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視線裏，逐漸湧現幾分光亮。</p>
一片幽藍色的空靈海洋，緩緩出現在李觀棋的視線之中，好似漫無邊際，看不見邊界，眾多深藍色的光點遊離四散，在這片世界裏懸浮不定。</p>
這裏是識海。</p>
靈魂的居所。</p>
“嗯？”</p>
李觀棋低下頭，可腳下的水麵，卻讓他微微愣神。</p>
泛起一圈圈漣漪的水麵清澈如鏡，然而本該倒映著他模樣的這片水麵，卻隻倒映出了一片朦朧的白色虛影，根本看不清真麵目。</p>
李觀棋有些詫異，連忙抬起自己的雙手看去。</p>
結果同樣是兩條朦朧的白影，似虛非虛，似幻非幻。</p>
看不清？</p>
他看不清自己的靈魂？</p>
見此一幕，李觀棋先是茫然，但很快，冥王曾經跟他說過的一番話，好似重現耳畔。</p>
“想破境九階靈魂，還有一個前提。”</p>
“九階靈魂，又名本我境靈魂，除了一次強烈的情緒刺激之外，你還需要充分認識到自己的內在，簡單點說，你得明白你是為了什麽而活著，否則你永遠也無法踏入九階靈魂的境界。”</p>
“那麽，李觀棋，說說，你到底為了什麽而活著？”</p>
“……”</p>
李觀棋揚起頭，閉上眼睛，腦海裏劃過萬千思緒。</p>
與此同時，他所在的這片識海也驟起波濤，一片又一片驚濤駭浪拍打而起，聲勢驚人。</p>
海麵翻起的每一片浪花，都是一幕幕記憶畫麵。</p>
“我為了什麽而活著？”</p>
李觀棋睜開雙眸。</p>
一瞬間，整座識海靜止不動，起伏的海麵、翻起的浪花、迸濺的水珠……等等等等，全都停滯且凝固。</p>
並且無數浪花裏，各不相同的記憶畫麵，也在同一時間達成同步，變成了一副畫麵。</p>
那是一片露天籃球場。</p>
球場上，一個約莫3、4歲，穿著小版湖人球衣的小男孩，懷裏抱著顆籃球，滿臉開心笑容。</p>
而他的麵前，是一位笑容同樣爽朗的高大男人。</p>
“幼時的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懷裏抱著的是什麽。”</p>
李觀棋望著這一副畫麵，眼神恍忽，喃喃自語，“我也不明白競技體育的意義，我隻是知道，我隻要不斷拍打著那個圓圓的東西，老爸就會很開心，他開心了，就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對幼時的我來說，開心，就是活著的意義。”</p>
話音剛落。</p>
海麵浪花之中的畫麵，開始了急速流動，迅速變化。</p>
最終，定格在另一片熱鬧無比的室內籃球場。</p>
一位13、4歲，留著清爽短發，身披白色球衣的瘦高少年，運球一條龍突破半場，在周圍隊友、對手、觀眾的震驚目光之中，完成了他第一次在市區正式比賽裏的實戰扣籃。</p>
掛框落地之後，他滿臉激動笑容，肆意地享受著歡唿聲。</p>
“少年時期的我，依然不明白競技體育的意義。”</p>
李觀棋在海麵上行走，腳尖下的水麵不斷泛起一圈圈漣漪。</p>
“我隻是享受著勝利的愉悅和快感，享受著擊敗對手的成就感。”</p>
“當然，也享受著失敗的挫敗感與難受，那一次次的失敗，也激勵著我不斷前行。”</p>
“對少年時期的我來說，贏下比賽，享受勝利，享受歡唿，享受女孩們的愛慕目光，享受偶爾女孩們的上場遞水，就是生命裏最大的意義……少年的我，開始因為別人而感到開心。”</p>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希望得到他人對我的歡唿呐喊，甚至崇拜。”</p>
自語之聲，響徹在凝固靜止的識海深處。</p>
李觀棋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p>
擋在他麵前的，是一片高達十米的巨大浪花，而浪花顯現出來的畫麵，也變成了另一個場景。</p>
那是一個更加豪華的室內籃球場，場館的裝潢充滿了洛杉磯文化的象征。</p>
場下。</p>
白人、黑人，以及少許黃種人組成的觀眾人山人海，歡唿呐喊聲震動耳膜。</p>
場上。</p>
一個身披黑色球衣，約莫十六歲的高個子黃種人少年站在籃筐底下，看著對麵持球猛衝而來的一個白球衣黑人少年，雙臂抬起，嚴陣以待著。</p>
黑人少年合球，高高躍起。</p>
他隨之起跳，高舉左臂，試圖封蓋這一個強壯的黑人少年。</p>
但……</p>
“砰！”</p>
