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國鳳闕殿


    樓外屏山秀,夜闌畫棟壁壘,薄霧微涼隴寒月。


    迴廊百燈通明,風曳燭火,影踱迴廊。


    再踏入這重重宮殿,曾經與連城的記憶一擁而上。


    曾經我與他牽手並肩走過這重重遊廊,他對我悉心的關懷與天下無雙的體貼仿佛曆曆在目,似乎連城根本沒有離我而去,我與他隻是暫時分別了一段時間而已。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我對連城的情與意,隻是他對我的愛遠遠要比我對他的情更多更濃,所以我與他之間注定平衡不了,注定有一方會虧欠另一方。


    原本我打算用那個孩子與我的一生陪伴來還連城對我的情,因為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如他這般對我這樣好的男人了。我與他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他會利用我,永遠不用擔心他會半路放開我的手獨自離去,更不用擔心他會對我怒目而視最後留給我一個捕捉不到的背影。


    但是連城卻為了我而死,上天卻是這樣注定我與他之間要永遠虧欠著……永遠也還不清,糾纏不清。


    “元帥,您現在最好不要進去,皇上與皇後……”在鳳闕殿外候著的公公很是為難地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祈殞帶著異樣的目光瞅了瞅緊閉著的朱門,“又在鬧?”


    “是。”公公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今日皇上納了一位妃,所以皇後便前來質問……”


    祈殞聽罷,了然一笑,似乎已經習以為常,“那本帥在外候著便是。”


    音方落,朱門便被人用力拉開,一陣風將我們的衣角帶起,微微的塵土氣息闖入鼻間。出來的是一名妙齡女子,麵容上有淡淡的憤怒,還夾雜著絲絲的委屈,眼角有淚珠懸掛,眉宇間盡是楚楚動人。一襲瑰色鳳袍鋪落了一地,全身被珠光寶氣圍繞著,我猜她便是連曦的皇後,我的堂妹湘雲公主。


    她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水眸掠過祈殞掃向他身後的我,神色驀地一凜,“元帥從何時起也喜歡送美人兒到皇上這兒來了,本宮看她早過雙十,年紀不小了。皇上的口味可重,你將這上了年紀的女子送給皇上,也不怕惱了聖顏?”


    祈殞並不解釋,隻是恭敬地朝她拘了個禮,“若皇後沒其他事,恕本帥先行覲見皇上。”絲毫不顧她此刻的惱怒之色,攜我踏入了鳳闕殿。


    在踏入鳳闕殿時,總覺得背後一道涼颼颼的視線,定是湘雲吧。真沒想到,連曦娶了個妒婦為後。


    殿內燭火填滿了每個角落,幻火流光。我們的腳步聲聲迴響傳遍四周,每走近一步我的心便漏跳幾拍,總覺得自己如做了虧心事一般,對連曦竟產生了莫名的虧欠。


    “臣納蘭祈殞參見皇上。”祈殞抱拳單膝跪下,我頭也不敢抬,隨著祈殞一同跪下。


    “納蘭祈殞,你可知擅離職守之罪。”連曦一開口便是質問,更因方才與皇後的一番糾纏,聲音中隱夾怒火。


    “臣隻是為皇上帶來一名舊識,她很想見皇上一麵,更有事相求。”


    “舊識?”


    隻覺空蕩的步子一聲聲接近,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油然壓上心頭。


    祈殞遲疑了片刻才道:“她是夏國的馥雅公主。”


    步伐一僵,殿內的空氣頓時凝結,四處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我的目光有些淩亂地盯著赤金的地麵。


    半晌,連曦的聲音才傳來,“好了,你可以先下去了。”


    “遵旨。”祈殞臨走時很不安心地瞥了我一眼,仿佛此刻的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而我也嗅到了一絲嗜血的氣息。


    待祈殞走後,殿內更加沉寂,就連唿吸都沉重了起來。鬱鬱的冷寂讓我的心由最初的焦慮轉為壓抑,他也不說話,就怔怔地站在我跟前。他不說話我便也不說話,頭垂得老低,一時也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隨我來。”良久他才吐出這樣一句話,未等我有反應便率先離去。


