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每一層,都有一間不大不小的會議室,幾乎每間都被一群孩子占據。


    其中最大的會議室隻有一間,被湘南當地一所貴族小學的孩子霸占。


    董維說這個小學,是本次比賽冠軍最有力爭奪者。


    “看得出來,他們很努力在練習,不拿冠軍誰拿?”


    “我們也想努力啊,可是我們不知道表演什麽了。”


    董維知道李昱在譏諷她,卻沒生氣,繼續道:“本來我們的比賽成績一直很好,從來沒掉出過前三,這次要進決賽了,突然就被卡節目。孩子們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多傷心。”


    “聽他們唱的歌,不就是紅歌嗎?你們沒準備?”


    李昱還以為其他學校要表演的節目多麽的有特色,一聽不就那樣嘛。


    “準備了,導演還是沒通過。所以我才更氣,為什麽別的學校唱紅歌就可以,我們就不行。你猜導演說什麽?他說相同節目太多了,影響播出效果。我可去他大爺的,有這樣忽悠人的嗎?我一直懷疑裏麵有貓膩。”


    不用懷疑,就是有貓膩。


    李昱之前就有感覺,一直保持懷疑。


    聽到那貴族學校孩子唱的歌,他就確定了。隻可惜不能進去看,他倒是想進去看看那些孩子的表演能精彩到什麽程度。


    兩人準備繼續上樓,去聽聽其他學校的節目。


    董維的手機在這時響了,是另外一個老師打過來的。


    “董維,我們的練習室被另外一個學校搶了,你快來啊!”


    李昱和董維趕到12樓,一個小型的會客廳改成的練習室。


    這次節目錄製,芒果衛視很舍得下本錢,整個酒店都被包下來了,全給孩子們住,想找練習室,多的是,不用非得擠在這裏。


    對方是一男一女兩個老師帶隊,正好就是兩人上樓之前,見到剛進入酒店的那群學生。


    “我同事告訴我,這是當地另外一所貴族學校的,之前已經被淘汰了。”


    董維是臨時來當的帶隊老師,之前的海選、小組賽,都是其他老師帶的,所以她剛才才會說沒見過這所小學。


    對方的男老師趾高氣昂道:“光明小學已經被淘汰了,練習室對你們沒用了,我們用用怎麽不可以?”


    “憑什麽呀?那麽多地方你們怎麽不去,非要來我們這兒,存心找事?”不知是不是有李昱在旁邊,董維底氣很足,說話賊大聲。


    而對方男老師看到她,不禁眼前一亮,趾高氣昂的氣勢瞬間沒有了,眨眼變成舔狗:“你也是老師?哎呀,我們是同一個體製啊,我叫龍應名,老師你叫什麽名字啊?”


    站龍應名旁邊的女老師,警惕地盯著董維,仿佛如臨大敵。


    董維一聽就知道他心裏麵的小九九,不愛搭理他:“請你們讓讓,我的學生還要練習,後麵還有比賽……”


    “老師,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們練也沒用的……”龍應名想要說出來,但是他邊上的女老師一直拉著他不讓他說。


    可為了給董維留下好印象,龍應名完全忽視了他的同事,還是把內幕一五一十說出來了。


    原來龍應名帶的學生,就是來頂替光明小學的。學生的家長集資,向芒果衛視買了一個名額,就為了讓自家孩子在決賽的舞台上露臉。


    “據說這次決賽,請了大明星過來當特約嘉賓,家長們不希望放過這麽好的露臉機會,所以,你們懂的。”


    龍應名自信地笑道:“這事不怕被你們知道,反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變了。我是不忍看你們這麽辛苦,還被蒙在鼓裏。”


    他以為他這樣說,董維就會正眼瞧他了,誰知董維扭頭就看向李昱,問他怎麽辦。


    龍應名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男的,還特麽比他帥,瞬間如臨大敵。


    李昱則沒把他當迴事,對董維道:“你要想繼續,那就隻能拿出讓導演滿意的節目,但是現在看來,已經不是節目的問題了,你再怎麽努力也沒用。”


    李昱來時,還以為真的隻是孩子們準備的節目不好,可聽了其他學校唱的歌,也就那個樣子,沒什麽驚豔的。


    現在龍應名又這樣一說,李昱有再好的節目,拿出來也拯救不了了,這英雄注定當不了。即使龍應名不說出來,董維在導演那兒都碰壁這麽多次,猜也能猜到是怎麽迴事。


    “又特麽的黑幕,我怎麽走哪兒都能遇到黑幕?”


    董維的眼眶紅了,處於崩潰的邊緣,“我一直以為,孩子的世界是純淨的,跟孩子有關的一切活動、一切行為、一切目的,都是從孩子出發,都是純粹的純潔的……公平比賽,有那麽難嗎?真的有那麽難嗎?”


    說到後麵,止不住內心悲憤,無力感湧上來,眼淚開始吧嗒吧嗒滴落。


    龍應名立刻心疼起來,連忙安慰:“別哭別哭,沒事的沒事的,小事一樁,小事一樁嘛,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董維突然趴在李昱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李昱向他無聲攤手,那意思是你看你說再多也沒用,我什麽也沒說,她還是撲上來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於是,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等李昱兩人走後,龍應名身邊的女老師粗暴打斷他,“好了別哭了,也不看看你什麽長相,能配得上對方嗎?”


    “我配不上,我是老師啊,我有編製的好吧,這條件去哪裏找?”


    “你不覺得那男的像誰嗎?”


    “像誰?”


    “李昱啊。”


    “啊?”龍應名抬起頭來,盯著李昱的背影,努力迴憶他的樣子,喃喃道:“好像真的是他,那我湘南門頭村李昱輸得不冤。”


    女老師撇撇嘴,你配嗎?


    董維看著挺開朗的一個女孩子,說哭就哭,李昱心裏想著要不別當老師了,去演戲多好,哭戲絕對是一絕。


    好在哭得快,恢複得也快。


    迴頭的時候,董維其實已經不怎麽流眼淚,甚至臉頰上都看不到淚痕。


    這情緒轉變速度之快,真是絕了,李昱一度懷疑她在假哭。


    以後要是拍電影,有合適的角色,一定讓她來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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