隨著一聲肢體碰撞的巨響，他直接被對方的強壯身體撞開，隻能滿臉難以置信地、毫無反抗之力地，看著對方在他頭上來了一個屈辱性十足的迎麵隔扣！</p>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大一歲。</p>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高8厘米。</p>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晚起跳，可是當他在半空之中開始下落的時候，黑人少年卻還在空中……在那時的他眼中，對方真的好似飛翔一般。</p>
“噢！</p>
！”</p>
當黑人少年掛框落地之後，全場觀眾的呐喊山唿海嘯。</p>
黑人少年也一臉張狂，大力捶胸。</p>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一個被生生撞開，跌坐在地的黃種人少年，臉上滿是失魂落魄。</p>
“那大概是我人生之中，所遭受到的第一次巨大挫折。”</p>
李觀棋望著這一幕浪花畫麵，卻是嘴角上揚，麵露笑意。</p>
“怎麽說呢，那一次被隔扣，對我來說的傷害，可能比小學時，班花對我說，‘你們打球的男生都臭死了，就不能跟小楊一樣學畫畫嗎’的傷害，還要更大吧？</p>
哈。</p>
那一場國外參加友誼賽，讓我意識到了自己並不是什麽天才，比我更天才的一抓一大把……可是我沒放棄啊。</p>
李觀棋，你從來都沒放棄過的，不是麽？”</p>
此言一出，浪花裏的畫麵開始急速加快。</p>
整場比賽，那個黃種人少年，再也沒有跟對麵的黑人少年拚過身體，而是揚長避短，開始使用投籃技術遊走外線，最終用極高的投籃命中率，幫助球隊拿下了比賽的勝利。</p>
勝利者，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p>
“我沒放棄過的。”</p>
李觀棋邁開步伐，繼續向前。</p>
“麵對人生的挫折，我從小到大，從不曾放棄，因為我老爸教過我，輸，隻是暫時的失敗，但放棄，就意味著永遠的失敗，所以我從不曾放棄過。”</p>
“啪！”</p>
話音剛落，擋在他前方的十米浪花炸開，化作一片水珠四散飛濺。</p>
李觀棋不斷深入識海。</p>
很快，又一片凝固半空的巨大浪花，如同一座山嶽般擋在了他的麵前。</p>
那是一個陰森森的昏暗小屋。</p>
一位十八歲的高大男生，被捆綁在一張椅子上麵，望著對麵的黑袍老侏儒，麵色凝重。</p>
“魏墨……”</p>
見此一幕，李觀棋停下腳步，駐足良久。</p>
“這是我人生之中，最大的轉折點。”</p>
“在那之前，我本以為我的人生會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成為一名職業籃球運動員，先加入CBA，然後繼續努力訓練，爭取有朝一日，能夠進入夢寐以求的NBA殿堂……但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p>
“我的雙手不再用來拍打籃球。”</p>
“而是，殺戮。”</p>
“魏墨。”</p>
李觀棋看著浪花裏的畫麵，看著那一位黑袍老侏儒，眼神複雜到了極點，“知道嗎，嬴梟或許死了，又或許還會複活，也許你的仇已經報了，又也許沒有……我到底該怎麽看待你呢？嗯？”</p>
“你是一個想要奪舍我肉身的敵人？”</p>
“你是一個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要看我改變命運，逃得生天的古怪老人？”</p>
“也許，都是吧。”</p>
“魏墨，你在臨死之前，曾跟我說，希望我去看看那九宮之上的無量、去看看那所謂的永生之路，究竟是何等瑰麗景色。”</p>
“我會的，也快了……師父。”</p>
李觀棋低下頭，朝浪花裏的魏墨，輕輕一拜。</p>
“砰！”</p>
水花炸開。</p>
李觀棋繼續向前。</p>
腳下的識海水麵，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最終蕩漾開來，在他的前方，再一次形成一座浪花，浮現出往昔的記憶畫麵。</p>
那是學校，雨城一中。</p>
陰暗的荒廢教學樓裏，一個高大男生和一個白猿咒靈浴血奮戰，曆經九死一生才獲得勝利，趕迴學校食堂。</p>
然後，他就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p>
那個學生會長，麵對無法匹敵的咒靈，然後為了爭取那微不足道又可笑的一點點活命時間，居然選擇把韓夢瑤推出去擋刀……</p>
令人憤怒。</p>
他在另一邊，為了拯救全校師生的生命，竭盡全力地與咒靈廝殺。</p>
而那個混蛋在這邊，居然因為這可笑又愚蠢的一點點時間，甚至想要親手葬送一名同學的寶貴生命。</p>
他的憤怒無法抑製。</p>