    我強忍著膝蓋上的疼痛,一路尾隨他朝鳳闕殿內走去,鵝黃色翼錦紗在殿中四處覆蓋舞動,朦朧如淡淡的煙徐徐而飄,連曦那寬鬆的龍袍拂在地上擦出淡淡的聲音。麒麟大鼎中的青煙嫋嫋散出,有那淡淡的沉香之味。


    這是寢宮,連城曾經住過這裏……這裏麵有許多許多的迴憶,頃刻間一擁。


    連曦走至花梨木雕製的龍床旁,彎下身子用力拍了龍床三下,頓時那赤金流黃的牆麵上敞開一道石門。


    是密室。


    連曦頭也沒迴,徒步走了進去,我不言不語地隨他一同走了進去。


    密室內很陰暗又很寒涼,我雙手互環摩擦了許久,眼波四處流轉巡視四周的一切,直到我看見那個牌位之時,步伐猛地頓住。


    上邊清清楚楚地寫著“昱世宗連城之靈位”,連曦竟如此有心,竟為連城在此設靈位。


    連曦移步至靈位之前抽出三支香點燃,虔誠地拜了三下,隨後插入靈前那滿是香灰的鼎爐中,輕煙嫋嫋升起,“你難道不想拜祭一下大哥嗎?”


    正在愣神的我聽到他這話立刻迴神,拿起三支香便點燃而後跪下,含著絲絲水汽凝望上邊的幾個字,“連城,對不起,馥雅對不起你。”


    “你當然對不起,當天若不是你要為祈佑擋那三支毒箭,我大哥怎會為了你而擋下三支毒箭致死!”他驀地蹲下身子,單手狠狠地掐著我的頸項,目光中含著駭人的殺氣。


    我的手緊緊握著那三支香,唿吸很是困難。連曦的話勾起了我一直不願迴想起的那一幕,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由眼角滑落。連城死前那一刻的記憶我封閉在內心最深處,不敢迴憶。連曦……若要殺我,我也沒有任何怨言,因為這條命是連城的,連曦若要討要迴來理所應當。


    在我快要窒息之時,連曦才鬆開了手,我得到解脫立刻唿吸著周遭的涼氣。


    “為什麽你執意要去找韓冥要真相,為什麽得到真相你不迴來,你若迴來了……大哥怎會死……怎會為了你而親征亓國……”他神色悲痛,雙拳緊握,青筋浮現。


    “我答應過連城,我一定會迴去。不是我不願迴去……而是被祈佑扣留下來……”


    連曦側目望了我一眼,冷笑出聲,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你在如此危難的時刻前來昱國為了什麽?”


    “為了……為了……”我猶豫著要怎麽說出口,他卻笑了起來,笑聲卻是如此令人難以琢磨,順勢輕巧地將我的話接下,“為了要我停止戰爭,給亓國喘口氣的機會,對嗎?”


    “是。我希望你公平一點,若按實力你根本不是祈佑的對手,你靠的隻是倒戈的祈殞,還有韓太後秘密運來昱國的一筆一筆錢財。你作為一個帝王,你用的手段……”


    他淩厲一聲打斷,“你別與我提那所謂的手段,祈佑所用的手段比我少嗎?我至少不會用自己的女人去鞏固這個皇位……而你,馥雅公主,一輩子都在被祈佑利用,你卻不能迷途知返,甚至犧牲自己的尊嚴來昱國求我。”


    聽他的聲音淩厲,我心中的怒氣也湧上了心頭,出聲質問道:“對,你是沒有利用自己的女人,但是你卻將自己的妹妹推給了亓國,甚至派人殺了自己妹妹的親生兒子。你比起祈佑,又能好到什麽地方去呢。”


    “所以你就不要用作為一個帝王該有的德行來要求我,作為帝王就該利用自己身邊所能利用的一切。”


    利用自己身邊所能利用的一切。


    我在心中重複著這一句話,連曦他作為帝王果然夠狠,比起祈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祈佑的狠遠遠比不上連曦的狠,因為祈佑知道自己的母後是愛著他的,更得到了親哥哥的諒解,這一切已經教會了祈佑,這個世間上還存在著親情,他也在靜慧師傅那兒除去了多年的心魔,也學會了寬恕包容。


    而連曦從小就生活在眾人的歧視與白眼之下,承受著無盡的委屈,而母親還被大娘親手推入井中致死,這樣的環境早就造就了連曦的冷心。為了連城,所以他沒有報複大娘,隻因他真的當連城是大哥,更感恩於連城的相救。可是後來,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離他而去了,而且還是死在自己的箭下,這樣的痛苦成就了現在的連曦。


    祈佑是在這黑暗的角落中慢慢尋找到了光明,而連曦卻是在光明中漸漸迷失了本性。


    突然之間我們倆陷入了沉默,我的全身力氣仿佛被人抽空,無力地癱坐在冰涼的地麵,隻有雙手用力才能支撐自己的身子。


    良久,連曦淡淡地問道,“你會心疼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讓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側目凝望著蹲在身旁的他,“什麽?”


