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沒有去見林董的打算。


    不見,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他定然是不會將葉紹輝交給他們二人。見了,也不過是與他們言語周旋,費心費力,懶得應付。


    他去見了林莫,應該說是林莫找的他。他剛離開療養院沒有多久,便接到了林莫的電話,詢問他是否有時間見過麵?


    他問:“林總有何事?”


    “事關林氏。”


    兩人見麵的地點是在較為偏僻的一處江邊小館,恰逢午餐時間,林莫點了一些下酒菜,再就是一壺陳年佳釀。


    楚辭剛剛走進包間,便被那滿屋子的酒香所席卷。他微微蹙眉,如此中午,就喝這麽高濃度的白酒?待他在林莫的對麵坐下,看著他眉宇之間所眷裹起來的濃愁,像是要比這白酒更為烈性的毒品才能化解的血淤。


    林莫給他倒上了一杯,卻被他推諉:“謝謝,不喝。”自己便吃起來了菜來。


    林莫笑著將杯子端過來,一飲而盡:“看來楚律當真是自律。”


    楚辭不愛喝酒的習慣,他一早便有察覺。隻是那個時候還不如這般明顯,麵對他人的勸酒,終歸還是會在自己的適量的範圍之內多少喝一點。可自從與阿詩在一起後,在外的應酬,他一律以茶代替了酒品。


    林莫菜吃的很少,酒喝了許多,兩顆小小地梨窩就如同鑲嵌在宇宙之中熠熠生輝的星體,斂起了他的所有情深模樣:“明天19號了。”


    楚辭看著他,夾著菜的手就這麽舉在半空中。他看向林莫的眼中,那是撥雲見霧的清晰:“你就是林深?”


    通過周隊的調查,他了解到姚先生之所以會將時間定在19日,那是因為這日便是林氏夫婦的忌日。而二位對於這位未曾在公眾場所所露麵過,又悄然消失的林少,他們都陷入了對於他死亡的猜測之中。


    上帝本賜予了他翩翩世家公子的形象,奈何生活將他包裝成了多情浪子。當真是戲謔人生。


    楚辭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來林總找我,應是知道了姚先生的計劃。”


    “我不知道他的計劃,我隻知道明日葉紹輝會落網。而我找你,是為另外兩人。”


    楚辭明知故問:“另外兩人?”


    “楚律,我要知道他們明日見麵的時間與地點。”


    “林總,在找我之前應該已經去找過姚先生了。”是在陳訴。


    林莫看著他的神色:“看來,楚律並不打算告知。”


    “林總,有些事情,有人為你代勞,這是好事。”


    林莫淒苦一笑:“挺好。”


    這兩字在他的嘴裏反複嘀喃,環環相扣的傷悲突襲而來。它們似一群金戈鐵馬,勢如破竹的氣勢踏破他的城牆,頃刻間,將他的歲月風光踐踏成了殘垣斷壁。


    林安年長他許多歲,加之他從小體弱多病,一直都成長在姐姐的保護之下。他膽小且軟弱,麵對其他小朋友的欺負,他不懂反抗,也不敢反抗。因為如此,他向來不被林父待見,說是沒男子氣概。進而將林氏的所有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林安身上,自然她的婚姻不可能與一名不文的山村少年進行捆綁。


    林深想要緩解父親與姐姐之間那愈演愈烈的矛盾,可他是在姐姐的庇佑之下成長起來的,又如何能一下子懂得要如何去這一渠火山降溫?


    當他得知姐姐跳樓自殺那刻,他在心底溢滿了對於姚先生的怨恨。隨後父母被殺身亡,火燒的麵目全非,當他聽見警方對於姚先生的懷疑後,便在心底立馬認定了他就是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因為,他恨父母逼死了林安。而他居然還在三年之後,厚顏無恥的從他手裏奪走了林氏。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掩人耳目?隻是學著其他紈絝子弟的模樣,將自己原本的膽小一步步演化為膽大,也將自己原本的清冽步步塗抹上色。就這樣,他學成了如今的模樣。


    姚先生的翻供,加上林董對他的支持,讓他在心底對於殺死父母的兇手產生了懷疑。畢竟,家庭的變故,三年的委曲求全,讓他對於這個紛繁的塵世有了一些清醒的認知。


    他對於父母死因的調查,每次都在關鍵時刻,被人截斷。一開始,他覺得這人兇手在暗中對他進行阻隔。多次之後才發現,阻礙他調查之人同他一樣,也是想要查出當年的真相,而這人不想自己插足這一攤泥沼。


    可是,死的是他的父母,被人奪去了一切的也是他,他又如何能安心的待在被圈好保護起來的地帶?


    因此,對於這份代勞,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報以感恩?還是迴他一句,自作多情?


    他知道,若是姐姐還在,也定然會與他做同樣的選擇。畢竟,在姐姐的眼中,他始終是那位需要自己細心疼愛的弟弟。


    但是,如今的他,終究不再是當年的他。他早已收起原生的單純,學會了生活裏麵的壞。


    林莫的黯然神傷就如同岩漿噴發時的熾熱:“楚辭,如果是你,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嗎?”


    “他讓我轉告你,你姐姐曾經最大的心願,就是她的弟弟可以健康平安的好好活著。”


    “所以,他這是在幫我姐姐實現心願?”


    “林總,這或許就是能讓他支撐到現在的動力。”


    林莫落下幾聲苦笑,喝進去的酒變成溫熱的淚流下:“我當初問我姐姐,為什麽那麽多世家子弟追她,卻偏偏看上了他?我還記得,我姐姐當時一臉驕傲地告訴我,因為他比她認識的所有男孩子都有擔當,都重情義。”


    “你姐姐沒有看錯人。”


    “所以,她寧願死,也不願嫁作他人婦。”


    “我相信對於你姐姐來說,姚先生便是她所挑中的最好。而若不能擁有這份最好,她自是不願將就。”


    “何為最好?何為不好?”


    “你姐姐愛他,便是最好。”


    是啊!世間有多少清醒之人,敗在了情愛這兩個字上。金庸先生的筆下,展現了多少俠骨,便就展現了多少柔情,他們愛恨癡纏,生生世世都不願斬斷與其的關聯,哪怕這是一根被仇恨連起來的繩索,我也要拉著你一起葬入火海,死生往複。


    而他這位看客,又豈能真的參透這場亙古了千年的紅塵?他不過隻是這場戲裏麵的小醜,帶著輕狂的瘋癲,看似癡笑了他人在此間種種情深模樣,實則癡笑的是他自己罷了。


    他詢問楚辭:“阿詩老師你的想要的那份最好嗎?”


    “阿詩是我對生活的唯一所求,無關她好還是不好。”


    瞧吧,這又是一位紅塵癡傻之人。


    罷了,與這些人談情,他當真是自討沒趣。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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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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