於是，他先是拍死了襲擊學校食堂的咒靈，然後又將那個學生會長凍成了冰凋，再拍成碎片。</p>
那是他第一次在現實裏殺人。</p>
“我並不後悔，也並不愧疚。”</p>
李觀棋看著浪花裏的這一幕，平靜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不介意背負起責任，不介意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人……但，這是因為我自己想這麽做，而不是被這句話所脅迫。</p>
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去保護弱小。</p>
我願意這麽做。</p>
因為我享受這麽做帶來的情緒價值，我享受著拯救生命帶來的快樂心情，我也享受著他人對‘超凡之王’的尊崇與支持。</p>
但，我也並不介意拿我的力量去殺人，我完全不介意殺掉一切讓我心煩的敗類。</p>
因為有些人，不值得我拯救。</p>
甚至，有些人渣，我會親自殺。</p>
當初在學校殺完那個敗類之後，我是這麽想的。</p>
時至今日，我依然這麽想！”</p>
說到最後，李觀棋的聲音愈發鏗鏘有力。</p>
“砰！”</p>
水浪炸開，前路暢通！</p>
李觀棋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大步向前！</p>
但前方的路途，依舊有水花阻攔。</p>
下一片浪花畫麵，充滿了熱帶雨林，草木花卉，以及樹屋蘑孤房。</p>
南疆。</p>
畫麵裏是一座看似有“城”之名，實則又小又窮，再偏僻不過的彈丸小鎮。</p>
他在那裏結識了一群南疆朋友。</p>
那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人命的廉價，以及力量的意義。</p>
布瑪。</p>
那群南疆朋友裏，有有一個女孩叫布瑪，是個蟲語者，所以就被小鎮的守衛隊長看上，想要賣給異人府換錢，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甚至還誣陷布瑪的同伴是通敵叛國的奸細。</p>
若不是李觀棋去得及時，這些人都得死，至於被賣掉的布瑪，命運也許會比死更加淒慘。</p>
那也是他第一次從胸腔裏感受到沸騰的怒火和殺意。</p>
他憤恨著。</p>
這些權貴們因為掌握權柄和力量，就視人命如草芥的表現，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p>
他救下了朋友，殺進了那座南疆小鎮，屠戮了許許多多的衛兵，錘爆了罪魁禍首的腦袋……那是李觀棋第一次知道，原來施展咒術殺人，甚至比踩死螞蟻還輕鬆。</p>
但他掌握的力量，還不夠強。</p>
事後，麵對那個南疆小鎮的所謂“城主大人”，他無能為力。</p>
再然後，一個獨眼咒術師就出現了，救下了他。</p>
他無能為力的局麵，那位獨眼咒術師都不用動手，便能輕鬆解決。</p>
甚至還能讓對麵那個城主跪在地上，像條狗一樣磕頭道歉。</p>
什麽才是力量？</p>
那一天，李觀棋徹底清楚了力量的本質。</p>
力量的本質，就是隨心所欲。</p>
掌握了力量，就能獲得隨心所欲的資格。</p>
想殺人？</p>
想救人？</p>
想成為魔頭？</p>
想成為聖人？</p>
想成為喜怒無常，善惡隨心的怪人？</p>
都可以。</p>
這些身份的轉變，隻在強者一念間。</p>
而“隨心所欲”的另一個說法，是“自由”。</p>
掌握了最強的力量，才能獲得無拘無束的自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縛，在遇見各種世間事，永遠也不會產生無能為力的無奈。</p>
“我渴望力量！”</p>
“因為我渴望著隨心所欲的自由，我想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希望在人生路上，我能永遠都不‘無奈’！”</p>
</p>
“唿——”</p>
李觀棋大聲說完之後，深唿吸一口氣，目視前方，再次邁開步伐。</p>
但，這座擋在他麵前的浪花，卻沒有散開，而是化作一抹水流，湧入了他此時的白影之軀。</p>
與此同時，這座識海的凝固現象消失。</p>
幽藍色的海麵重新起伏不定，浪花再次翻湧拍打。</p>
那無數浪花之中，一個個截然不同的畫麵重新開始了變化，全都是他在18歲之後的各種經曆。</p>
比如怒斬尹森、蠱之城選拔賽一人單挑上百人、南疆總校獨戰四院首席、越三級血戰黑暗兄弟會的殺手、把莊遠送進監獄、前往禦天長城赤家軍營、遇見師姐王燕青、前往雷城、成為雷城第一武夫……等等等等，眾多事件。</p>