    他陰鷙地笑了笑,“原本隻是想用思兒的孩子之死來逼你出宮,卻沒有算計到,大哥的孩子也因那一場變故而喪失。孩子的死你會傷心嗎?我想你會慶幸,孩子沒有了,你就不再有負擔,可以名正言順地待在納蘭祈佑身邊,對嗎?”


    我對於他的自我理解感到好笑,“你是這樣看我的?”


    他不理會我,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麽嗎,倘若你傷害了大哥,我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記得,所以此次來,我是抱必死之心而來的。”


    “為了祈佑,你抱必死之心?”


    我卻是含著薄笑而否認道:“你錯了,我不是為了祈佑,我是為了天下。”


    “天下?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的聲音中帶著絲絲笑意,渲染在空氣中異常扭曲凜然。


    我對他的嘲諷置若罔聞,“連曦,你爭天下為的是什麽?”


    “為大哥報仇,將納蘭祈佑踩在腳底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無不帶著陰狠與戾氣。


    “你是為了仇恨爭天下,若這個天下真的到你手中,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呢?誅殺祈佑對嗎?”我輕笑一聲,直直地望進他的眸中繼續說,“當天下常年處在戰亂之中,百姓苦不堪言,你統一天下第一件事要做的卻是報複仇人而不是安定天下,你真認為自己有資格做皇帝嗎?”


    他聽完我的話,良久才問:“祈佑,就有資格嗎?”


    “是,他那個皇位得來得不光彩,曾經的他也是為了仇恨而想得天下。現在他卻不再是那個為了仇恨而一心想要得到皇位的人了,他說,這個天下四分五裂太久了,必須統一。而這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的,唯有用鮮血才能解決一切。不管這途中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那是必然的,與其半年一小仗兩年一大仗地打來打去,不如一次性將血流盡。”


    “說來說去,你還是向著納蘭祈佑。在你心中除了納蘭祈佑你就看不到其他人了嗎?”他猛然捏住我的雙肩,我蹙了蹙眉頭悶哼了一聲。


    “我是就事論事。”我強忍著錐心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也能兼濟天下,我絕對不會為祈佑說話。因為我相信……你並不比祈佑差。”


    他緊捏著我雙肩的手依舊沒有鬆開,而是冷冷地笑了起來,最後轉為狂放的大笑。那笑聲如暗夜鬼魅一般充斥著整個密室,迴音陣陣。


    良久他才平複了一下情緒,犀利地盯著我,“馥雅,你永遠是辰妃,永遠是昱國的人。昱國若統一天下,你便與昱國同生;昱國若被亓國毀滅,你便與昱國同葬。”


    我被連曦一路拖拽著出了鳳闕殿,樣子有些狼狽。一直守在外麵的祈殞一見我們出來立刻退居一旁,“參見皇上。”


    “祈殞,你現在立刻迴邊防駐守,你擅離職守的罪過往後再與你算。”連曦一把將我拖了過來,推至兩名侍衛身邊,就像是丟一件物品一樣,淡漠地對他們說,“帶辰妃去昭陽宮好好看守著。”


    祈殞有些不能理解此刻連曦的舉動,疑惑地想開口說些什麽,“皇上……”


    連曦一言打斷了他說的話,“祈殞,你現在就連夜迴營,若是讓亓軍知道此刻的主帥竟擅離軍營,那我軍必定處於異常危險的境地。”


    對上祈殞的眼神,我默默地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連曦的心意是沒人能左右的。


    “是。”祈殞恭敬地拜別之後,毅然投身於漫漫黑夜之中,臨走時我看見他眼中的猶豫、掙紮。想必他也很想求連曦給亓國一段喘息的機會吧,可是他始終沒有開口,我們都知道,連曦此刻的決絕,要他放過這大好時機是絕對不可能的。


