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行到了昭和殿,離筱忍就納悶了,皇叔身子明明不好,咋得就不喊輦轎,非得走著呢?


    多累啊!


    十五的宴膳是晚上的,這會兒才午後沒多久,所以,離筱忍和君陌離來的有些過早了。


    所以當二人步入宮殿時,看到的是忙著張羅的宮女,宮女見到二人,忙下跪行禮。


    畢竟上個月才見過,這裏的宮女三個月換一次,所以,自是認得的。


    “見過無雙王殿下,三王妃。”


    君陌離擺擺手,意示他們平身,而後自顧自地做到宴席自己的位置上。


    離筱忍瞅了眼距離皇叔甚遠的自己的位置,撇撇嘴,屁顛屁顛跟到皇叔身後。


    對宮女說:“皇叔渴了,你們誰去泡茶過來。”


    宮女正要答應,卻見皇叔抬了抬手,說:“不必,本王不渴。”


    一直記掛著皇叔說渴,一進門就吩咐人備茶的離筱忍:“……”


    被打臉不要緊,反正上輩子被打次數太多了,離筱忍也不介意,殷勤地問皇叔:“那麽皇叔,您想吃點什麽,或者幹點什麽不?”


    君陌離淡淡掃她一眼,然後腦袋往後靠去,靠到椅子上,微蹙眉宇,看上去有些不適。


    離筱忍正要發問,就見皇叔伸手揉了揉額角,“本王有些頭疼。”


    離筱忍警鈴大作,急忙說:“頭疼?怎的突然頭疼了?皇叔,是不是方才風太大,刮的?”


    晴素:“……”


    小姐,剛才一路上,奴婢壓根感覺不到一丁點風吹過。


    君陌離仰著臉,離筱忍又靠過去,兩人此時正好一坐一站,麵對麵。


    宮女們尷尬不已,覺得似乎看到了不該看的,連忙別開視線忙自己手中的活。


    君陌離蹙起眉梢,又揉揉眉心,“想東西想多了,便頭疼了。”


    離筱忍正欲張嘴去讓人喊太醫,一聽,忙住了嘴,“想多了?皇叔身子不好,有些事情既然煩心那就不好想了!”


    君陌離低低歎了一聲,“本王不想想,可是方才看在眼裏,心裏頭就不舒服了,一不舒服就會胡思亂想,想多了,便就頭疼了。”


    方才……看在眼裏?


    隱隱知道是什麽事的離筱忍默默閉上自己的嘴。


    君陌離似乎是隨意說說,見離筱忍不搭話,便蹙著眉稍別過頭,眉宇間有幾分痛楚,“唔,好疼。”


    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自救的離筱忍:“……”


    左思右想,她最後弱弱地伸出爪子,心裏無比忐忑,“要不,皇叔,我給你偷偷額頭?”


    君陌離沒說話,就“唔”了一聲,但是放下了自己的手,顯然是同意離筱忍這麽做。


    離筱忍一喜,連忙快速將自己的小爪子放到皇叔額角,輕手輕腳地按摩,邊按邊問。


    離筱忍露出諂媚的笑,“皇叔,你感覺咋樣?有沒有好點?”


    君陌離“唔”了聲,看他漸鬆的眉宇,應當是緩解了些的。


    看皇叔神態自若的樣子,離筱忍暗自鬆了口氣,就在這時,某位尊貴地享受離府幺小姐的服侍的爺,不鹹不淡扔出一句。


    “本王聽說,隻有心虛的人才會堆著笑臉獻殷勤。”


    “……”獻殷勤的離筱忍默默收迴諂媚的笑。


    離筱忍就這樣給她家親愛的皇叔按了半個多時間,手指都要抽筋了,可是皇叔不發話,做錯事還被逮個正著的她又不敢停。


    隻能頂著一張極度苦逼的臉,要哭不哭地繼續按摩……按摩……


    君陌離看到那張五官幾乎都要皺成一團的小臉,低歎一聲,說到底,心裏還是不舍得。


    “本王已經好多了,不必再揉了。”


    離筱忍巴不得就是這句話,幾乎是君陌離才說完,離筱忍便立刻收了手,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君陌離要笑不笑地抿唇。


    離筱忍從晴素手裏接過茶水,屈躬給皇叔獻上,這小模樣小舉動,儼然就是個茶水丫頭!


    君陌離眸底笑意更濃,這次沒拒絕,接到手裏,輕啄一口。


    “味道淡了些,茶溫低了些。”


    獻殷勤還被嫌棄的離筱忍:“……”


    離筱忍瞅著皇叔那張平靜的側臉,思考著為毛皇叔嘴巴那麽毒,說出的話讓她無言反駁好幾迴。


    咽了咽口水,越挫越勇的未來無雙王妃諂媚地笑笑,“皇叔,你嘴角的傷怎麽樣了,過了幾日好了沒?來讓我瞧瞧!”