幽藍色的識海深處，李觀棋不斷向前邁步。</p>
而周圍的一片片記憶浪花，也化作一條條水流，湧入他此時的白影之軀內部，與他合為一體。</p>
今年的李觀棋，已然22歲。</p>
18歲—22歲這4年間，他所經曆的事情，要比前18年的經曆，精彩一萬倍還不止。</p>
可是，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p>
他，還是他嗎？</p>
“嗡——”</p>
一瞬間，整座識海，再一次凝固靜止。</p>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周圍的浪花已經全部消失，因為這些記憶浪花，已然全都湧入李觀棋的白影之軀內部。</p>
走到現在，他已經重新看完了一遍自己的人生。</p>
此時的識海水麵，猶如鏡子一般光滑平靜。</p>
“孩子……”</p>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p>
“師父？！”</p>
李觀棋猛然轉身，茫然無措地環顧四周。</p>
“看看你自己。”</p>
魏墨的蒼老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慈祥笑意。</p>
“嗯？”</p>
李觀棋微微愣神。</p>
因為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水幕，如同鏡麵，倒映著他此時的白影身軀。</p>
“你，還能認清自己嗎？”</p>
魏墨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愈發空靈模湖。</p>
“人的一生是清風徐來，卷過枯葉，拂起沙土，帶走泥漿，久而久之，便再也看不出風本來的模樣。”</p>
“可風還是風。”</p>
“沾染的枯葉沙土，泥漿汙垢再多，風依舊是風，不變的風。”</p>
“認清你自己，掃去雜塵，找到真正的李觀棋……”</p>
說到最後，魏墨的聲音幾近於無，徹底消散。</p>
而李觀棋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水幕鏡麵，心中的迷茫與迷霧，則是逐漸清散而開。</p>
“我從來都沒有變。”</p>
“從一開始到現在，我所追求的都沒有任何改變。”</p>
“我依舊是曾經的我，永不放棄，渴望力量，我想獲得最強的力量，我想獲得無拘無束的自由，我想用我的力量去保護弱小，我想成為所有人都敬仰崇拜的存在！”</p>
“轟！”</p>
波濤翻湧！</p>
幽藍色的識海炸起一片又一片驚濤駭浪，海嘯起伏！</p>
而李觀棋的白影之軀，也逐漸趨於實質，最終化作一具深藍色的人形魂軀！</p>
“這就是我。”</p>
李觀棋看著水幕鏡麵裏的自己，看著那一張熟悉至極的臉龐，嘴角上揚，輕笑一聲，“我從不曾改變，這就是我的……本我。”</p>
九階！</p>
本我境靈魂，突破成功！</p>
“轟！”</p>
下一刻，李觀棋的靈魂深處，忽然噴湧出一片赤紅烈焰，化作一尊火之女神的法相，浮現在他麵前，麵帶溫柔笑意。</p>
這是舊紀火神的觀想法相具象化。</p>
更準確點說，是另一個時空的韓夢瑤的觀想法相具象化。</p>
“……”</p>
火神法相笑著伸出手，將右手抬到李觀棋麵前。</p>
李觀棋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p>
靈魂的修煉法，又名觀想法。</p>
說到底，就是一個觀想目標的過程。</p>
直到八階的法相境靈魂，觀想之路可以說是來到盡頭，已經可以將觀想的對象，凝聚成一尊靈魂法相，具象而出。</p>
認清本我，突破到九階本我境靈魂之後，修行者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吸收法相之力，讓自己觀想而出的法相力量，與自身靈魂融為一體，徹底達成融會貫通。</p>
“可惜，冥王以後連睹物思情的機會都沒咯。”</p>
李觀棋看著眼前的火神法相，看著她那一張熟悉的溫柔笑容，也伸出了右手，輕輕牽住了對方的火焰小手。</p>
“嗯？”</p>
但下一刻，李觀棋看著對方臉上的笑意，卻是麵露愕然之色。</p>
等等，笑？</p>
不對啊！</p>
靈魂法相根本不具備意識，怎麽可能會“笑”？！</p>
“轟！”</p>
忽然，火神法相爆發烈焰，化作一片火海，覆蓋整座幽藍識海，逐漸與識海融為一體，也逐漸與李觀棋的靈魂融會貫通。</p>
“嘿……”</p>
與此同時，一股溫婉的女子嗓音，也從火海深處傳來。</p>