    “辰妃,請。”兩名侍衛口氣恭謹卻很強硬。


    沒有再看連曦的表情,我隨著他們一同轉身步出那重重遊廊。


    蒼茫靄霧將樓台宮殿重重籠罩,孤風吹落枝上殘葉,片片卷入萎草之內。浮雲遮月,星疏幾點,我再一次踏入了昭陽宮。


    猶記得最後一次與連城的分別便是在昭陽宮內,那日下了好大一場雨,連城依舊來到昭陽宮,他說隻為品我一杯雨前茶。我曾答應過,待我由亓國迴來後天天為他泡雨前茶,卻沒想到那日是最後一杯。


    如果當時連城能當場揭穿我已經懷孕的事實,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可是他不會,他從來不會厲色而對,更不會對我說一句重話。在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比連城對我還好的人,曾多次問自己,為什麽不愛連城,卻終究找不到答案。


    對於連城永遠隻是感動多過心動。


    當我踏入昭陽宮的時候,出來相迎的是蘭蘭與幽草,她們倆再見我已經沒有當初的激動,而是平靜地向我福身喚:“辰妃。”


    我與她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一下子疏遠了好多,記得曾經我與蘭蘭、幽草很默契,總是能有很多話說。看她們眼底的冷漠,那一瞬間我便知道她們在恨我、怪我,是我害死了連城。


    接著她們為我打來了溫水梳洗,最後吹滅燭火便去外邊守候著我。


    漆黑的屋子讓我感覺到冰涼與孤獨,曾經我與連城在這床榻同榻而寢,衾枕之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味,那樣熟悉。


    我緊緊摟著覆蓋在身的被褥,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對不起”。


    夜漸漸深了,有扇窗半掩著,涼風吹了進來,將雪白的帷帳卷起。隻聽見一聲細微的開門聲,一個人影飄了進來,寢宮內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氣氛。


    見那身影躡手躡腳地輕步朝寢榻走來,會是誰,難道是刺客?不會呀,昭陽宮裏裏外外早就被連曦派來的侍衛圍得嚴嚴實實,又有哪個刺客有這麽大的本領能正大光明地推開寢宮之門前來行刺?我雙手緊緊拽著被褥,屏住唿吸,想看清楚到底是誰,但是周圍實在太暗,就連月光都被烏雲籠罩著。那一瞬間我看見有一道微弱的閃光滑過我的眼眸,是刀光。


    我立刻由寢榻之上彈起,將厚重的被褥整個朝榻邊的人丟了去。她閃身擋過,匕首狠狠朝我頸項刺來,我在床上一個翻滾才躲過,有一縷發絲卻被鋒利的匕首削去,我忙抓起衾枕再次擋住她的又一刀。


    不等她有反應,我立刻衝外麵大喊著,“來人,有刺客。”這夜靜得可怕,我的冷汗由脊背滲出,浸濕了我的寢衣。


    “幽草,快住手。”蘭蘭是第一個衝進寢宮的,她放大聲音衝麵前欲置我於死地的人喊著。


    幽草?我被蘭蘭喊的名字怔住,呆呆地望著麵前那個黑影,怎麽會是幽草?她……要殺我?


    當我怔住的時候,她沒有顧忌其他,拿起匕首衝我心髒刺去。這一刀我的反應慢了許多,雖然閃過,但是手臂卻被狠狠地割開,血與疼無盡蔓延在我的右臂。血腥味充斥著四周,我有一股反胃的惡心。也顧不了其他,我赤足跳下床,她死命地抓著我的胳膊不讓我逃,另一手緊捏著匕首一寸寸朝我逼近。我立刻扣住她執匕首的手腕,相互間的纏鬥將寢宮內的桌凳翻倒,瓷器也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


    蘭蘭在一旁幫不上忙,隻能衝著外麵大喊,“來人呀,來人呀。”


    終於,那群侍衛舉著火把姍姍來遲地將瘋狂的幽草製住,寢宮內點上了紅燭,燈火通明。


    閃耀的光芒將幽草那張扭曲的臉完全呈現出來,她的眸子中不再是幹淨無邪,而是憤恨陰狠,她自始至終都用仇恨的目光盯著我。


    我捂著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臂,鮮血將我雪白的寢衣染紅了一大片,額頭上的汗也不斷地淌出,“幽草,為什麽要刺殺我?”


