>
姬軒帶著眾人。</p>
來到了這裏。</p>
他先是向身後的人做出了噓聲的動作，隨即抬手敲響了小院的門扉。</p>
從裏邊傳來沙啞低沉的詢問聲。</p>
“誰呀？”</p>
“邱婆，您睡了嗎？</p>
我是監天司的主簿，想來這裏問詢一下關於您孫子的事情。</p>
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空閑？</p>
多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