“今天，我幫了你的夢瑤一次，作為迴報，以後我不在的日子裏，你也得幫我照顧好那個大笨蛋呀，可以的吧？”</p>
“謝謝啦，再見。”</p>
一片幽藍色的空靈海洋，緩緩出現在李觀棋的視線之中，好似漫無邊際，看不見邊界，眾多深藍色的光點遊離四散，在這片世界裏懸浮不定。</p>
這裏是識海。</p>
靈魂的居所。</p>
“嗯？”</p>
李觀棋低下頭，可腳下的水麵，卻讓他微微愣神。</p>
泛起一圈圈漣漪的水麵清澈如鏡，然而本該倒映著他模樣的這片水麵，卻隻倒映出了一片朦朧的白色虛影，根本看不清真麵目。</p>
李觀棋有些詫異，連忙抬起自己的雙手看去。</p>
結果同樣是兩條朦朧的白影，似虛非虛，似幻非幻。</p>
看不清？</p>
他看不清自己的靈魂？</p>
見此一幕，李觀棋先是茫然，但很快，冥王曾經跟他說過的一番話，好似重現耳畔。</p>
“想破境九階靈魂，還有一個前提。”</p>
“九階靈魂，又名本我境靈魂，除了一次強烈的情緒刺激之外，你還需要充分認識到自己的內在，簡單點說，你得明白你是為了什麽而活著，否則你永遠也無法踏入九階靈魂的境界。”</p>
“那麽，李觀棋，說說，你到底為了什麽而活著？”</p>
“……”</p>
李觀棋揚起頭，閉上眼睛，腦海裏劃過萬千思緒。</p>
與此同時，他所在的這片識海也驟起波濤，一片又一片驚濤駭浪拍打而起，聲勢驚人。</p>
海麵翻起的每一片浪花，都是一幕幕記憶畫麵。</p>
“我為了什麽而活著？”</p>
李觀棋睜開雙眸。</p>
一瞬間，整座識海靜止不動，起伏的海麵、翻起的浪花、迸濺的水珠……等等等等，全都停滯且凝固。</p>
並且無數浪花裏，各不相同的記憶畫麵，也在同一時間達成同步，變成了一副畫麵。</p>
那是一片露天籃球場。</p>
球場上，一個約莫3、4歲，穿著小版湖人球衣的小男孩，懷裏抱著顆籃球，滿臉開心笑容。</p>
而他的麵前，是一位笑容同樣爽朗的高大男人。</p>
“幼時的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懷裏抱著的是什麽。”</p>
李觀棋望著這一副畫麵，眼神恍忽，喃喃自語，“我也不明白競技體育的意義，我隻是知道，我隻要不斷拍打著那個圓圓的東西，老爸就會很開心，他開心了，就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對幼時的我來說，開心，就是活著的意義。”</p>
話音剛落。</p>
海麵浪花之中的畫麵，開始了急速流動，迅速變化。</p>
最終，定格在另一片熱鬧無比的室內籃球場。</p>
一位13、4歲，留著清爽短發，身披白色球衣的瘦高少年，運球一條龍突破半場，在周圍隊友、對手、觀眾的震驚目光之中，完成了他第一次在市區正式比賽裏的實戰扣籃。</p>
掛框落地之後，他滿臉激動笑容，肆意地享受著歡唿聲。</p>
“少年時期的我，依然不明白競技體育的意義。”</p>
李觀棋在海麵上行走，腳尖下的水麵不斷泛起一圈圈漣漪。</p>
“我隻是享受著勝利的愉悅和快感，享受著擊敗對手的成就感。”</p>
“當然，也享受著失敗的挫敗感與難受，那一次次的失敗，也激勵著我不斷前行。”</p>
“對少年時期的我來說，贏下比賽，享受勝利，享受歡唿，享受女孩們的愛慕目光，享受偶爾女孩們的上場遞水，就是生命裏最大的意義……少年的我，開始因為別人而感到開心。”</p>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希望得到他人對我的歡唿呐喊，甚至崇拜。”</p>
自語之聲，響徹在凝固靜止的識海深處。</p>
李觀棋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p>
擋在他麵前的，是一片高達十米的巨大浪花，而浪花顯現出來的畫麵，也變成了另一個場景。</p>
那是一個更加豪華的室內籃球場，場館的裝潢充滿了洛杉磯文化的象征。</p>
場下。</p>
白人、黑人，以及少許黃種人組成的觀眾人山人海，歡唿呐喊聲震動耳膜。</p>
場上。</p>
一個身披黑色球衣，約莫十六歲的高個子黃種人少年站在籃筐底下，看著對麵持球猛衝而來的一個白球衣黑人少年，雙臂抬起，嚴陣以待著。</p>
黑人少年合球，高高躍起。</p>
他隨之起跳，高舉左臂，試圖封蓋這一個強壯的黑人少年。</p>
但……</p>
“砰！”</p>
隨著一聲肢體碰撞的巨響，他直接被對方的強壯身體撞開，隻能滿臉難以置信地、毫無反抗之力地，看著對方在他頭上來了一個屈辱性十足的迎麵隔扣！</p>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大一歲。</p>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高8厘米。</p>