    “因為你該死,是你害死了皇上,是你!”她的雙臂被侍衛壓著,卻還是掙紮不休。


    聽著她瘋狂怒吼,看著她悲痛欲絕的目光,我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原來幽草是為了連城才來刺殺我,原來是為了連城。早就知道幽草對連城那默默且隱忍的愛,今日由她對我的仇恨可以看出,她對連城的愛竟到了這樣的程度。


    “曾經我認為你與皇上是天作之合,你們倆站在一起就像一對璧人,如此般配。記得那日你被張副將鞭打得遍體鱗傷,大夫都說已無力迴天之時,皇上眼中那傷痛難過的淚……我便知道皇上對你的情有多深,從那時起我便斷了對皇上的念想,更知道我隻是個奴才,沒有資格和主子爭什麽。


    “後來你的又一次逃跑,皇上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可以看出他的難過……直到你做了辰妃,我便忠心地伺候你,真正當你是我的主子,因為你是皇上的摯愛。可是你最後還是要離他而去,導致皇上的親征……最後為你而死。


    “你一直都在傷害皇上,讓皇上傷心難過,為什麽……皇上那麽優秀的人你為什麽不懂得珍惜,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你知道,皇上傷心,我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子狠狠地劃過……”幽草激動的話語說完,已經泣不成聲,淚涕淌了一臉。


    我無力地跌坐在凳上,聽她一字一句的指責,語氣間盡斥著對連城的綿綿情意,我一個字都無法說出口。


    直到連曦到來,陰冷的目光掃視著受傷的我與幽草,隨後衝呆站原地的侍衛說:“辰妃都傷成這樣,你們還傻站原地做什麽,請太醫。”


    傻傻看著眼前一切的侍衛們這才恍然迴神,匆匆出了寢宮去請太醫。


    連曦將目光投放至幽草身上,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刺殺辰妃,杖死。”


    “幽草是為連城報仇,沒有罪。”我的一句話引來幽草與連曦的注視,我迎視著連曦略帶詫異的目光,“不是嗎,皇上?”


    寢宮內沉寂半晌,連曦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將幽草押入死牢。”


    幽草在眾侍衛的簇擁之下被押了出去,太醫也姍姍來遲地為我清洗傷口再上藥,最後用雪白的紗布將傷口包紮好,還開了幾副藥,囑咐我必喝。


    禦醫與在場的奴才們被連曦遣退後,寢宮唯獨剩下我們兩人。又是與他獨處,每每與他獨處的時候我便有著無形的壓力,沉重地壓在胸口之上喘不過氣來。


    他突然朝我伸出手來倒是嚇了我一大跳,身子立刻向凳子後挪了挪,戒備地望著他。他見我的反應卻笑了,“我隻是想為你把脈。”說罷便扯過我的手腕,稍停了片刻眉頭卻緊皺著,“你不能懷孕了?”


    對他的問話我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倒是他拉過小凳與我相對而坐,“我可以讓你再次有生育之能……”


    我帶著一聲笑將他後麵的話打斷,“又需要我為你做什麽呢?你認為現在的我還會在乎自己是否能夠做母親嗎?你不是恨我想殺我嗎,我不能生育你應該很開心的。”


    他的目光閃過,似乎在掙紮什麽,良久他才自嘲地一笑,由懷裏掏出一條金黃的錦布,“若不是因為這個,我早就殺了你。”


    盯著他緊攥在手的錦布,上麵似乎寫了什麽東西,想仔細看卻看不清楚。連曦見我費力地看著卻看不清楚,也就順手將它朝我丟來,我立刻用雙手接住,急忙打開看著裏麵寫的東西,是連城的字:此次親征,兇多吉少。若為兄不能歸來,務必代兄照顧辰妃,照顧孩子。


    “沒錯,我恨你更想殺你,但是我卻肩負了照顧你的責任。你說……我是該聽大哥的照顧你,還是為大哥報仇殺了你?”他淩厲的鋒芒乍顯。


    此刻我的腦海已是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原來連城竟是如此用心良苦。


    “大哥說過的話我從來未曾拒絕過,這次也不例外。既然我不能殺你,那就會聽大哥的話,照顧你,你依舊是昱國的辰妃,除了我,沒人可以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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