    君陌離笑得一臉溫和地看她,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可有人與你講過,才見麵那會不說的東西,未記入腦中的事情,往後再說,便顯得刻意而又……敷衍。”


    言下之意便是,剛見麵那會兒你不問我的傷,這會兒倒是知道問了?早幹嘛去了?不覺得好敷衍本王嗎!


    一席話,被皇叔狠狠堵住嘴,離筱忍覺得,皇叔今日非常的毒舌,專門針對她的!


    離筱忍閉上嘴。好吧,她還是乖乖退到一旁不說話了。


    可是,某人似乎並不打算如此輕易便放過她,掀了掀眼皮,他涼涼道:“通常心虛卻讓說中心聲之人,便會自覺閉嘴,生怕自己又一個行差踏錯。”


    躺著也中槍的離筱忍:“……”


    她都想哭了,皇叔,俺都不說話了,能不能留條活路啊?不就是不小心遇到了百裏輕逸嗎?不就是貼得近了些然後再說了幾句話嗎?不就是摸了一下胸口嗎?


    您老至於嗎?


    在離筱忍的淚崩中,夜晚終於悄悄來到,離筱忍終於盼來了皇室的一家子,從來沒有如此渴望見到君非戟!


    她真想撲上前喊一聲:親人啊!你總算來了!可盼得我要斷腸了!


    君陌離看到離筱忍在見到君非戟的時候,那張瞬間就明媚起來的小臉,絕美的麵容上,笑容溫柔得不像話!


    君非戟卻在進門時看到單獨相處的二人時,原本就難看的俊顏更加黑了幾分。


    當然,君非戟自動將周圍的宮女屏蔽了。


    不過,在瞅見離筱忍見到自己時,苦著小臉頓時好看起來,心裏的不悅忽然就散了大半。


    他大步上前,一把將離筱忍拉過來,冷聲問道:“本王不是說了,你要與本王一同出門!”


    君陌離盯著君非戟那隻手臂,眼底浮現寒意,卻是抿著唇,並不說話。


    後頭過來的太妃見情況不對勁,立刻開始打圓場,“誒誒誒,今日是十五,好好的一家子聚在一起,別鬧騰了,管他睡出門先睡出門後呢,到了便是。”


    太後在旁陰陽怪調地說:“妹妹,話可不能這麽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府可有規定的,哪有王爺還未出門,女眷邊先走的?”


    太妃笑眯眯地望向太後,一針見血,“你看你看,姐姐你又來了唯恐天下不亂了,先皇最不喜的就是姐姐這般,這麽多年了,姐姐還是未能改掉,唉!”


    一句話,又將太後噎住,要知道,太後的死穴就是那個才登基兩年便病逝的先皇。


    “哼!”太後氣,最後甩了甩袖子,坐到自己的位置。


    君非劭對太妃和太後的拌嘴,從來都是不插嘴的。


    太妃轉向那邊,剛想催離筱忍快去坐下,但是君非戟的臉上的上實在太過明顯,太妃都不禁一怔。


    “非戟,你的臉是怎的了?”


    不過兩三日,君非戟那張臉現在隻能說不鼻青臉腫了,但還有些淤青未散去,右邊臉還有些浮腫,嘴角也破了。


    君非戟沉著臉不說話,倒是君非劭看過去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君非戟臉色更黑了,定定望向自家皇兄。


    君非劭掩唇低咳一聲,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便是這樣說:“非戟,不用這般看朕,你再看也掩飾不了是想去後院某屋子去睡,結果人家不歡迎你,把你給趕出來所致的……”


    君非戟磨牙,“皇兄!”


    君非劭憋住笑,轉移視線,“你喊朕也無法,這事實改不了!”


    一家人,不坑兄弟坑誰?


    除了知情的當事人,其他人都愣住了。


    離筱忍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恍然大悟狀!


    君陌離卻是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太妃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掩唇輕笑,“原、原來竟是這般!哀家還當真未見過。”


    太後黑臉老臉,一手重重拍下,“放肆!是那個女人如此不識好歹,堂堂王爺都敢動手,哀家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非戟,告訴哀家,是哪個女人如此膽大妄為!”


    話是這麽說,太後的眼神下意識就望向了離筱忍。


    君非戟也注意到了,皺起眉頭,先是不悅地瞅了眼捅起這件事的君非劭,而後才說:“母後,府裏的事情兒臣自有主張,母後就別費心了。”


    “不行,如此放肆,不好好管教,他日那女人還不騎到你頭上去,你明日便將她帶到宮裏,哀家親自訓訓!”


    君非戟本就讓君非劭那一句話弄得心煩,眼下太後又不依不饒,不由得更煩心了。


    語氣也不由自主加重了,“母後,你管好後宮便是,兒臣的事不勞母後費心了!”


    太後本是一番好心,莫名被兒子吼,心裏頓覺不是滋味,“好好好,都是哀家的好兒子,竟一個一個都不把哀家放在眼裏,那好,哀家也不在這裏礙你們的眼了!哀家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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