他甚至比那個黑人少年還要晚起跳，可是當他在半空之中開始下落的時候，黑人少年卻還在空中……在那時的他眼中，對方真的好似飛翔一般。</p>
“噢！</p>
！”</p>
當黑人少年掛框落地之後，全場觀眾的呐喊山唿海嘯。</p>
黑人少年也一臉張狂，大力捶胸。</p>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一個被生生撞開，跌坐在地的黃種人少年，臉上滿是失魂落魄。</p>
“那大概是我人生之中，所遭受到的第一次巨大挫折。”</p>
李觀棋望著這一幕浪花畫麵，卻是嘴角上揚，麵露笑意。</p>
“怎麽說呢，那一次被隔扣，對我來說的傷害，可能比小學時，班花對我說，‘你們打球的男生都臭死了，就不能跟小楊一樣學畫畫嗎’的傷害，還要更大吧？</p>
哈。</p>
那一場國外參加友誼賽，讓我意識到了自己並不是什麽天才，比我更天才的一抓一大把……可是我沒放棄啊。</p>
李觀棋，你從來都沒放棄過的，不是麽？”</p>
此言一出，浪花裏的畫麵開始急速加快。</p>
整場比賽，那個黃種人少年，再也沒有跟對麵的黑人少年拚過身體，而是揚長避短，開始使用投籃技術遊走外線，最終用極高的投籃命中率，幫助球隊拿下了比賽的勝利。</p>
勝利者，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p>
“我沒放棄過的。”</p>
李觀棋邁開步伐，繼續向前。</p>
“麵對人生的挫折，我從小到大，從不曾放棄，因為我老爸教過我，輸，隻是暫時的失敗，但放棄，就意味著永遠的失敗，所以我從不曾放棄過。”</p>
“啪！”</p>
話音剛落，擋在他前方的十米浪花炸開，化作一片水珠四散飛濺。</p>
李觀棋不斷深入識海。</p>
很快，又一片凝固半空的巨大浪花，如同一座山嶽般擋在了他的麵前。</p>
那是一個陰森森的昏暗小屋。</p>
一位十八歲的高大男生，被捆綁在一張椅子上麵，望著對麵的黑袍老侏儒，麵色凝重。</p>
“魏墨……”</p>
見此一幕，李觀棋停下腳步，駐足良久。</p>
“這是我人生之中，最大的轉折點。”</p>
“在那之前，我本以為我的人生會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成為一名職業籃球運動員，先加入CBA，然後繼續努力訓練，爭取有朝一日，能夠進入夢寐以求的NBA殿堂……但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p>
“我的雙手不再用來拍打籃球。”</p>
“而是，殺戮。”</p>
“魏墨。”</p>
李觀棋看著浪花裏的畫麵，看著那一位黑袍老侏儒，眼神複雜到了極點，“知道嗎，嬴梟或許死了，又或許還會複活，也許你的仇已經報了，又也許沒有……我到底該怎麽看待你呢？嗯？”</p>
“你是一個想要奪舍我肉身的敵人？”</p>
“你是一個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要看我改變命運，逃得生天的古怪老人？”</p>
“也許，都是吧。”</p>
“魏墨，你在臨死之前，曾跟我說，希望我去看看那九宮之上的無量、去看看那所謂的永生之路，究竟是何等瑰麗景色。”</p>
“我會的，也快了……師父。”</p>
李觀棋低下頭，朝浪花裏的魏墨，輕輕一拜。</p>
“砰！”</p>
水花炸開。</p>
李觀棋繼續向前。</p>
腳下的識海水麵，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最終蕩漾開來，在他的前方，再一次形成一座浪花，浮現出往昔的記憶畫麵。</p>
那是學校，雨城一中。</p>
陰暗的荒廢教學樓裏，一個高大男生和一個白猿咒靈浴血奮戰，曆經九死一生才獲得勝利，趕迴學校食堂。</p>
然後，他就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p>
那個學生會長，麵對無法匹敵的咒靈，然後為了爭取那微不足道又可笑的一點點活命時間，居然選擇把韓夢瑤推出去擋刀……</p>
令人憤怒。</p>
他在另一邊，為了拯救全校師生的生命，竭盡全力地與咒靈廝殺。</p>
而那個混蛋在這邊，居然因為這可笑又愚蠢的一點點時間，甚至想要親手葬送一名同學的寶貴生命。</p>
他的憤怒無法抑製。</p>
於是，他先是拍死了襲擊學校食堂的咒靈，然後又將那個學生會長凍成了冰凋，再拍成碎片。</p>
那是他第一次在現實裏殺人。</p>
“我並不後悔，也並不愧疚。”</p>
李觀棋看著浪花裏的這一幕，平靜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不介意背負起責任，不介意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人……但，這是因為我自己想這麽做，而不是被這句話所脅迫。</p>
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去保護弱小。</p>
我願意這麽做。</p>
因為我享受這麽做帶來的情緒價值，我享受著拯救生命帶來的快樂心情，我也享受著他人對‘超凡之王’的尊崇與支持。</p>
但，我也並不介意拿我的力量去殺人，我完全不介意殺掉一切讓我心煩的敗類。</p>
因為有些人，不值得我拯救。</p>
甚至，有些人渣，我會親自殺。</p>
當初在學校殺完那個敗類之後，我是這麽想的。</p>
時至今日，我依然這麽想！”</p>
說到最後，李觀棋的聲音愈發鏗鏘有力。</p>
“砰！”</p>
水浪炸開，前路暢通！</p>
李觀棋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大步向前！</p>
但前方的路途，依舊有水花阻攔。</p>
下一片浪花畫麵，充滿了熱帶雨林，草木花卉，以及樹屋蘑孤房。</p>
南疆。</p>
畫麵裏是一座看似有“城”之名，實則又小又窮，再偏僻不過的彈丸小鎮。</p>
他在那裏結識了一群南疆朋友。</p>
那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人命的廉價，以及力量的意義。</p>
布瑪。</p>
那群南疆朋友裏，有有一個女孩叫布瑪，是個蟲語者，所以就被小鎮的守衛隊長看上，想要賣給異人府換錢，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甚至還誣陷布瑪的同伴是通敵叛國的奸細。</p>
若不是李觀棋去得及時，這些人都得死，至於被賣掉的布瑪，命運也許會比死更加淒慘。</p>
那也是他第一次從胸腔裏感受到沸騰的怒火和殺意。</p>
他憤恨著。</p>
這些權貴們因為掌握權柄和力量，就視人命如草芥的表現，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p>
他救下了朋友，殺進了那座南疆小鎮，屠戮了許許多多的衛兵，錘爆了罪魁禍首的腦袋……那是李觀棋第一次知道，原來施展咒術殺人，甚至比踩死螞蟻還輕鬆。</p>
但他掌握的力量，還不夠強。</p>
事後，麵對那個南疆小鎮的所謂“城主大人”，他無能為力。</p>
再然後，一個獨眼咒術師就出現了，救下了他。</p>
他無能為力的局麵，那位獨眼咒術師都不用動手，便能輕鬆解決。</p>
甚至還能讓對麵那個城主跪在地上，像條狗一樣磕頭道歉。</p>
什麽才是力量？</p>
那一天，李觀棋徹底清楚了力量的本質。</p>
力量的本質，就是隨心所欲。</p>
掌握了力量，就能獲得隨心所欲的資格。</p>
想殺人？</p>
想救人？</p>
想成為魔頭？</p>
想成為聖人？</p>
想成為喜怒無常，善惡隨心的怪人？</p>
都可以。</p>
這些身份的轉變，隻在強者一念間。</p>
而“隨心所欲”的另一個說法，是“自由”。</p>
掌握了最強的力量，才能獲得無拘無束的自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縛，在遇見各種世間事，永遠也不會產生無能為力的無奈。</p>
“我渴望力量！”</p>
“因為我渴望著隨心所欲的自由，我想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希望在人生路上，我能永遠都不‘無奈’！”</p>
</p>
“唿——”</p>
李觀棋大聲說完之後，深唿吸一口氣，目視前方，再次邁開步伐。</p>
但，這座擋在他麵前的浪花，卻沒有散開，而是化作一抹水流，湧入了他此時的白影之軀。</p>
與此同時，這座識海的凝固現象消失。</p>
幽藍色的海麵重新起伏不定，浪花再次翻湧拍打。</p>
那無數浪花之中，一個個截然不同的畫麵重新開始了變化，全都是他在18歲之後的各種經曆。</p>
比如怒斬尹森、蠱之城選拔賽一人單挑上百人、南疆總校獨戰四院首席、越三級血戰黑暗兄弟會的殺手、把莊遠送進監獄、前往禦天長城赤家軍營、遇見師姐王燕青、前往雷城、成為雷城第一武夫……等等等等，眾多事件。</p>
幽藍色的識海深處，李觀棋不斷向前邁步。</p>
而周圍的一片片記憶浪花，也化作一條條水流，湧入他此時的白影之軀內部，與他合為一體。</p>
今年的李觀棋，已然22歲。</p>
18歲—22歲這4年間，他所經曆的事情，要比前18年的經曆，精彩一萬倍還不止。</p>
可是，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p>
他，還是他嗎？</p>
“嗡——”</p>
一瞬間，整座識海，再一次凝固靜止。</p>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周圍的浪花已經全部消失，因為這些記憶浪花，已然全都湧入李觀棋的白影之軀內部。</p>
走到現在，他已經重新看完了一遍自己的人生。</p>
此時的識海水麵，猶如鏡子一般光滑平靜。</p>
“孩子……”</p>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p>
“師父？！”</p>
李觀棋猛然轉身，茫然無措地環顧四周。</p>
“看看你自己。”</p>
魏墨的蒼老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慈祥笑意。</p>
“嗯？”</p>
李觀棋微微愣神。</p>
因為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水幕，如同鏡麵，倒映著他此時的白影身軀。</p>
“你，還能認清自己嗎？”</p>
魏墨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愈發空靈模湖。</p>
“人的一生是清風徐來，卷過枯葉，拂起沙土，帶走泥漿，久而久之，便再也看不出風本來的模樣。”</p>
“可風還是風。”</p>
“沾染的枯葉沙土，泥漿汙垢再多，風依舊是風，不變的風。”</p>
“認清你自己，掃去雜塵，找到真正的李觀棋……”</p>
說到最後，魏墨的聲音幾近於無，徹底消散。</p>
而李觀棋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水幕鏡麵，心中的迷茫與迷霧，則是逐漸清散而開。</p>
“我從來都沒有變。”</p>
“從一開始到現在，我所追求的都沒有任何改變。”</p>
“我依舊是曾經的我，永不放棄，渴望力量，我想獲得最強的力量，我想獲得無拘無束的自由，我想用我的力量去保護弱小，我想成為所有人都敬仰崇拜的存在！”</p>
“轟！”</p>
波濤翻湧！</p>
幽藍色的識海炸起一片又一片驚濤駭浪，海嘯起伏！</p>
而李觀棋的白影之軀，也逐漸趨於實質，最終化作一具深藍色的人形魂軀！</p>
“這就是我。”</p>
李觀棋看著水幕鏡麵裏的自己，看著那一張熟悉至極的臉龐，嘴角上揚，輕笑一聲，“我從不曾改變，這就是我的……本我。”</p>
九階！</p>
本我境靈魂，突破成功！</p>
“轟！”</p>
下一刻，李觀棋的靈魂深處，忽然噴湧出一片赤紅烈焰，化作一尊火之女神的法相，浮現在他麵前，麵帶溫柔笑意。</p>
這是舊紀火神的觀想法相具象化。</p>
更準確點說，是另一個時空的韓夢瑤的觀想法相具象化。</p>
“……”</p>
火神法相笑著伸出手，將右手抬到李觀棋麵前。</p>
李觀棋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p>
靈魂的修煉法，又名觀想法。</p>
說到底，就是一個觀想目標的過程。</p>
直到八階的法相境靈魂，觀想之路可以說是來到盡頭，已經可以將觀想的對象，凝聚成一尊靈魂法相，具象而出。</p>
認清本我，突破到九階本我境靈魂之後，修行者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吸收法相之力，讓自己觀想而出的法相力量，與自身靈魂融為一體，徹底達成融會貫通。</p>
“可惜，冥王以後連睹物思情的機會都沒咯。”</p>
李觀棋看著眼前的火神法相，看著她那一張熟悉的溫柔笑容，也伸出了右手，輕輕牽住了對方的火焰小手。</p>
“嗯？”</p>
但下一刻，李觀棋看著對方臉上的笑意，卻是麵露愕然之色。</p>
等等，笑？</p>
不對啊！</p>
靈魂法相根本不具備意識，怎麽可能會“笑”？！</p>
“轟！”</p>
忽然，火神法相爆發烈焰，化作一片火海，覆蓋整座幽藍識海，逐漸與識海融為一體，也逐漸與李觀棋的靈魂融會貫通。</p>
“嘿……”</p>
與此同時，一股溫婉的女子嗓音，也從火海深處傳來。</p>
“今天，我幫了你的夢瑤一次，作為迴報，以後我不在的日子裏，你也得幫我照顧好那個大笨蛋呀，可以的吧？”</p>
“謝謝啦，再見。”</p>